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當兩忘在飯粒兒和蜮這對「好兄弟」的身邊時,飯粒兒總是謙恭禮讓,文質彬彬,但只要兩忘一眼沒看住,飯粒兒就最少上來一腳,那恐怕還是因為飯粒兒心情甚好哪怕是兩忘出去小個便的功夫,飯粒兒也要在蜮的身上小試一番牛刀,可說飯粒兒身手能有今日這般大成,蜮可謂功不可沒——蜮此刻不知是死是活,假若這劇毒魔物真的溘然而逝的話,這世上最最傷心難過的,怕就是這位飯粒兒。
更可怕的是飯粒兒這位魔星文武雙全,蜮還手肯定打不過;若是向兩忘告狀,兩忘肯定會偏袒飯粒兒,而且飯粒兒這廝甚能裝神弄鬼,演技感人逼真,在它面前,所有人——至高神哪怕是純潔無暇的熾天使——也他媽的是被告,最可怕的是若是告了飯粒兒一狀,飯粒兒若是不報復的話,這朗朗乾坤,怕是自此再沒仇恨……
假如蜮想要跑路的話,身負血契的它,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且飯粒兒的鼻子,百萬人中尋蜮之蹤跡,如探囊取物一般,而且找到了必不可少的要「稍事」教訓一番。
總之,飯粒兒若是激昂奮的一頓重拳猛腿,蜮一個頂不住就容易死;若是輕描淡寫一套拳腳下來,蜮也會死去活來。
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還是一刀——雖說誰也不知道蜮這個毛球的脖子長在哪兒……
萬般無奈之下,這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飯粒兒對自己放不下的劇毒魔物,竟然不得已而為之,自學成才,妙悟了一套裝死的本事——在人神妖魔鬼怪共存的生物圈,蜮可算是捕食者啊——其裝死內容之龐博,細節之巧妙,演技之逼真,本筆者若是一一描述的話,怕是這輩子小說也不能完本了。
雖說招式狼狽了點兒,對蜮而言卻委實有效,有時候飯粒兒一招將蜮打飛,看到蜮如一塊大石頭一般,落在地上,再也一動不動,卻也會嚇得夠嗆……將蜮的毛順溜一下,用狼語哆哆嗦嗦的為蜮念一段《太乙救苦救難天尊度經》,草草的將其屍掩埋,行三個禮,然後像沒事兒狼一般,回到住處,悶頭大睡……當再次看到這個毛球回來之時,飯粒兒卻也會嚇得毛骨悚然,以為蜮向自己冤鬼索命,急急忙忙的向之噴上一泡尿,破其煞氣——可憐的蜮啊,裝死也是一身臊。
蜮形成於上古,雖然沒有蜃那般的博學多聞,但也聽過古代的不少傳聞,它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害怕飯粒兒這位魔星哪天會不會忽然心血來潮,去看一看那舊時東方帝國的《伍子胥傳》……
蜮不用擔心了,飯粒兒在生死關頭對蜮的苦難有了一點點兒的感同身受,悟出了裝死秘籍,危急關頭,置之死地而後生,一擊重傷道施拉格。
可憐的蜮,又一次幫了這世上自己最不願意幫的魔鬼……
此刻瞭解了自己賢弟的苦心孤詣,飯粒兒更是心中感慨。
「欲把老拳獻知音,蜮離去,神功誰來評……賢弟啊,你走得真是太倉促了!」——飯粒兒彷彿有些記不起來了,為何它的賢弟是走得那樣的倉促……
……而飯粒兒身後的兩忘現自己的好兄弟原來並沒有去另外一個世界認祖歸宗,大喜過望,但由於之前太過悲慟,心中一片渾噩,沒哭出來,此刻表情產生「延遲」,竟然一邊笑,一邊流著鼻涕和眼淚。
兩忘一邊用手抹著自己的鼻涕和眼淚,結果太過激動,讓他臉上的這兩種液體相互的拜訪了一下,綜合了一下彼此的粘度,一齊「移民」到了其手上,撫著飯粒兒的毛——雖說他此舉是無心的——但本質上來說卻是用飯粒兒的毛當了抹布,笑道:
「飯粒兒,你太帥了,以後一定要教我裝死,裝得太他媽神乎其技了!」——兩忘畢竟還是個少年,這飯粒兒其他的套路雖說也是邪門歪道,但畢竟還有可借鑒的餘地,奈何兩忘卻偏偏對這玩意兒情有獨鍾。
飯粒兒回過頭去,看到了自己的好兄弟,一張臉上五花八門,精彩紛呈,這塊兒是鼻涕,那塊兒是眼淚,這塊兒三分鼻涕、七分眼淚,那塊兒表面上是眼淚,實際底下是鼻涕……心中感動,向兩忘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在說:「這有何難!」接著四爪軟,禿尾巴耷拉地,口吐白沫,眼睛一翻,死狗一般的倒在地上——即刻向兩忘示範……
