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站起身來,胡霽虹忙拉住他,把他摁在椅子,說道:「大哥不是答應妹妹不生氣了嗎?」
齊劍峰歎了口氣,說道:「不過此事過於突兀,讓我一時難以接受。」
胡霽虹說道:「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我才遲遲沒有告訴你,可是一直隱瞞下去,卻又覺得對不起你。」
「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我說清楚我就不生氣。」
胡霽虹說道:「你我相遇那天,正值我修煉整五百年,當受雷劫。我們家有個慣例,每當有人遭受雷劫都會自縛在洞中。一般來說,只要不慌不動,就會避過雷劫,我雖然已經遭過兩次,但在生死關頭,仍然免不了驚恐,就叫你留下來陪我。誰知那雷真的對我劈下來。關鍵時刻多虧大哥相救,否則真是在劫難逃了。」
齊劍峰長出一口氣,說道:「原來事出有因,我也不會責怪你的。」
胡霽虹面露驚喜,說道:「大哥,你真的原諒我了?」
齊劍峰笑道:「本來就沒有怪罪你,還談什麼原諒不原諒?」
胡霽虹臉的歡喜一閃而沒,接著說道:「如今天下人都與我爹為敵,我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的。」
「你爹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手下高手如雲,想來沒人能傷得了他的。」
胡霽虹黯然道:「我們修道之人本應該心無雜念,一心修成正果的。可是我娘去世後,我爹就變得異常偏激,並不惜與天下人為敵。我勸過他好多次,他都聽不進去,我們之間關係弄得很僵。」
「你爹一定是生了很大變故,才會變成這樣的,對嗎?」
胡霽虹眼中的淚水又流了下來,說道:「那是我第一次避過雷劫不久,我爹和我娘去山裡採集煉丹用的材料,他們早晨出,一般傍晚就會回來。可那天我和哥哥直等到半夜時分,我爹才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他的臉色異常難看,我和哥哥知道一定生了不祥的事,急著問他到底生了什麼事?我爹傷心欲絕的說,你們再也見不到了。我和哥哥哭喊著問我娘到底怎麼了?我爹紅著眼睛說道,他和我娘採了藥,在回來的路遇到兩名修真的道士,他們不由分說便痛下,我娘為了掩護我爹死在那二人的手。」
她擦了擦淚水,又說道:「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晚爹的眼神,好像天塌了下來一樣,那種修道之人該有的慈悲早已消失無蹤,他的眼中滿是令人心驚的殺氣。」
「雖是有人不仁在先,但你爹也不應該把怨恨洩在普天下無辜百姓的身。」
胡霽虹說道:「我也是這麼勸爹的,他說其中一人勢力極大,以他自己的力量實在無法與他抗衡,另一人卻是消失已久。他說所有的人都懷險惡,他誓要建立一個全新的體制,並用這股力量與那人抗衡。」
齊劍峰默然不語,半晌才說道:「我本想先去小六子那裡,可是既然你想回京都,哥哥陪你去!」
胡霽虹驚喜的站了起來,在他的面頰了一下,說道:「有大哥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們可以在去綏陽城的聽一下消息,如果爹那裡真的很危急,我們再去也不遲,你看怎樣?」
齊劍峰尋思道:「這樣正好,因為見了靈佑法師的面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點頭說道:「那就按照妹妹說的做。」
回到住處,齊劍峰坐在榻運功,忽然想起,那天與胡傲交手時,懷裡有一股力道注入他的體內,使金真氣猛增,把懷裡的東西全部倒在桌子,除了破邪鏡,離魂,一塊玉珮,一包泥土,花家莊的信物白玉豹子外,就是那顆黑沉沉的珠子了,他把珠子拿在手中端詳半晌,忽覺得它與水靈珠出奇的相似,難道無意中到手的竟是金靈珠?
