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印級的鎮天陣,以撲滅一切的氣勢往下壓,崩滅了封將台,彷彿還要將蒼茫的大地吞噬,強盛的陣輪之光,刺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來。
嵐天宇在陣輪之下獨劍支撐,雙膝已經被壓得沒入土中,一臉狼狽之象,誰都以為他這次必死無疑,要不然,那些觀戰的皇權黨人士,不會一個個憂慮重重。
韓章顏見嵐宮文的右掌中暗暗凝聚起了一股力量,他也偷偷蓄勢於雙掌之間,謹慎地防備著不可估料的意外。
嵐宮文並沒有急於出手,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嵐天宇突然憤怒地咆哮一聲。聲音響切寰宇,喚醒漫天的墨雲滾滾,驚雷滔天,天地間的雷靈之氣,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來,洶湧地灌入他的體內,雷神之軀,瞬間暴漲十倍。
「轟!」
那把雷霆之劍猛地往上一刺,盤壓在上空的帝印級鎮天陣瞬間暴破。暴破的陣輪殘芒,橫蕩半空,將天地一分為二,就連溪千夜也被震得吐血飛出千萬丈,身子像斷線風箏一樣,墜入遙遠的墨雲之海。
「中階斗宿帝!雙宿同體!很好!……溪千夜!今天,天絕劍和滅絕劍,注定有一個要隕落!破!」
嵐天宇這一聲怒吼,令蒼天動容,墨雲撕開處,身纏紫電與青芒的溪千夜出現在視線之中。嵐天宇沒有絲毫的怠慢,人劍合一,化為一把雷霆萬丈的巨劍橫空斬去。
遠方的天空,溪千夜並沒有硬接,身子閃移的時候,與滔天劍虹險險的擦邊而過。耳邊只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原來所站的位置,風雲凝滯,虛空中被雷霆萬鈞的巨劍斬出一條可怕的天塹鴻溝,將茫茫雲天切成兩半。
嵐天宇一劍斬空,再出第二劍,橫空怒斬,像是瘋了一樣,哪裡有溪千夜的影子,就往哪裡斬。
頓時,不老蒼穹被斬得斑駁陸離,條條裂隙天縫的深處,殘留的雷光久久不曾消散。
兩個中階斗宿帝的終極對戰,令整個幽州城以及周邊千里範圍之內的虛空都陷入一片破碎之中,不管是都城還是村落,不管是宿修者還是普通凡夫俗子,都跑出來抬頭望天,不知這天是怎麼了,就看到一把雷光閃閃的巨劍追著一個人砍。
「溪千夜!你以為這樣閃躲就能耗盡我的精力?幽稚!」聲音從雷霆萬鈞的巨劍中發出來,響徹雲霄。
「哈哈,老子只是怕你傷不起!龍嘯九天!斬!」
就在之前,鎮天陣破滅之際,溪千夜身受重創,傷勢一點也不比嵐天宇輕。這幾次閃避,只不過是想緩和一下體內紊亂的氣息,壓住那股決了堤的血氣之後,當即人劍合一,化為青霄天劍,向雷霆之劍迎斬過去。
古老而沉重的龍吟聲,從青霄劍中傳出來,毫無徵兆地壓住了漫天的雷鳴怒吼。
「轟!」
兩劍相碰,璀璨的劍芒在雲空中爆裂,蕩破虛空,不見日月,連遙遙相隔的大地都震顫了幾下。
就在碎滅的雷光碎靈之中,嵐天宇被震得恢復了真身,身子飛快地往下墜,血灑長空。轟的一聲巨響,血肉之軀硬生生地將大地砸出了一個人字坑,震起滿地殘塵。
在殘碎天波的背後,溪千夜只是飛退百餘丈。
穩定身子時,他也吐出了一口血鮮,嘴角卻揚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輕蔑地笑道:「天絕劍啊天絕劍,從今天起,華炎星再也不會有天絕劍了,老子今天虐死你都不需要理由,哈哈~~受死吧。」
儘管受傷不輕,但溪千夜的騰騰殺氣絲毫未減,就像這狂笑聲一樣,肆無忌憚,囂張得無以復加。身影如弦,劃破虛空,手中青霄劍圈花幻影,化出九條吟龍幻象,怒吟騰空,飛快地向人字坑暴襲而去。
這只是半個眨眼的瞬間。
九條吟龍幻象,條條都是悍將,吞噬嵐天宇幾乎是鐵板定釘的事,沒有任何的懸念。
或許是嵐天宇命不該絕,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而且還是個風華絕色的大美女。確切地說,是個熟女,此人曾有過一段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失戀史,私下底,大家更喜歡叫她怨祭大姐。
