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的客棧,叫極樂客棧。
路過的花樓,叫極樂花樓。
光臨的賭坊,居然也叫極樂!極樂賭坊。
溪千夜龍行虎步地踏入極樂賭坊的大門,緊隨其後的韓紫青瞪著門匾上的那四個財大氣粗的燙金大字,哭笑不得地問:「為什麼這些混蛋都取名叫極樂?難道不知道極樂會生悲嗎?」
溪千夜回頭笑道:「這問題比較膚淺,還用問嗎?當山寨成為一種時尚,跟風是必然的趨勢。」韓紫青一頭霧水地望著他,納悶道:「城裡怎麼會有山寨呢?」
旁邊的吳飛漢和莫江都用徵詢的目光望著溪千夜。
「這個山寨不是你理解的那個山寨,總之,今天一定會極樂生悲,但悲的絕對不是我們,走吧,大人我今天讓你們開開眼界,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豪賭。」
踏進極樂賭坊的大門,嘈雜聲不絕入耳,賭徒不分男女,更不分老幼,這彷彿就像是一項全**動。放眼整個華炎星,估計也只有活在越城的人會墮落到這種境界。
走進了這裡你才能深深地體會到,如果不賭上一把,你就是個另類!
賭坊很大,各種賭法也是五花八門,很多都是見都沒見過的。最耀眼的地方是鬥獸場,周圍圍了好多人,在場內的大鐵籠子裡,兩個體型彪悍的半獸人正齜牙列齒地瞪著對方怒吼,隨時準備開戰。主持賭局的獸皮裝中年猛男拿著銅鑼敲得咚咚響,很熟練地介紹著:「開局了開局了,押戰狼人一賠十,押烈虎人一賠二,買定離手……」
這種賭局,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個半獸人拚個你死我活,最終要死一個,下注前只要判斷誰能勝出就行。
這雖然是個宿修滿地的世界,莊家絲毫不擔心會有賭徒暗中使詐出老千。那個擂台的周圍紫光沖天,顯然是布下了強大的封印陣,一般人根本沒辦法暗中干擾兩個半獸人之間的戰局。
「好強大的半獸人!這種賭法,太刺激了!」吳飛漢看得熱血沸騰,急道:「某人,果斷押烈虎人,你瞧那傢伙長得……比戰狼人大了三分之一啊,實力懸殊太大了,穩贏!」
莫江也頗為贊同地點頭:「大家都押烈虎人,跟著隊伍走總會沒錯的。」
溪千夜轉頭笑瞇瞇地問韓紫青:「你認為押誰呢?」
「我誰也不押!你們這些人……真是太沒人性了!半獸人跟妖禽異獸不同,人家也是有感情的。他們雖然是異族,但又不是我們人類的奴隸,怎麼可以拿他們的性命來取樂呢?無恥!」
韓紫青轉身擠出人群,這種氣急敗壞的樣子,彷彿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真是個傻兵。」溪千夜笑瞇瞇地目送她離開,也不攔她,轉頭拍著吳飛漢的肩膀,道:「你師妹氣跑了,這裡環境複雜,你去看著她吧,千萬別出事。」
「為什麼又是我?」
「難道是我啊?」
溪千夜也懶得理會他怨氣沖天的苦逼樣,舉手就把所有的家產押在戰狼人的身上。看著這堆錢,他的兩條眉毛情不自禁地寧成了麻花,歎道:「真是一群窮鬼。」雖然剛才在客棧雖然把大家的財產都搜刮了一遍,但現在全副家產也就五千多幣,可見這些傢伙有多窮,就差沒有窮到沿街乞討的地步。
對於這那出手闊綽的大款們來說,溪千夜這五千多幣連人家的零頭都不夠,但他這五千多幣全砸在戰狼人的身上,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好奇目光。當然,大部分人眼神都很高傲,彷彿在說:「瞧瞧這白癡,全世界都押烈虎人,他居然押戰狼人,這都什麼智商啊?」
莫江也驚得滿頭冷汗,勸道:「大人,戰狼人的賠率雖然很高,但是……你認為一隻脆弱的蜉蝣能鬥得過兇猛的獵鷹嗎?」對於那些輕蔑的眼神,還有莫江的勸阻,溪千夜不屑一顧,他不以為然地笑道:「沒事,不就是玩嘛。」
「玩是玩,但你一次性全押下去,要是輸了,我們吃什麼?」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不幸傾家蕩產的話,打算讓你和韓紫青、吳飛漢化個妝,然後打入丐幫內部,沿街崛起。」
「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雖然早已經習慣了溪千夜的行事風格,此刻,莫江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尋思著,還好這話沒有讓韓、吳倆人聽到,要不然,那兩個傢伙估計又得暴跳如雷。
現在錢已經押出去了,收是收不回來。
傾家蕩產,輸不起啊,莫江暗中動用六階斗宿師的實力,準備協助擂台上的戰狼人打敗烈虎人。一試才知道,擂台邊的封印大陣,那最少都是九階宮宿師的力量,九重封印陣啊!根本就沒辦法作弊。
「幹嘛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
「大人,這次我們玩大了……」
「不大,五千幣不算什麼,只是你們這些傢伙太窮了而已。你大人我,今天就是帶你們來致富的,把你高傲的頭臚抬起來吧,瞪大眼睛看清楚戰狼人是怎麼虐死烈虎人的。」
儘管他的口氣表現出了強烈的自信,但這話依然沒有震興莫江那顆顫弱的心。
不作弊,根本沒辦法贏,但作弊的話,比登天還難。大人的實力雖然很強悍,可是,要想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突破九重封印陣的封鎖,並協助戰狼人打敗烈虎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是初階的斗宿王也做不到。