他心頭狂喜,忙靜下心來,將珠子托在手心將自然道真氣從丹田提起,經由珠子再經肺經匯入丹田,那顆珠子立刻化成一團白亮的霧氣,並隨著循環次數的增加,漸漸的被他吸入體內,齊劍峰一躍而起,頓覺真氣充沛了許多。
自酌自然道真氣已經突破第八層玄關,如果惡賭鬼說的那樣,再集齊其他三顆靈珠就有望突破十層自然道修為,心裡不勝之喜,只是天地茫茫找到那三顆珠子實非易事。
信步來到念雲的門外,見她正在面帶微笑的繡著什麼東西。
見他進來,忙藏在身後。
齊劍峰笑道:「神仙姐姐你在繡什麼?為什麼見大牛進來還藏了起來?」
念雲笑道:「我拿慣了刀劍,繡出來的東西確實十分難看。」
「只要是神仙姐姐繡出來的東西一定美得不得了的。」齊劍峰笑道。
念雲說道:「大牛就會油嘴滑舌的胡說,不過這個東西是送給你的,到時候一定不要嫌丑哦。」
齊劍峰邊笑著說道:「哪裡會。」邊向她的身後望去。
念雲燦然一笑,極快的把那個東西收了起來。
「不讓看就不看了。」齊劍峰說道,「神仙姐姐,棲霞派不會再有事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這句話使出她的意料之外,念雲愣了一下,說道:「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必須要走了。」齊劍峰說道。
念雲黯然道:「這麼快就走了,可是……可是……」
齊劍峰笑道:「我還會回來看神仙姐姐的,有一件事還要你幫忙哦?」
念雲奇道:「大牛那麼神通廣大,哪裡還用得著我幫忙?」
齊劍峰低聲說道:「你要把竹葉青給我留出來幾十壇,不要讓地行鼠那個傢伙都喝光了。」
念雲笑道:「這個容易,你一定要來看我哦,我會在泛霞峰等你的。」
「我會乘著七彩霞光來的。」齊劍峰笑道,忽覺這句話說得有些不妥,忙低聲咳嗽幾聲。
念雲卻是異常歡喜,說道:「如果你能與我爹一起回來就好了。」
「你知道你爹叫什麼名字麼?我可以替你查訪一下的。」
念雲說道:「我問過我娘幾次,她卻不肯告訴我。」
齊劍峰尋思道:「這叫老虎吞天,無處下口。但為了安慰她,只得說道:「我會幫你留意的。」
第二天紅彤彤的朝陽映紅了天邊的雲彩,棲霞山的朝霞絲毫不比晚霞遜色。
兆寒帶著派眾來給齊劍峰送行,兆寒說道:「齊兄弟心了。」
齊劍峰笑道:「掌門也要保重了。」
見逸輕塵站在他的身後,便問道:「逸先生在這裡多呆些日子麼?」
逸輕塵笑道:「難得與掌門相聚,自然要多逗留幾天。」
向人群中望去,卻未見到地行鼠的身影,尋思道:「這個傢伙一定又喝多了,把送行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念雲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把一件東西向他的手中塞去,還未到他的手中,便嗖的一聲,被人奪了過去。
胡霽虹笑著打開那件東西,見是一個繡著菊花的香囊,金燦燦的花瓣似乎要從香囊伸展出來。
胡霽虹笑道:「姐姐的手藝真不錯,我也要。」
念雲的臉一紅,說道:「我是看大牛的皮囊壞得不成樣子了,才幫他繡了一個,妹妹如果也要,我再給你繡一個就是了。」
胡霽虹調皮的笑道:「我就要這個!」
見念雲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把香囊塞在齊劍峰手中說道:「我和姐姐開玩笑的,看姐姐的黑眼圈就知道,姐姐一定是熬了一宿才繡出來的。如果再讓姐姐熬一宿,一定會有人不高興的。」
說完用眼睛瞟了一下齊劍峰,齊劍峰訕笑著說道:「多謝神仙姐姐。」
念雲說道:「大牛,你和我說過的事一定不要忘了。」
齊劍峰點了點頭,又對眾人擺了擺手,剛想跨血蛟,忽聽有人喊道:「等我一會。」
只見地行鼠正抱著兩個酒罈,向這裡跑來。
胡霽虹皺了皺眉,說道:「這個傢伙又來湊熱鬧!」
齊劍峰問道:「鼠兄也一併走嗎?」
地行鼠擦了擦頭的汗水,說道:「你們都走了,我留在這裡多無聊。「「你捨得離開你那些美酒麼?」胡霽虹說道。
