於九立刻收斂了笑容,畢恭畢敬的說道:「是,再也不敢了!」
四人面面相覷,真想不到剛才還威風八面的於九,立刻便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那裡。
在回去的路上,胡霽虹說道:「看來這個於九一定不是個普通人物,多半是隱居在此的前輩高人。」
黃念雲說道:「俗話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這也沒什麼出奇的。」
「在這裡隱居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懼內懼成這個樣子就不能讓人恭維了。」胡霽虹說道。
阿大說道:「那人說不定是他娘,俺娘活著時,我對娘的話也是不敢違背的。」
胡霽虹說道:「哪有娘管兒子叫老不死的?一定是他的老婆。」
阿大嘟囔道:「對了,一定是他的老婆。」
齊劍峰的眼睛卻在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手裡的那罈女兒紅,根本沒把他們說的話聽到耳朵裡。
胡霽虹大聲笑道:「說不定將來我的寶貝哥哥也像那個於九一樣。」
齊劍峰笑道:「我都羨慕死他了,守著美酒,每天都有美酒喝,那才是神仙過的生活。」
幾人見他答非所問,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齊劍峰莫名其妙的望著眾人,覺得自己的話並不可笑,他們怎會笑成那個樣子。
一行人回到客棧內,齊劍峰與阿大坐在桌邊對飲,胡霽虹和黃念雲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驀地,小白從包裹內伸出頭來,鼻翼扇動目不轉睛的盯著齊劍峰,
「小白,你也酒癮作了嗎?」齊劍峰邊說著邊為它到倒了一海碗。
誰知小白僅僅淺嘗了一口,便飛快的向外奔去。
「小白,你去哪裡?」齊劍峰叫道。
小白頭也不回,如一道白線飛快的向前遁去。
「這個傢伙在什麼瘋?」齊劍峰說道,忙隨後追了上去。
黃念雲打了個哈欠,說道:「我要回去睡覺了,讓大牛陪著小白去瘋好了,我們回去休息。」
胡黃二人一起走了出去,只留下阿大一人坐在那裡自斟自飲。
小白一跑起來度極快,齊劍峰只得運起真氣在後面緊緊追趕。
小白轉過幾個街角,來到一座大宅前,「咦,這不是於九的酒市嗎?」齊劍峰奇道,「難道是小白酒癮未過,想到這裡來喝個痛快麼?」
小白身影一閃,從門縫鑽了進去,齊劍峰略一遲疑,深更半夜的陡然闖入別人屋內,未免有些不妥,但又擔心小白的安危,只得輕輕的拍了拍門板,說道:「有人麼?」
可是連拍數下,屋內仍然沒人搭腔,「屋內沒人麼?」他納悶道。
輕輕的推開門,邁步入內,只見迎面是一間大屋,屋內擺放著一些酒缸,再無他物,顯得空空蕩蕩的。
「這個傢伙鑽哪去了?下次再想讓你過酒癮?哼,想都別想!」齊劍峰暗自嘟囔道。
見在大屋的左邊有一扇門,「莫非小白進到那間屋裡去了?」
推開木門,只聽得耳邊嗡嗡聲響得令人頭皮麻,但見屋子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蟲巢,便如同蜂房一般,只是比普通蜂房不知大了多少倍,雖然在黑夜裡,仍有數以千萬計的那種紅頭綠腹的昆蟲在空中胡亂飛舞著,屋內簡直很難有落腳的地方。
齊劍峰摀住口鼻,輕輕的走到屋內,仍舊沒有見到小白的身影。
「憑空消失了嗎?」忽的想起,「這個傢伙不會到蟲巢中偷吃蜂蜜去了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種昆蟲如大號蒼蠅一般,多半是不會釀蜜的。
「可是小白跑到哪裡去了呢?」他邊想邊靠近蟲巢,見他靠近蟲巢,許多昆蟲圍攏過來,密密麻麻的如同一面牆一樣,將他的視線全部遮蓋住。
「小白,你在哪?」他忍不住喊道。
啵的一聲,一隻昆蟲鑽入他的口內,他連忙將它用力吐了出去,噁心得乾嘔不止,蹲在地上,無計可施。
轉過身去,一抬頭,忽見在身後還有一扇木門,門下有一個一尺見方的空洞,好多昆蟲正經由孔洞向外飛去。
「難道小白從這裡出去了不成?」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那扇門,只覺得空氣清新了許多,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不由得心頭一喜,只見如水的月華下,小白正靜靜的蹲在一棵大樹下。
齊劍峰走過去,輕輕的把它抱在懷裡,說道:「你這個傢伙就知道搗亂。」
小白象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乖的鑽進包裹裡。
忽聽得背後風聲響起,回頭望去,只見那些昆蟲如同輕煙般從敞開的門內洶湧而出,極快的向遠方飛去。
大片的昆蟲彙集成一片烏雲遮住了明亮的月光,齊劍峰心中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
壓抑不住的好奇心驅使他跟在那片烏雲的後面,悄然追去。
昆蟲由城牆上面飛過,直向前方而去,齊劍峰只覺得耳邊生風,已經使出了所有的力道,堪堪沒被昆蟲甩到後面。
