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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 與共 文 / 英雄嗔

    「絕將軍,小人有生之年竟然能追上你,終於沒有交臂失之。enxuemi。無論如何,也是萬分值得慶幸之事!」道施拉格忍不住的得意道。

    這句話可說是話裡有話,原來這位朝露騎士團的指揮官「犬神」道施拉格,自認為武功才略高人一籌,但對於自己在神聖帝國之中的官位始終在絕和賽羅·希貝克等人之下,一直耿耿於懷。賽羅·希貝克為人寬厚,比較大度,這位道施拉格尚能忍受;而這位年少氣盛,口舌刻薄,孤傲的螭虎將軍一直踩在自己的頭上,卻是令這位道施拉格如有哽在喉,十分的不快。是以他事隔了十多年,見到了叛離神聖帝國的絕,卻也耐不住舊事重提,暢快一下自己的口頭。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我終於爬到了你的頭上。」

    按說以絕的身手,若是在之前的逃逸之時,不顧一切的亡命奔襲,這朝露騎士團之中,確實罕有人能跟上,但是他身邊畢竟還有這位義兒兩忘需要照料,面對敵陣之時不能橫衝直撞,是以雖說他和兩忘連番依靠蜃的幻術,以最小的損耗跨越的敵方的埋伏,卻也大大耽誤逃跑的進度,最終被道施拉格率領的朝露騎士們阻截下來,形成了包圍。

    絕仰天打了個哈哈道:「老狗,我此刻若是曝屍荒野,這身血肉連帶骨頭三年五載怕是都不會腐爛——我一身的怨毒太重,天地不容,就連蛆蟲都不願意品嚐——只有你追著不放,你的口味也太差了吧!你追上了又有什麼用,給我舔鞋麼?像你這種貨色,爬得再高也上不了檯面,東方帝國不是有一句諺語,叫做『狗肉上不了大宴席』麼。」

    兩忘雖說不是太明白他的義父在說什麼,但甫一聽到絕要「曝屍荒野」這四個字,卻也嚇得小臉煞白,小手拉著絕的衣角緊緊不放。

    絕笑著拍了拍兩忘的頭,笑道:「孩兒不要害怕,我剛才是在打比方,是一種修辭方法……我在教這老東西做人呢!像你這樣的好孩子我有時候確實有些誤人子弟,但對於老狗,我可是天經地義的為人師表。」

    盼了一輩子的話被絕一下子擋了回來——在這位螭虎將軍面前連精神勝利法都求而不得——道施拉格如何能嚥下這口氣,斜眼向著絕道:「絕將軍,我聽到下屬傳訊,說你如今還習得了一手巧妙的幻術,這等雞鳴狗盜的伎倆,如今和你的身份確是很般配啊!」

    聽到別人辱及自己的義父,兩忘怒不可遏,正要上前澄清這等幻術乃是他的手段,卻被絕輕輕的攔住,笑道:「老狗你見笑了,這些幻術我們也不過是初窺門徑,在常人面前使用,難免會貽笑大方,但用來欺詐你們這群貓三狗四的玩意兒,卻還真是屢試不爽……早知如此,當年我就不應該和弟兄們輕率入谷,若是埋身於馬戲團,做些耍貓遛狗的營生,順利的話也會撐得荷包滿滿……」

    兩忘在絕的旁邊聽著他的義父與對方針鋒相對,雖然絕的話大多都是肉裡帶刺兒,以兩忘的閱歷未必能聽得十分的明白,但兩忘依舊不住的叫好——彷彿他義父的話引起的最大共鳴的,不是當其衝的道施拉格而是他——滿臉的崇拜,直如一位虔誠的教徒,在聆聽他崇信的教主妙講經文一般。

    幾次唇槍舌劍的鬥口,道施拉格才覺自己錯了,或許就口才本身而言,道施拉格未必要比絕差,如果是那些官樣的話語,或是在言辭上投上司所好,幾個絕也未必是道施拉格的對手。但在辱罵這方面,有道是「習慣成自然」,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兩忘谷,道施拉格身為朝露騎士團的最高指揮官,出口依舊有所顧忌——就算此時此地根本也沒有可能——他依舊害怕自己的哪句不當言辭觸犯了權威,影響了他的仕途。

    而絕別說是在兩忘谷,就算當年效命於神聖帝國,在皇宮之內的眾位高官、皇帝和主教面前,仍是膽大包天,恣意妄為,照舊開口就罵,惡語連篇。他那張破嘴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怕是問候這群官僚的親屬,次數並不少於問候他的敵寇,幾乎可以說在絕的破嘴面前沒有身份的高低,只有人品的貴賤,可謂「百官橫眉言不斷,自稱爺是罵中仙。」