地行鼠舉了舉懷裡的酒罈,笑道:「帶了兩壇來,夠我與齊兄弟喝一陣子了。」
胡霽虹說道:「大哥乘血蛟,我乘著柳葉,你又不會御劍,你怎麼一併走?」
地行鼠撓了撓腦袋,向齊劍峰跟前湊了湊,說道:「齊兄弟我們兩個一起乘坐血蛟好嗎?」
血蛟望著地行鼠怒吼了兩聲,似乎表示不大贊同。
胡霽虹說道:「我們要到綏陽城去找小六子,你也去嗎?」
地行鼠笑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很想念他,當然一起去了。」
胡霽虹見這塊狗皮膏藥是跟定二人了,笑道:「既然血蛟不願意馱著你,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地行鼠喜不自禁的說道:「什麼辦法?」
胡霽虹笑道:「那可要委屈你了。」
地行鼠還沒來得及張口詢問,但見一片柳葉鋪天蓋地而來,將他緊緊捆在其中,並浮在空中。
地行鼠剛「啊」了一半,便嚥了下去,心想:「這樣既舒服又省力,何樂而不為呢?」
縮在柳葉中一動不動。
齊劍峰跨血蛟,血蛟一聲怒吼,雙翼扇起一片煙塵,騰空飛起,胡霽虹站在一片柳葉,與他並肩而行,包裹地行鼠的柳葉緊緊隨在二人身後,疾如閃電般,眨眼便消失在嫣紅色的朝霞之中。
京都城,靈官殿。
靈佑法師倒背著手,面朝著裡面,只聽一名老臣正說道:「雍州,并州,幽州三州節度使暗中勾結,欲圖謀不軌。」
靈佑法師霍然轉過身來,面色極為難看,說道:「這些不識抬舉的東西,想趁亂麼?」他緩和緩和語氣,說道:「這事我自有計較,李丞相,我交代你做的事怎麼樣了?」
李丞相忙說道:「我思量了許久,覺得二皇子聰明果敢,是不二的繼位人選。」
靈佑法師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麼?我只是讓你挑一個人選就可以了,要精明強幹的做什麼?讓他奪回大權,與你我為敵嗎?」
李丞相慌忙避開他的目光,低下頭來,說道:「是,是,都怪老臣愚鈍。」
「李丞相,從一開始你就支持我,這點我很感激你,將來好處也不會少了你的。你覺得三皇子怎樣?我覺得他情溫順,由他繼位應該不會錯的。」
李丞相誠惶誠恐的說道:「法師慧眼識珠,您看中的人物一定差不了的。」
「我不看便知,各地的節度使正以皇帝的駕崩大作文章,我們要盡快讓新帝登基,好堵住他們的嘴巴。」
李丞相說道:「老臣這就去辦,盡快舉行登基大典。」
靈佑法師擺了擺手,說道:「你快去準備!」
看著他急匆匆的走出殿去,靈佑法師慢慢的踱著步,半晌,吩咐道:「去把幽靈右使給我找來。」
不一會,腳步聲想起,幽靈右使大步走了進來,躬身問道:「教主找屬下有何事吩咐?」
靈佑法師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的幽靈刺客訓練得怎樣了?」
「又有十幾人可以去執行任務了。」
「現在還有多少沒有任務的?」
幽靈右使略一思索,說道:「除了有傷在身的,還有二十八人。」
靈佑法師說道:「現在將他們全部派出去,雍州,幽州,并州三州節度使欲謀反叛,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將他們做掉。剩下的人派去打探其它各州的動向,如果有欲與他們勾結者,不用向我匯報,你有權就地除掉。」
「是。」
靈佑法師又說道:「皇太子逃到綏陽城去了嗎?」
幽靈右使說道:「不錯。」
靈佑說道:「派能幹的刺客過去,想辦法將他刺殺,最好順便把六王爺也一併做掉。」
幽靈右使面露難色,說道:「這件事,屬下也是心急如焚,可是一連派去幾波好手,都是無功而返,還有幾名不幸身亡。」
「咦?什麼人有這麼大本事?連神不知鬼不覺的幽靈刺客都不能得手?」
幽靈右使說道:「聽回來的兄弟講,在皇太子身邊新近出現一名年輕女子,著實有些手段。」
靈佑法師又踱了幾步,說道:「如果這件事當真棘手,那就先押後一段時間再說,免得過多損折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