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絕的機警之所以來這墓場數次都沒有覺蹊蹺。enxuemi。一來是由於道施拉格安排的極為謹慎,在此地之外的很遠處布下暗哨,若是覺絕只身前來,便立刻偃旗息鼓,遠遠退避;二來,絕每次到了此處,拜見那些陰陽相隔的故人,心情總是鬱鬱,不復往日警醒;而且,兩忘谷在這麼多年裡除了兩忘之外,也確實罕有外人光臨了。
「前螭虎將軍竟然還能記得小人的名字,小人真是三生有幸!」這位叫做道施拉格的頭目,並不理會絕的挑釁,反而為絕能記得他這號人物有些誠惶誠恐。但這個「前」字不知道施拉格是有意抑或無意,聲音拉得十分之長。
「你這外形若是放到畜牲之中,確實有些平平無奇,但若是身為人,卻是獸立人群一般,讓人過目難忘!況且你這外形卻不是什麼前外形,怕是終身制的。」雖然面對數百倍於己的敵人,絕的這張嘴卻毫不留情。
聽到了自己的義父如是說,兩忘也忍不住好奇,自絕的身後探出頭來,向那位道施拉格看去,這一眼看去,危急關頭卻也不禁對這位仁兄的外貌興味盎然。
這位道施拉格雖說頭上戴著頭盔,但他那一張大嘴卻依舊鋒芒難掩,快長到了耳朵邊上,竟接近常人的兩倍左右的寬窄;而他那修長鼻子若是安在其他人身上,就算說不上是美男子,卻也算得上有福,但配上道施拉格的嘴卻十分的突兀,似乎他用力的話,能用牙咬到鼻尖;道施拉格的嘴巴和鼻子之間,叢生著濃密的鬍子,不知是不是他這些天一直在潛伏,還沒來得及修剪,長的鬱鬱蔥蔥,上面還沾著泥土;一雙三角眼,十分的狠毒,配上他的臉堪稱佔全了「醜惡」二字。
「將軍多年重逢故人,為何開口就是這般惡言惡語……」道施拉格喝問道,似乎這番尊容乃是其心中的隱痛。
「兩忘,你看看這人的相貌,有些像誰?」絕沒有理會道施拉格的言語,反向兩忘問道。
有自己的義父撐腰,兩忘放膽向道施拉格看去,細細一看,此人確實有些像兩忘朝夕相見的傢伙,但卻一時想不起來像誰,兩忘撓著頭,用力的回想。
「不要光聯想到人,畜生也可以。」絕提醒道。
「飯粒兒!」兩忘悟出答案,情不不禁的喊道,這道施拉格長得確實有些像狗。
「好聰明的孩兒!」絕誇獎道:
「這老匹夫,他的手下總是稱呼他為犬神大人,而我和你的叔叔伯伯們總是叫他老狗。」
「將軍,你將要為你的話負責!」道施拉格怒喝。
「我以神聖帝國前螭虎騎士團將軍之名宣佈,朝露騎士團指揮官道施拉格確實外號叫做老狗,我可以為這個外號負起全部責任。」絕變本加厲。
而且道施拉格已經挑明了「螭虎」二字——這個對絕而言,充滿回憶卻又不願提起的稱呼——絕似乎變得更加放肆。
道施拉格怒衝冠,他的鬍子似乎和頭結成了聯盟,也根根翹起,將粘在上面的泥土簌簌抖落,手中大槍,槍尖指著絕,緩步走來。
絕好似沒看到道施拉格向他亮兵器一般,漫不經心的向其問道:「老狗,你看到了古斯塔夫、『刀疤』李他們了麼,這些年他們無日不在念叨你……」
此話一出,兩忘好奇的看著他的義父,不知道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連道施拉格的動作也稍微的緩了緩。
絕摸著兩忘的腦瓜,對兩忘道:「色兒,你的這些叔叔伯伯為了爭誰是所有神聖帝國的騎士們之中的第二丑,成天吵得面紅耳赤,他們一直希望能見一見這位第一醜的老狗,給他們做個公道!」
「反賊受死!」得知了這個答案,道施拉格怒不可遏,挺槍向絕從來。
正在這時,絕聽到了自己身後的地下有輕微的響動,未等他回身,忽的一聲,絕和兩忘的身後鑽出兩位朝露騎士,他們的盔甲竟然和土地一個顏色,這二人手持長矛,同時刺向絕和兩忘二人。
絕剛才在向道施拉格挑釁之時,心中就隱約有些奇怪,這位朝露騎士團的指揮官乃是官場老手,城府頗深,不應這般輕浮,為了絕的這些惡毒言語而擾亂心神——雖說這些台詞沒一句不陰損,無一語不刻毒。
原來這位道施拉格確實老謀深算,他假意被絕激怒,實則將計就計,示敵以弱,以求這位不可一世的螭虎將軍放鬆下來,為早就潛藏在此處地下的朝露騎士製造時機。準備待自己這邊進攻之時,出其不意的在絕的後方給予其重擊。
