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
殷通微微皺起了眉頭,虞氏乃吳中大族,名聲顯赫,地位頗高。對於虞子期的名字早有耳聞,只是此人自視甚高,向來不屑於官宦打交道,怎會投奔自己?難道他有什麼企圖?
這便是殷通謹慎的風格,如此性格雖讓他避過了諸多麻煩,但也注定了他這一生難以成就大事。
張彧見殷通低頭苦思,好奇問道:「大人,這虞子期來投,大人為何不請他入內一敘?」
殷通如實道:「先生有所不知,這虞子期為人豪俠,但從不於官宦結交。他來投奔,只怕用心不良!」
張彧作揖行禮沉聲道:「大人,請恕我直言。要想成就大事,先這性格需要改上一改。大人此刻不比以往,想要永鎮江東,必須需要各類人才以及各氏大族、旺族的。且不問那虞子期是否有居心,即便是有,那又有如何?他不過區區三百人而已,在大人的軍中他能夠幹些什麼?今日,大人若將他拒之門外。相信不日,整個吳中都會傳揚此事,說大人壞話。相反,大人若真心以待,虞子期縱然心中有鬼也會為大人感動,若是沒鬼,更加會真心為大人效命。如此,吳中便會傳出大人有信陵、孟嘗之風,各方人才,旺族,豈不爭先依附?大人應該聽過千金買骨的故事吧?」
殷通眼中透出了興奮,直瞪瞪的看著張彧,道:「如此說來,我應該收下虞子期?」
張彧堅定的點著頭,道:「不但要收而且要隆重,並且大勢嘉獎,任他為將,讓世人都明白大人有信陵、孟嘗之風,可成就大事。」
殷通熱情的拉著張彧的手,激動道:「能得先生相助,實乃殷通之福氣。」說罷,高叫一聲,「來人列隊歡迎,本郡守親自外出迎接。」
他神情亢奮,絲毫未覺一旁的張彧露出了必勝的微笑。
不錯,三百人確實幹不了多大的事情,但是在某種情況之下,足以摧毀一支大軍。
勝負似乎已經定死了。
半日後,北固山。
這北固山由前峰、中峰和後峰三部分組成,山壁陡峭,形勢險固,實為易守難攻的要地。
此刻曹操、桓齮、夏侯嬰、閻澤赤四人卻領著六百五十名兵卒隱藏在了山中。殷通的情報很正確,他們確實見不到曹操的人影。他在張彧的誤解之下認為曹操膽小,躲藏了起來。實際上,曹操早已在三天前的夜裡悄悄潛伏到了北固山上,做好了充足的給予殷通致命一擊的準備。
人影閃過,朱航謙以來到了曹操的身前,神色平穩,低聲道:「丹陽公,正如意料中的一般,先前不久殷壽已經領著三千騎兵繞過了北固山,往丹陽趕去了。」
「好,幹得好。」曹操滿意的拍了拍朱航謙的肩膀,眼中儘是讚許,「密切監視殷通大軍的動向,他們一到北固山附近立刻回報。」這朱航謙史上無名,但確實是一個人才。
因為樓煩需要鎮守丹陽,所以曹操失去了探測情報的最佳人選。便在這時,朱航謙毛遂自薦,充當了斥候。他身手靈活,箭術高明,尤其是度很快,一番表現讓曹操刮目相看。朱航謙和樓煩相比起來更適合充當著斥候長一職。
朱航謙受寵若驚,一臉激動,拍著胸口大聲道:「是,屬下絕不辜負大人的期望……屬下去了……」
「啪」只聽得一聲巨響,夏侯嬰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火光中幾乎可以看見他臉上微微浮起一塊,不滿的嘀咕道:「真是奇怪,這蚊蟲怎麼只咬我一人?」
桓齮伸出了手臂,話也不說。只見那手臂上已有了十來個小包,手臂上還有一隻蚊子在痛快的吸血,他趕也不趕,收回了手臂,然後才道:「一個戰士怎能連蚊蟲也忍受不了?你……還差得遠呢。」
夏侯嬰也不說話,學著桓齮一般,閉上雙眼對蚊蟲不聞不問。可過不了一會兒,就又給了自己一個巴掌,苦笑道:「這種罪我是忍受不了了。」他將目光看向曹操,問道:「丹陽公,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曹操看了夏侯嬰一眼,微微淡笑,其實心裡已經在想如何磨練夏侯嬰,激他的潛力。他明白夏侯嬰沒有上過戰場,此時還是很嫩,在意志、心性上遠遠比不上桓齮,暫不可真正大用。
作為一個上位者,用人識人相當重要,但磨礪屬下,激屬下真正的潛力更為重要。因為這世上即便再有天賦的人才,也需要經過歷練而成長。
「明天夜裡!」他看著面前的火堆,回答了夏侯嬰的問題,隨即又自個嘀咕道:「是非成敗,便看明天夜裡的一戰了。」
果然不出曹操所料,殷通自從由張彧那裡得到曹操企圖逃跑的消息後,雖安排了騎兵阻撓,但還是放心不下,加快了行軍的度,並且改走近路打算由北固山直插丹陽城下。
奔行了四十餘里,殷通大軍身心疲乏,就地搭建營寨,休息了起來。
曹操、桓齮、夏侯嬰從遠處山腰一棵高達三丈的杉樹之巔,居高臨下極目瞧去,把敵方形勢一覽無遺。
曹操問道:「夏侯,你有什麼看法?」
夏侯嬰細細一想道:「止則為營,行則為陣。這個營寨既有水源,又有險可守,達到扼敵和自固的目的。可見我們今次的對手,是個軍事經驗豐富的戰將,絕不可小覷。」
曹操聽得點頭讚許,夏侯嬰這人表面似乎給人粗枝大葉,容易得意忘形的印象。事實上卻是遇事冷靜,審慎小心,而且又是勇猛剛強的智勇之將。
安營是勘查敵將能力的要條件,也是大將必需懂得的基本道理。一個將軍如果連安營都不會,還指望他打勝戰?
現時敵人立寨於丘坡高處,又蕩平附近林木,在營防上一絲不苟,在在顯示出非是烏合之眾,夏侯嬰不敢掉以輕心,正具備一個大將的基本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