    道施拉格看著這位在絕身邊放屁添風,慇勤捧場的紅少年,再也忍耐不住,一聲暴喝,大叫道:「紅毛小子,你還在得意什麼,若不是你拖後腿,你身邊那位地劫者早已逃之夭夭了!」

    此言一出,兩忘「子憑父爽」的得意之情登時煙消雲散。雖然的如今他的技藝與絕相比仍尚有不及,但卻也知道這位老狗所說的確是實情,目光掃了一下面前的這群密密麻麻的朝露騎士們,兩忘的心騰地一下子沉了下去。

    絕剛要出言反駁道施拉格,卻見兩忘低下了頭,拔出了腰間的短刀人間,咬著牙遞給了絕,沉聲道:

    「義父,你把刀拿去,你自己快跑吧……孩兒不孝,枉費了你多年養育……孩兒欠你太多了,總不能還讓你在此為孩兒送了性命……孩兒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蜃幫你製造幻術,助你逃脫……待日後你和叔叔伯伯們為我報仇。」

    兩忘之前建議絕他們二人使用幻術扮作朝露騎士之時的真心話,此刻終於出口。

    絕盯著兩忘,只見他的義兒此刻小臉青,身子抖,嘴唇變色,鼻子上滴著鼻涕,眼睛上還吃力的掩飾著淚水,可見其說出這番話來確實很是害怕,但他的雙眼卻十分的誠實。看來兩忘的豪言壯語雖然說得很勉強,但並非言不由衷,這位少年確實已打定了捨己為人的心思。

    兩忘此刻的言行雖說不如那些俠客或是壯士一般的慨然無懼,但生死關頭,竟把別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年輕的生命還重要,絕看在眼裡,心中大為感動,撫著兩忘的腦袋瓜,朗聲喝道:「孩兒何出此言!你以為我是那種婆婆媽媽的,枉送性命的爛好人麼!」

    說著絕指向前面的朝露騎士團,「像他們這群雜碎,就算拿全部的身家性命交換,也別想讓我為其損傷一根毫毛!」

    「而你」絕看著兩忘,面露笑容

    「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不論你是不是我的孩兒,能與你共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別說我們父子今日未必命喪於此,就算我們一會兒血濺此地,共赴黃泉,卻也是求仁得仁,夫復何求!」

    絕平日裡給兩忘講述的多是道家的修行之道或是養生法門,很少和兩忘提及那些大義、節操之類的大道理,就算偶爾書中涉及,絕也是草草的一語帶過。但此刻絕的言行,對這位少年而言,卻勝過他苦讀幾十年的聖賢之書。

    「而且……」絕繼續道,兩忘凝神傾聽,卻見自己的眼前忽然一花,絕的身影晃了一下,眨眼之間,絕的手中已多了一支尺餘長的鋒利鐵片,著寒光,上面還沾有血跡。

    兩忘不明所以,這時他聽到了身前的一片驚呼聲,轉頭看去,只見一位朝露騎士,倒在血泊之中,而他身邊的道施拉格手握的長槍,不知為何,槍尖已被折斷,而其身後的那群朝露騎士們卻直直的望著絕,眼神充滿了恐怖,如見到了鬼一般。

    原來絕在與他的義兒兩忘講話之時,偷眼看到了朝露騎士團的防禦陣型略微有一點點兒的鬆懈,他們的團長道施拉格的位置略微靠前半步。

    絕繼續與兩忘講話,卻心分二用,暗自盤算著道施拉格的身形、架勢、所採取的應激反應、所處方位、地勢、光線、身邊的護衛的反應時間等眾多因素,忽然之間,閃電一般的難,襲向道施拉格,預備擒賊先擒王。

    奈何道施拉格也是狠辣異常之輩,他的反應雖說不慢,但覺絕向其攻來之時,卻感到好像一道閃電劈向自己,已經來不及躲閃或是招架,危急之中,手中長槍橫掃,拚命將自己身子左前側的護衛撥到他的正前方,替他擋下了這一劫。

    絕偷襲敵不成,迅變招,伸手折斷道施拉格的槍尖,順勢一擊,切斷了那位替死鬼的咽喉,在這位倒霉的朝露騎士脖腔之中的鮮血還未噴出之際,又如迅雷一般,竄回兩忘的身邊。

    絕的這一手雖說招式不多,也不算華麗,但卻凝聚了其畢生的修為,快、準、狠都已達到驚世駭俗的境界——天下招數,無不可破,唯快不破。

    若不是他手中所握的槍尖還滴淌著那位倒在地上的朝露騎士的鮮血,怕是此刻那群朝露騎士們也依舊不知道,為何他們的指揮官側前方的護衛一眨眼之間就已一命嗚呼——怕是還會認為是天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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