擂台上的撕殺已經開始,周圍的叫喊聲吵得人心煩氣躁。
大家都在喊:「殺死戰狼人!殺死戰狼人!殺死戰狼人……」莫江也不敢抬頭看那個慘烈的戰況,腦子裡就一個念想:悲催的乞丐生涯,正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沿街崛起的日子,指日可待。
驀然間,擂台上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只聽到周圍罵聲一片:「真是見鬼了!烈虎人怎麼可能敗給戰狼人……」莫江猛然抬頭,驚喜地看到烈虎人倒在地上,戰狼人正瘋一樣怒吼著,殘酷地將雙手插進烈虎人的胸口,猛力一撕,活生生地把烈虎人撕成了兩半。
空氣中,都是血腥的氣味。
溪千夜笑瞇瞇地拍著莫江的肩膀,道:「還傻愣著幹什麼?上去收錢啊。」
莫江驚愣地回過神來,訝異地望著溪千夜,問道:「大人,你到了帝級?」
「與我什麼級無關。」溪千夜望著擂台上勝利後仰天悲吼的戰狼人,道:「烈虎人的賠率雖然只是一賠二,但買的人多了,也是一筆龐大的資金,賠起來,足以讓莊家大吐血,他們怎麼可能讓這種悲劇生?所謂的樂極生悲,極樂的光環永遠都籠罩在莊家的身上,悲的只會是賭徒。當然,你大人我除外。」
莫江翹起大拇指,讚道:「大人英明!」
溪千夜道:「不英明怎麼做你的領導,收錢吧,轉移戰地,準備下一場賭局。」
五千幣的財產,瞬間就翻了十倍,在莫江看來,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如果他可以作主,他會毫不猶豫地拿著這些錢離開賭場,見好就收。但看到大人賭興正隆,他又找不出勸阻他的借口。
當溪千夜賭得正起興的時候,賭坊外不遠處的一個地攤邊,韓紫青正眼巴巴地看著一把心儀的好弓,想買又沒錢。
吳飛漢不耐煩地催促她:「我拜託你別看了,我們還是趕緊回賭坊吧,一把破弓有什麼好看的。」
「你懂什麼。」韓紫青拿起那把弓,越看越對眼,吩咐道:「你趕緊回去向那個混蛋討債,我要買這把弓。」
「買它?!」吳飛漢驚道:「你沒燒吧?就這把破弓……看起來雖然漂亮,但漂亮管屁用?實用程度估計還比不上你的玉鷹弓。更何況,人家開價兩千幣,兩千幣啊!還不許還價的,這不擺明了坑人嗎?」
大鬍子老闆辯道:「這位小哥,你不識貨沒關係,但你別損它。這可是雲瑤弓,如果老子不是在極樂賭坊輸得傾家蕩產,別說是兩千幣,就算是兩萬幣,這弓我也絕對不會賣的。」
「這把弓,我要了。」
接話的是個傲氣沖天的年輕女子,身穿著高貴的錦段羅衫,頭插紫金鳳釵,就連她身後那兩個婢女的穿著打扮,也絲毫不輸於韓紫青,這就是有錢人跟沒錢人的區別。
這三人一來,周圍一些百姓就像見了瘟神一樣,一個個都敬而遠之。
「把弓給我。」
女人毫不客氣地奪取韓紫青手裡的雲瑤弓。
「買賣也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弓是我先看中的。」韓紫青瞪著對方,不肯放手,問老闆:「你來評理,這誰先看中的?」老闆一臉為難,小聲勸道:「姑娘,你還是放手吧,這位是城主大人的千金——蘇玲瓏,你惹不起的。」
蘇玲瓏,這三個字著實令韓紫青暗吃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賤人就是傳說中的蘇玲瓏。
在越城,最出名的是戰爭狂人——老鷹,也就是古鳴川,其次就是他那個嬌縱跋扈的未婚妻——蘇玲瓏。這倆個人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在戰場上殘酷無情,一個在市井中橫行霸道,只要在越城呆上一時片刻,處處都可以聽到他們的「傳奇故事」,識相的人都會遠離這種惡霸。
韓紫青忍了又忍,還是沒能憋住這口氣,尋思著:「我可是個軍人啊,怎麼可能向惡勢力低頭?」她拽著雲瑤弓不放,不客氣地回道:「城主大人的千金就可以不講理嗎?我今天要定了這把弓!」
「敢跟本小姐搶東西,找死!」蘇玲瓏揮手就是一巴掌甩過來,啪的一聲清脆,把韓紫青搧了個措手不及。蘇玲瓏又指著韓紫青的額頭大罵:「這一巴掌,只是給你小小的教訓,以後做人要聰明一點,滾!」
「……!」韓紫青摸著火辣辣的臉頰,正想還手,吳飛漢罵罵咧咧地衝上前來:「敢打我師妹,找死啊你!」他衝上去就是一拳,儘管他這一拳的度很快,力道上也揮到了本身潛能的極點,可他依然逃脫不了被虐的命運。
拳頭剛轟到蘇玲瓏的面前,蘇玲瓏迅還擊一掌。
掌與拳對擊。吳飛漢只感覺右臂一陣酸麻,一股強悍到無法抗拒的力量撲襲而來,被震退好幾步。他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上,張嘴就是一口悶熱的鮮血,壓都壓不住。
「吳飛漢!」韓紫青急忙將他扶起來。
蘇玲瓏望著他們二人,不屑道:「就憑這麼一點卑微的實力也敢在越城囂張,不知天高地厚!你們倆個廢物,最好馬上給我滾出越城,別讓本小姐再看到你們!」
這一聲冷笑,強列地刺痛著吳飛漢要強的神經,他咬牙切齒地爬起來,揮劍就刺。
韓紫青急忙拽住他,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