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有一炷香左右的光景,敵方鬥雞角鬥士幾乎消磨殆盡,兩忘聽到隊友們歡呼道:「那邊還有一個矮子,做了他,兄弟們回去喝酒!」
兩忘和賽伯斯轉過頭,正想隨大流過去收個尾,卻不約而同的止住了腳步.
賽伯斯低聲道:「色,這個人進場的時候我沒留意到,而且他的手腕上沒有鎖鏈,也沒有鬥雞角鬥士的標誌,底細不明,且在這時候出現,恐怕不是易與之輩……」
兩忘顫聲道:「我認得他……」
那位正是道施拉格。
道施拉格對衝過來的對手好似有些渾然不覺,而他被絕所弄斷的右腿此刻換上了一條金屬打造的假腿,外形看來十分的精緻——技術含量要勝過那魁山魈「假腿」的百倍。而道施拉格的頭已被剃個乾淨,頭皮上繪滿了血紅色的咒文。
不知為何,道施拉格雖說外形上鳥槍換炮,但兩忘卻覺這位朝露騎士團團長此刻卻好似變了一個人。
衝在前面的三對斗魚角鬥士奔近之時,覺這矮子五官不全,神情恍惚,外表平平無奇且有一條假腿,不由得心生輕視,齊刷刷的抄傢伙招呼去。
六樣兵器,一同向道施拉格身上招呼,出乎兩忘和賽伯斯的預料,道施拉格不躲不閃,頭、肩、胸、背、腰、腿全部中招。
道施拉格出一聲悶吼,手中長槍橫掄一圈,霎時間圍攻他的六位角鬥士齊刷刷的被劈成兩段,鮮血、內臟流了一地。
道施拉格身子晃了晃,將之前打在他身上的兵器抖落在地上,兩忘和賽伯斯凝目一看,覺其身上的傷口竟然都是皮外傷,而且流出的血也不似正常的紅色,黏黏稠稠的,有些像醬汁。
「毒煉!」賽伯斯驚呼。
賽伯斯此言一出,兩忘想起了那位刀槍不入的魁山魈,而此刻道施拉格與那怪物確實有幾分相似。
「色,毒煉並不是什麼普通的技藝,方法很難掌握,特別是此人,看樣子似乎已全身毒煉……」賽伯斯思索道:
「此事有些詭異,我們不可貿然出手,繼續做做樣子,探查虛實。」
兩忘跟隨著賽伯斯遊走於其他的角鬥士旁邊,看似大呼小叫,幾次衝向道施拉格,躍躍欲試,實則進而不攻,總是在緊要關頭收住攻勢,暗自觀察著道施拉格的一舉一動。
其他的角鬥士看著之前衝過去的六位同夥一敗塗地,有的心中暗自打鼓,尋思著退路;有的也開始減緩攻勢,準備尋找對手空當,伺機難;更多的角鬥士卻不明虛實,以為先前攻擊之人乃是一時大意所致失手,不知死活的繼續攻向道施拉格,卻重蹈覆轍,與「先烈」們一樣,一招之後武器留在了這位朝露騎士團團長身上,小命也順帶著丟在此處。
兩忘一邊與賽伯斯佯攻,一邊打量著他這位老冤家。覺道施拉格此刻雖說雙眼無神,表情呆滯,身形遲緩,不復往日那陰狠狡詐的形象。但道施拉格身子骨比原來「硬朗」了許多,尋常刀劍打在身上,根本造不成什麼大礙,而且此人的力氣不知為何也比原先大了很多,一柄長槍,隨手一揮,便風聲四起,且他在出手之時,也不復過去那般諸多變化,反而每一招一式得大開大合,有進無退,倒比過去凌厲許多,更難應付。
死掉十多位角鬥士之後,餘下的人也現了這位道施拉格的厲害,雖說外表呆愚,對角鬥士們的進攻不閃不避,但實則卻是個「雷」,在其長槍所及的範圍之內,竟無一個活口。
本以為剩下的乃是小魚小蝦,卻沒想到這是一根最硬的骨頭,若是與之正面鬥狠,怕是會晚節不保。斗魚角鬥士們漸漸的開始識了時務,圍攻道施拉格的圈子慢慢的開始向外擴散。
豈知這位毒煉之後的道施拉格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覺再沒有靠近他的身邊,大吼一聲,提著長槍,向角鬥士們衝去,雖說他的拖著一條假腿,步伐沉滯呆板,度卻是不慢,幾下子追上了就近的角鬥士,長槍揮舞將之了賬。
角鬥士們膽氣越來越細,開始一哄而散,呼啦啦的逃跑起來。
百十來號的角鬥士竟然被一位有些呆笨類似怪物的傢伙逼得抱頭鼠竄。
雖說角鬥場場地不小,但這群角鬥士們這般胡亂的逃竄,慌忙間互相阻擋,磕磕絆絆,跑不上幾步就是窮途,道施拉格反倒追的的更加容易,一會兒工夫,他的槍下亡魂更多了幾位。
「賽伯斯,我倆度比較快,幫一幫他們吧……」兩忘心中終究不忍,提議道。
「你忘了他們之前如何待你了麼……」賽伯斯冷笑道。
「全死的話,就輪到我們了。」兩忘不知是為隊友開脫,還是憂患之中真的生出了遠見。
「隨你,但是遇到危難我們就趕緊逃,保命重要。」賽伯斯無可奈何的應道。
兩忘和賽伯斯悄悄的摸到道施拉格身後,他們心中畢竟沒有底,距離道施拉格五丈開外便不敢近前。
「老狗,還記得少爺我麼!」兩忘大喊道,雖說聲音有些顫,他也保不準是否能和賽伯斯應付得了如今的道施拉格。
道施拉格動作緩了一緩,似乎對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仰著頭似在思索,想著想著,道施拉格的頭似乎十分的疼痛——但他的樣子與其說是回憶這個抽像的高級的事物令他痛苦,不如說是回憶這個「高級」的大腦運作生理過程令他疼痛。
道施拉格敲打自己的頭,口中呼呼作響,這種痛苦對現在的他而言,似乎遠勝卻之前的刀劍加身。道施拉格大吼一聲,終於放棄了這件勞什子的事兒,繼續手頭上的這個能令其忘卻苦惱的美差——殺戮。
淋漓的鮮血此刻竟然成了這位舊人的忘憂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