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哭笑不得,淡淡的道:「色,日後你若是要成家,一定要讓古斯塔夫來給你說媒……」說罷向古斯塔夫詢問道:
「古斯塔夫,這兩個人,到底誰更為厲害一些,可以多拖延一陣子時間,行使緩兵之計,好藉機給絕解毒
古斯塔夫深深的呼吸,強制壓抑住他心中那洶湧澎湃的對少爺「愛情觀」的誓死肯定之情,雖然他那肥臉上的眼睛在看著蜃時,仍舊是連眼眶子都帶笑……
「這個男子是賽羅·希貝克,當年與絕大人沙場齊名……這個女子是若離,實事求是的說,賽羅·希貝克要強上一些,但不知為何……當年我們所有人對若離都是又敬又怕又喜歡,特別是絕大人……」古斯塔夫談到當年之事,臉上又是歡欣,又是感慨,又是遺憾,又是有些依依不捨,神色變幻不定,但更多的卻是欲言又止。
「當一會兒我們到達絕大人那兒時,你扮作希賽羅·貝克……」蜃的聲音逐漸變小,雖在野外,卻也似乎怕走漏風聲。
……說到最後,蜃還不忘又叮囑一句:「古斯塔夫,你千萬可不要漏了馬腳,切記切記,少說話……」
不知為何她在和古斯塔夫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像極了一位精明的媳婦兒對即將拜訪老丈爺的傻姑爺,害怕她那當家的在老泰山面前露餡兒,而一遍又一遍的耳提面命……
「放心吧,兒媳婦兒!」古斯塔夫怕怕胸口,一臉的「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豪態。
「過去在騎士團中,我還出演過話劇呢,從來就沒他媽的失誤過!」——古斯塔夫過去確實在騎士團出演過話劇,但他沒說但每次演的都是大樹,偶爾是大食人魔,是向來沒有一句台詞的「死跑龍套的」……
「對了,蜃,你還能有餘力照顧一下飯粒兒麼?」兩忘忽然想到蜃的計劃中,最終決定成敗的關鍵之一乃是飯粒兒,況且飯粒兒幼小、單純、沒有心機——恐怕這僅僅是在他的主人眼裡——不由得擔心的道。
「看來……」蜃看著全副武裝的飯粒兒。
「色,你沒必要擔心了……」
原來飯粒兒由於可以克制蜮,也成為了計劃中的關鍵一環,但當飯粒兒聽到計劃中出現了那個煞星黑龍巴卡斯和之前差點把它活祭了的土著,差點兒沒嚇得當場脫毛。什麼白色的巨狼,什麼傳說中的暗之風使,此刻在飯粒兒心中,不過是一捧糞土,它唯一希望的就是刨個坑把自己埋了……是以飯粒兒一邊腿肚子轉筋的聽完這天殺的計策,一邊不待吩咐,便自行開始準備。
飯粒兒倒吊的眼角一斜,現身邊不遠處有一個爛泥塘,心中大喜,一邊感謝它的列祖列宗(芬裡爾)對自己這不孝孩兒的庇佑,一邊一路飛奔,高高躍起,跳水一般的,一個魚躍,一頭扎進爛泥塘,砸得泥塘中的污泥宛如煙花般綻放。
在爛泥塘之中浸泡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直到飯粒兒渾身每一根雪白的毛都沾滿污泥,七竅之中都有了土腥味,飯粒兒才依依不捨的爬出泥污,在地面上就地十八滾,沾了一身黃土、爛草和枯葉,才如釋重負,叼著蜮跑到兩忘的身旁。
兩忘端詳了半天,才覺身邊這喘著氣的墳包,乃是自己的好兄弟,讚歎道:「飯粒兒,你是尺蠖麼?」(尺蠖,一種昆蟲,善於偽裝,是擬態的高手)
飯粒兒不敢說話,怕漏了象,但那爬滿老泥的眼神,還隱隱透露出一絲驕傲和不安……
在飯粒兒「喬裝打扮」的整個過程中,一直叼著蜮,哪怕跳入爛泥塘,飯粒兒也閉上大嘴,就靠一點嘴唇子,夾住了蜮。如果說飯粒兒此刻像個爛墳包,那可憐的蜮就成了黏在墳包上的巨大糞球子了,蜮大大的眼睛,淚水在當中打轉,卻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
在此之前,飯粒兒由於吃到了魁山魈的一塊臭後臀尖肉,和吸了一肚子的墳頭土,以此向蜮「討個說法」,把蜮打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此刻,蜮跟著飯粒兒「沾光」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飯粒兒卻宛若與自己一點兒的關係都沒有。蜮卻也不敢向飯粒兒討個說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留條小命就萬幸了……