朝露騎士團雖說也是神聖帝國的正規作戰力量,但他們的行事風格很多時候更接近於刺客,然而刺客在暗殺目標之時,通常都是一個兩個,至多不到十人的小規模行動,但朝露騎士團卻總是幾十人乃至數百人一齊狙擊對手,令人防不勝防。而這次朝露騎士團在某位高層人士的授意下,為了給絕這位地劫者致以「誠摯」的問候,竟然傾巢而出,對這一大一小二人使出如此大的陣……
同時刺向絕和兩忘的二位朝露騎士,雖說只是剛剛動手,絕卻已經覺此二人皆非泛泛,他們的招式快捷狠辣尚且不說,最主要配合的巧妙,用心卻又十分的刻毒。
由於是此二人同時出手,絕還好說,躲閃、招架、反擊都可謂駕輕就熟。但兩忘雖說要比一般的同齡少年經驗豐富,但面對這群老手,而且攻擊來得一點兒前兆都不沒有,一時有些呆,措不及防。
而且這種合擊方式,按照兵法來講,一定程度上乃是圍魏救趙——絕若是只顧自己的話,兩忘恐怕凶多吉少;但絕若是分心來照顧兩忘,怕是自己這邊又會應付不來——雖說竟把一位少年當作成年人來對待,十分陰險,但委實分外刁鑽。
絕銀牙一咬,身子前傾,伸出左臂,硬生生的受了刺向自己的長矛一擊,接著渾身放鬆,雙腳向上收起,順著長矛刺去的方向移動。
刺向絕的這位朝露騎士也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一擊就刺中了這位本事高強的螭虎將軍,一時不及收力,反而索性繼續力,決定將絕貫個對穿,順便將絕身邊的少年也同時刺死。
就在這兩根長矛幾乎要同時刺向兩忘之時,絕突然腳下使力,霎時間反客為主。擊中絕的這根長矛帶著絕,緊急轉彎,刺向了另外那名直接襲擊兩忘的朝露騎士。同時絕伸出右手,接住了那根刺向兩忘的長矛,用力一擲,將先前襲向他本人的那名朝露騎士釘在地上,而絕的後背與此同時撞向了那位襲擊兩忘的,如今兩手空空的騎士,登時撞得他胸骨盡折,一命嗚呼。
這幾下動作兔起鶻落,絕傷了左臂,同時斃掉了兩位偷襲的朝露騎士,解救了反應不及的兩忘。看得兩忘目瞪口呆,如在夢中一般,直到看到絕的左臂流出鮮血,才回過神來,按著絕的傷口,失聲道:「義父,你的胳膊……」
絕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右手拔出了刺在左臂上的長矛,大喝一聲,將長矛向前方衝過來的騎士們扔去,這下絕投出長矛,並沒有像方纔那樣直貫而出,而是手腕使了一個迴旋勁,將長矛橫掄著飛出,好像一個風車一般,擊倒了躲避不及的衝在最前方的四五個朝露騎士,緊接著絕右手挽住兩忘的腰,轉身向後高高躍起。
就在絕和兩忘快要落地之時,絕受傷的左手勉強使力,中指一彈,一粒通靈豆落在地上,銀光一閃,化成銀之妖僕,墊在絕的腳下。
絕的腳在立在地面上的銀之妖僕肩膀上一撐,繼續高高躍起,兩忘這時在空中向下看去,只見之前銀之妖仆落地之處,如雨後春筍一般,一瞬之間穿出了數根長矛,打得銀之妖僕身上火星四射,兩忘這才知道他義父絕的用心,他們剛才若是不這麼做,而是腳踏實地的跑路的話,此刻怕是又會中了朝露騎士團的暗算。
「幫義父照看一下前方。」絕再次騰空之時,低聲對兩忘道。
雖說此刻這爺倆危如累卵,但聽到這句話,卻也讓兩忘興奮非常——義父沒有把他當孩子——兩忘雙眼瞪得溜圓,向前探看,卻沒注意到,絕起跳之時早已將前方的途徑暗自算計得十拿九穩……
絕在空中回頭掃視後方,口中喃喃著方位:「宮坎(北方位),宮震(東方位),宮艮(東北方位)……」
當絕到達最高點之時,一聲呼嘯,集運內息於手中,將餘下的七位妖僕盡數甩向敵陣,大喝道:「鬥!者!陣!」
斗在東方道家九字真言之中代表著勇猛果敢,全聲呼喝這代表著自反而縮,臨危之時,鬥志無限,統合一切困難;而者代表復原,此時意味著能量自行支配;陣著代表心有靈犀,此時則是代表洞悉形式,克敵要害——這一切和在一起,代表著絕命令手下妖僕,全力以赴,不計代價,阻斷敵人。
——一切皆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