這畜生它又開始低俗了……
一挺長槍卻在這時向飯粒兒身後襲來,飯粒兒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太爛俗了,有點創意好不好——我們的飯粒兒豈是那種一個門檻上絆倒兩次之徒,一記鯉魚打挺,翻身起來,緊接著伸出尾巴來,一挑一撥卸下了來襲的力道,跟著那粗大的尾巴一蜷曲,竟將飛來的長槍捲了起來,飯粒兒竟然用尾巴接下了對方的兵刃,難度可遠賽過空手入白刃。
更下作的是,接到了兵器,飯粒兒竟然尾巴亂晃,將這桿長槍舞了起來,竟然比金絲猴的尾巴還要靈活……
可惜飯粒兒樂極生悲……道施拉格乃是當今神聖帝國的朝露騎士團團長,出手一擲的飛槍,豈會可軟趴趴的,任一個畜生耍來耍去……
呼的一下子,飯粒兒的尾巴上的長槍竟然無風自燃,最淒慘的是,飯粒兒正在興味盎然的用尾巴緊緊的捲著長槍,向天捅去,來模仿道施拉格偷襲他們之時,所使用的手段,以賣弄其應變不凡的本領。
看到自己的尾巴著了火,飯粒兒可傻了眼,慌忙的鬆開尾巴,卻忘了那根長槍此刻還正直挺挺的立在空中,啪的一聲,大頭被燃燒著的的長槍砸中,火星四射。
飯粒兒低頭閃避,怎奈這只長槍砸的確實奇巧無比,竟然貼著飯粒兒的脖子,咕嚕咕嚕的順著飯粒兒的後背滾下,把飯粒兒整個後背都點了——裝逼者,往往會遭遇飛來橫禍,這般道理無論對人還是畜生皆通用,千古不變……
道施拉格趁著這個機會,趕忙用布帶包紮一下眼睛,接著挺槍刺來,勢若瘋虎,宛如和飯粒兒拚命一般。按說在作戰之中受傷掛綵,對一個多年作戰的騎士而言並不算什麼,甚至可以說,「與敵人作戰時留下的傷疤,是男人不朽的勳章」——摘自《「刀疤」李語錄》。
是因為道施拉格計謀屢屢不得兜售,老羞成怒?還是因為,他被一隻四爪畜生羞辱,傷了自尊?——最根本的原因,乃是飯粒兒傷了他的臉。
道施拉格過去也是位作戰勇猛,頗有應變之才的騎士,但他這輩子既不喜歡喝酒,對武功魔法等也沒什麼太濃厚的興趣,金錢、女人對它而言也不是終生的渴望,也並不像「刀疤」李一般,一輩子就愛好那點兒事兒……他就是喜歡做官,做高官,做大官,越高越好,越大越妙,可謂實實在在的官迷心竅。
其實以道施拉格的官階而言,特別是在這亂世,也是不低的官位,尋常百姓若是一個村子,哪怕是一個大鎮子,能出這樣一位人物,也會喜慶得家家戶戶都放鞭炮……但是道施拉格的目標可沒那麼渺小,他想要做的是絕或是賽羅希·貝克當年的官職,成為神之手,成為神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當道施拉格眼看著過去那位狂傲的不可一世的絕,和如今那位比自己年輕得多的希羅·蘭斯洛特,平步青雲,卻令他越來越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為什麼呢?平心而論,這二人任誰武功和才略皆在道施拉格之上,但是論圓滑事故,道施拉格遠在絕的上面;論資歷也不是希羅·蘭斯洛特可比的……
想來想去,道施拉格終於找到一位罪魁禍——那就是他的尊容。
道施拉格長得確實有些見者傷心,聞者淚流,屬於五官淪陷區,體型重災區,能以兩足著地的姿態降臨於人間,恐怕算是至高神的一時不察……既沒有絕那種讓人遐想連篇的冷峻,也沒有塞羅·希貝克的那種讓人矚目的凝重和滄桑。道施拉格雖然未曾前見過希羅·蘭斯洛特,但甫一聽到這位青年將領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心就涼了半截……
起初道施拉格剛想到自己尊容這方面之時,也是不過淡淡一笑,並未放在心上。但日後不知不覺間關於此方面,他卻越想越多,漸漸的成了他的心病。
實事求是的說,有一個好的外型,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確實得到比外型不好的人的青睞,但是好的外形本身就是一個相對的概念,自古以來就沒有什麼統一的標準,白菜蘿蔔,各有所愛——並非所有女子都喜歡那種溫柔纖細的清雅男子,也並非所有的男人都喜歡那種美艷**的女子。(就像俺晚上有時候餓了下樓去吃烤串的那家大姨,還總是說我很帥呢,讓我嘗嘗她家新烤的豬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