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香煙,西蜀捲煙,實惠又好抽!」
「剪刀,菜刀,肥皂」
古老的岳州城,此時挑著小擔叫賣各種日用百貨,消費品的小商販逐漸多了起來。(
「等一等,買把菜刀。」從對面酒館裡面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叫住小販,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
「都不錯,重慶王榮機械廠出產,名頭可是響噹噹的呢,我說老馬,看這架勢,你這房子恐怕用不了幾個月就要起來了。」小販指了指對面地基已經重打好的房子。
「可不是,換了個好大帥,現在的政府比以前好太多了,警察局那幫上任的人不僅幫著我把被埋在裡面的糧食家什掏出來,縣政府還借了我一筆錢建房子,要不然我可就家可歸了。」
叫老馬的中年一臉憨厚的笑意,前些天直軍炮艦炮擊岳州城,正趕上送兩個小孩去岳州成立的小學報名,家裡沒死人,只是房子被炸塌了,雖然損失了些錢財,可有了縣政府的息貸款,把這段苦日子撐過去是沒問題了。老馬只是損失了點家什,比起以前北洋軍南下,張敬堯禍湘時那麼多人家破人亡,老馬算是比幸運了。
「可不是,若不是大帥從四川返湘,咱們現在還被張敬堯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牲禍害呢,出個門都要提心吊膽,哪裡能安心謀個營生。」小販一拍自己的扁擔,「看到沒有,這些都是從碼頭市場那邊進過來的貨,都是從四川過來的,你沒事也跟我挑一副擔子,一天下來,總能賺一些餬口,運氣好的時候,還能賺個五六毛錢。」
「當真?」老馬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一天賺五六毛錢,對於他們這些苦慣了的人來說,疑是相當豐厚了。此時在上海,一個月收入十來元也算不得什麼,但岳州作國內陸的一個縣城,又多次飽受戰亂影響,在此時民國的版圖中,並不起眼。
「自然是真的,這段時間我接觸了重慶那邊的一些大老闆,人家一個月少說也能掙二十塊錢,一些在工廠做工的技工,七八元都不算高。咱們岳州的一些人管重慶叫小上海,不少人都準備去那邊賺大錢呢。」
「要不我們兩個結伴到重慶那邊去見見世面?」老馬十分心動地道。
「我有這個想法,不過得先掙點路費再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跟你一塊去販貨。」老馬拿了菜刀回到酒館做幫工,憧憬著以後的日子,酒館裡面一些人喝了酒,話就多,不少人炫耀著自己道聽途說得來的一些見聞。
「你們聽說了沒有,咱們這位來的大帥,不僅心腸好,還是被神仙保佑的,那天北邊的匪軍炮擊岳州城,多大的動靜啊,一炮下去,天都要炸出來一個窟窿,大帥身邊當場有幾十個人被炸死,唯獨大帥一個翻到了路邊的水色裡面,躲過一劫,你說這事怪不怪。」
「聽你這麼一說也是有一點,北邊那個玉帥,去年是打遍湖南敵手,別人都喊他吳老虎,聽說汀泗橋那邊玉帥就在咱們大帥手裡吃了敗仗,場面那叫一個慘,傷了好幾萬人。」
「聽說大帥還在岳州選妃了呢,幾百個好看的小姐,也不知選上幾個沒有?」
「應該是選了吧,只是不知道選了幾個。」
當下又有人八卦到蔡鍔的私生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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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帥,再借第三師一個旅給我,我一定把汀泗橋拿回來。」
蕭耀南鐵青著一張臉,他也算是直軍中能打的將領之一,這次吳佩孚率兵南下,除了阻止川軍得到湖北之外,另外也是摟草打兔子,順便把王占元給架空,直接安排自己人來任這個湖北督軍,蕭耀南作為吳佩孚的愛將,便是最具競爭力的一位人選。
「我給再給你一個旅,你真能把汀泗橋打下來?」吳佩孚反問道。
「卑職願立軍令狀。」
蕭耀南語氣一遏,說實話,對面的川軍氣勢正盛,汀泗橋失守的時候,他已經見識過了川軍的火力,一個重炮團,兩個獨立炮兵團,還有師屬火炮疊加在一起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幾天直軍和川軍的戰機在空中也打了幾次,沒討好絲毫便宜不說,反而折扣了四架飛機。
「何況現在就是我想打,也打不下去了。」吳佩孚歎了口氣,將保定發過來的電報遞給蕭耀南。
「這?老帥想要跟蔡鍔握手言和。」蕭耀南吸了口氣。
「電報已經是前天的事了,我押著沒公佈,指望著飛行隊能找回顏面,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希望了。」吳佩孚道,「以曹銳急切的心思,當天就動身,恐怕這會也到岳州了。」
「這個曹銳,恐怕沒少在老帥面前說玉帥好話。」同吳佩孚一樣,蕭耀南也同樣看不慣曹銳,志大才疏,和吳佩孚一系的勢力關係一點都不和睦。
「不遭人妒是庸才。」吳佩孚端著杯子裡的白毛尖茶,「老帥心裡有數就行了,老帥那邊也有難處。咱們直系被奉張和蔡鍔夾在中間,奉張野心也不小,在蔡鍔得到湖北之前,對中央政權的威脅比蔡鍔還要大。」
「沒想到才打垮皖系,又冒出來個川軍,始料未及啊。」
蕭耀南也歎了口氣,誰都沒有料到川軍能有如此驚人的能量,以前護國戰爭勝利,沒有人真正認為川軍有多強,蔡鍔能入主四川是多方面勢力妥協的結果,當時直皖的注意力都放在北京,不想在四川多做糾纏。
自從川軍入湘開始,一舉擊潰邊防軍陳文運第三師,以少勝多,緊接著打得張敬堯惶惶如喪家之犬,北征漢中,打垮鄂軍,大有氣吞兩湖之勢。
就連打敗了邊防軍的吳佩孚也在蔡鍔的川軍手裡碰了壁,縱然川軍此時在中央的話語權近乎為零,但軍事上的一連串勝利,已經沒有人能忽視川軍的存在。這個世界上終究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吳佩孚不就是靠武力把段祺瑞拉下馬的。
「老帥已經下了決定,也別他法了。」吳佩孚歎了口氣,這次沒能將川軍趕回去,以後恐怕加難以遏制。如果沒有川軍冒頭,直系完全可以坦然面對氣勢日盛的奉系,可現在被夾在中間,皖系殘餘和直系也不對付,中央的位置看上去雖好,實際上也不是那麼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