沒錯了,怨祭,無限怨念的祭師,她就是在嵐武帝國地位崇高的大祭師--琴樂。
她不僅人美,琴技也是曠古爍今,纖纖十指繞絲絃,彈出來的美妙琴音不僅讓人癡醉,還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只見她靜坐一片輕柔的浮雲,半空中閒彈琴瑟喚音潮,青絲風中輕舞,萬千風情,如夢如幻。
一道道音波,充斥著虛空的每一個角落,不等溪千夜想出對策接招,暴襲嵐天宇的那九條吟龍幻象在半道中被音潮滅於無形之中。強悍的吟龍幻象,居然不堪一擊,就像被風吹散的輕沙,葬身於茫茫虛空之後,無處尋覓。
「鬱悶!極度鬱悶!」
眼看嵐天宇逃過了一劫,溪千夜心裡的燥氣翻江倒海。
雖然早料到可能會有人出手阻止自己大開殺戒,卻沒有想到同,出手的人居然會是琴樂。
看半空撫琴的那個女人,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她這鎮定,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撫琴半曲,竟能半吟龍幻象滅於彈指這間,說她深不可測,一點也不為過。
嵐宮文一直按奈著沒有出手救嵐天宇,應該也是相信琴樂不會坐視不理。
現在自己也身受重傷,如果再跟琴樂動手,恐怕佔不到什麼便宜。
尋思至此,溪千夜壓住鬱悶的情緒,換上一樣廉價的笑容,飛到琴樂的面前,道:「美女大祭師,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壞了規矩吧?封將台上決戰,是沒人可以插手的,生死自負。」
「你們不過是想分個勝負而已,現在勝負已分,你又何必趕盡殺絕。」琴樂的心境絲毫不受外界環境影響,繼續輕撫著天籟一般的旋律,不苟言笑地說:「你們都是嵐武帝國的棟樑,我相信,國主也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身死道消。」
「簡直是放屁,嵐宮文巴不得軍權黨的人全部死翹翹。」
當然,這種氣話,溪千夜也只是在心裡罵罵,深知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轉頭俯視著那位臉色有點難堪的國主,溪千夜的嘴角又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朗聲道:「大祭師說得對,國主惜才,我自然會遵從國主的意思……嵐天宇,我還趕著回去跟公主成親,就不陪你玩了,哈哈哈……」囂張不羈的狂笑聲響徹幽州城的上空,轉身便飛向嵐天府,去接嵐非夢。
這一聲狂笑,葬送了多少人的美夢,可想而知。
飛墜在地上的嵐天宇捂著胸口吃力地爬起來,抬頭望著半空撫琴的琴樂,感激道:「多謝大祭師!」轉頭時,接觸到嵐宮文憤怒的目光,心裡想針扎一樣難受,血氣上湧,又噴了一口悶血。
這一戰,敗得一敗塗地,又哪是可以預料的,雙宿同體的力量,遠不是尋常人可以想像。
抹去嘴角的血漬,嵐天宇轉身便走,無顏再留下來,前行路上,寂影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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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炎歷814年8月初8,嵐武帝國兩位中階斗宿帝為了一個女人而決戰於封將台,驚天動地的血戰被載入華炎星的史冊之中,成了一時的風流佳話。但是結局讓很多人意想不到,戰後,獲勝的溪千夜並沒有如願娶到公主嵐非夢,而慘敗的嵐天宇,則帶著一個小女孩離開了嵐武帝國,從此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