月光下,由無數蟲體組成的烏雲,出陣陣的沙沙聲,更顯得異常詭異。
一口氣奔出了幾十里,蟲雲來到一片樹林的上方便既不落下,也不飛走,扇動著翅膀,硬生生的停在空中。
齊劍峰屏氣凝神嗖的一聲躍上一棵大樹,將身體隱沒在樹幹後面,向前望去,只見在林中的空地上,於九正站在空地當中,背上背著一個人,那人的頭低垂在於九的肩膀上不知是死是活。
在他的對面站著兩名蒙面人。
其中一人正冷笑道:「傳說中的神算子三不知竟然也有今天,你既然那麼神通廣大怎麼算計不到今天是你的忌日?」
「三不知?」齊劍峰心頭一動,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他,與雨密雲等人所說的一比較,不由得暗自惋惜,自己早該認出他來了,不過現在看來也還不晚。
於九歎了口氣說道:「在下久已不理會江湖中的恩怨,二位何必苦苦相逼呢?」
另一人笑道:「久已不理江湖恩怨?嘿嘿,我今天白天親眼見你與那小賊說話,老大怕你洩漏秘密,所以讓我們前來送你上路。」
於九說道:「我只是賣酒給他,其它的事確實隻字未提,如果貴主人那麼恨他完全可以除掉他,何必與在下為難?」
先一人說道:「我家主人憐惜他是個人才,他日可以為我們出力,這才沒有除掉他,只要沒人告訴他原委,他一定不會起疑的。」
「不錯,此人這些天確實做了許多震驚江湖的大事,從棲霞山再到風雷島,你們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後與你們為敵麼?」
齊劍峰腦袋嗡的一聲,難道他們說的人就是自己嗎?
那人又說道:「這也正是主人的顧慮之處,這些事除了你三不知清楚外恐怕沒有人再知道了,所以除掉你後,他就會乖乖的為我們所用了。」
於九冷笑道:「哼,沒想到你們堂堂的名門正派派竟然能作出這種事來,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紙裡是包不住火的嗎?」
先一人冷笑道:「我們管不了那些,只要宰了你,回去向主人交差就足夠了。」
忽然於九背上的那人抬起頭來,說道:「老不死的,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只賣酒,再也不做那種出售消息的勾當了。」
於九低聲說道:「我們這幾年真的沒再做那些事了。」
背上那人又說道:「你真的以為我眼瞎腿瘸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嗎?你還在以賣酒為名,悄悄的賣消息給別人,哼,哪天我一定要把那些該死的樂知蟲都燒光,我看你還怎麼搜集消息!」
於九低聲下氣的說道:「以後我們一心一意的賣酒還不成麼?求求你別傷害那些寶貝蟲兒。」
蒙面人大聲說道:「以後?哼,下輩子吧,我看你們還是到閻王老子那裡去賣酒好了!」
對著身邊那名蒙面人說道:「老高,上!」
那名蒙面人瞪了他一眼,說道:「哼,每次都是你動嘴,我動手,這次該輪到你先上了!」
先一人笑道:「有本事你去和老大計較,如果老大肯讓你指揮,那我就聽你的!」
老高拔出劍來,躍上前去。
於九歎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個金光閃閃的算盤來,說道:「你們欺人太甚,我就不客氣了!」
老高說道:「這個算盤還能值幾個錢,等你死了以後,我就代你收藏了!」
「想得倒美,鹿死誰手還不好說!」於九怒道。
左手持著算盤,右手隨意的撥動著算珠,出叮叮的異常柔和的聲響,於九柔聲說道:「老高,我幫你算好了,你命不久矣,除非你殺掉他,否則遲早你要死在他的手上!」說罷,用手指指了指另一名蒙面人。
聽了他的話,齊劍峰便覺得自己眼皮沉,似乎他在對自己號施令一樣,剛想從樹上躍下,忽覺不妥,忙運起離魂**,不一會心頭雪亮,再也沒有那些雜亂的想法,忙安定心神,心知於九一定施展了一種極厲害的攝心術。
果然老高慢慢的轉過身去,寶劍驟然向另一名蒙面人刺去,那人大喝道:「老高,你他娘的瘋了嗎?」
見老高仍在一劍快似一劍的刺來,只得邊抵擋邊後退。
驀地,伸掌逼開老高的寶劍,縱聲長嘯,直震得枯枝敗葉簌簌而落,老高雙手摀住耳朵,在原地轉了幾個圈,這才定下心神來,罵道:「好厲害的攝心術,害得老子著了道。」
那名蒙面人罵道:「在花家莊呆了幾年你呆傻了嗎?這樣的彫蟲小技都抵擋不了!」
老高說道:「你他娘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來試試!」
「花家莊」三個字如同炸雷在齊劍峰的耳邊響起,他忽然覺得那個老高的聲音異常熟悉,他的臉蒼白得怕人,一縱身從樹上躍下,落到老高的面前。
「齊兄弟……」猝不及防下,老高破口而出,忽覺得自己說走了嘴,忙又說道:「你……」
齊劍峰目光如劍,逼得老高後退好幾步,「我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齊劍峰冷聲說道。
「這個……」老高似乎被齊劍峰壓得喘不過氣來,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