一行數人(妖,獸)——一頭紅,興沖沖的又帶點兒不安的兩忘;心中暗自盤算著計策有無疏漏,外表卻依舊是那個冰雪清澈的小姑娘的蜃;一邊回憶著自己的「演技」,一邊偷眼看著自己「兒媳婦兒」,心滿意足的大漢古斯塔夫;遠看像墳包,妖魔盡折腰的,忐忐忑忑的飯粒兒;被飯粒兒叼在口中,流年不利,只求安樂死的蜮——偷偷摸摸的向大本營進……
行不多遠,隊伍已接近目的地,各個成員,依計分頭行事……
兩忘隱住氣息,偷偷的向絕他們駐守的最後防線靠近,只聽一聲山呼海嘯的怒吼,那熟悉的老冤家——黑龍巴卡斯——的聲音,充滿了耀武揚威,傳入了兩忘的耳中。
「螻蟻中的將軍,地劫者,事已至此,你還想螳臂擋車麼?」黑龍巴卡斯驕橫的吼聲在谷中迴響,這聲音膽小的人聽一遍怕是就會肝膽俱裂,更何是況反覆迴響,聽得兩忘汗毛倒豎,頭皮麻。
兩忘輕輕的俯身,向聲音處望去,一個巨大的黑影,矗立在絕的大本營的對面,正是黑龍巴卡斯。
黑龍巴卡斯由於一時大意,而被兩忘所傷的右眼,似乎已經結疤回復,但卻已看不到那巨大的眼珠,看這樣「獨眼龍」恐怕要成為這上古巨龍的蓋棺定論。
一群土著,手中兵刃明晃晃的,氣勢洶洶的圍在黑龍巴卡斯周圍。這個巨大黑靠山,對這群當年罪行纍纍的土著們來講,可是千載難逢的牛逼老大,在兩忘谷中多年的悶氣,今日終於可以盡吐。土著們一張張扭曲的臉上,帶著惡狠狠的獰笑,似乎比與騎士團有傷目之仇、盜酒之恨、毀寶之恥的黑龍巴卡斯更加憎恨絕等人。
兩忘順著黑龍巴卡斯的目光看去,一個青影,立在正中,與黑龍四(三)目相對,正是兩忘這些時候念念不忘的義父——絕。
絕一手持刀,立於黑龍巴卡斯正前方,由於他的愛刀人間已在離別之時送給了兩忘,這時手中所持乃是另一把短刀,不必細看,也能看出此刀與人間相差甚遠。絕在兩忘離開時,已顯得蒼白的臉,由於不見兩忘之後,不必刻意隱藏自己的身體狀況,此刻更加白的嚇人,幾乎與他頭上那蠶食殆盡青絲的華同一顏色;而絕的臉上顯露的黑紋,如今更加密密層層,如好幾層蜘蛛網交錯佈置一般。
在絕的身側,站著「銀狐」文軍師、「白色蛇夫」莉莉絲等人,皆和他們的將軍一般,渾身傷痕纍纍。絕的十二妖僕此刻已全數出馬,護在他們的主人身前,金屬的身軀此刻也已經坑坑窪窪的,儘是傷痕,遠不復往昔的光澤。
然而此刻雖說絕病容滿面,但他的臉依舊冷峻未改,絕伸手放在耳旁,向黑龍巴卡斯大聲道:「大媽,你在說什麼?歲數大了,說話大聲點!」
聽到了義父那熟悉的聲音,兩忘真情流露,再也忍耐不住,流下淚來,怕被敵人覺,摀住了嘴,不敢哭出聲音。
「將死之螻蟻,快把那個冒犯我的小雜種交出來,否則我將此處化為灰燼!」黑龍巴卡斯似乎動了真怒,竟然說出了髒話。
「你是說我的乖孩兒,色兒他麼?」絕說到此處,冷峻的臉上不覺間流露出一絲驕傲。
「他怎麼能是雜種呢,他是人他媽生的,哪像你這群長鱗的畜牲,不知哪個臭蛋中蹦出來的!」
黑龍巴卡斯一聲怒吼,強制壓住自己的火氣——這是真正的火氣,不是形容詞——喝道:「螻蟻不要逞口舌之利,快把那少年交出來!」
「文軍師,我的孩兒長大了」絕側頭假意向「銀狐」文軍師打聽道:「你知道他去哪了麼?」
「啟稟大人」文軍師配合默契。
「兒大不由爺,少爺這一走啊,哪能找到,沒個十年、二十年,怕是不能回來哦!」
「少爺小帥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白色蛇夫」莉莉絲繼續接口道:「現在成了美少年,人家看哪,他不是在那神聖帝國的公主臥室,就是在那皇后的浴室之中,春夢無邊呢!」
「這個小壞蛋兒,我還盼他給我送終呢!」絕雖然口中抱怨,但冷峻的臉上卻滿是欣然——他自己本不喜歡別人阿諛奉承,但別人說他義兒好,哪怕就算是在生死關頭的一句敷衍,絕也心花怒放。
基本上與這片大6的年紀相仿,活了無數年的黑龍巴卡斯確實老謀深算,雖然己方勝局已定,但卻一來想勝得安全漂亮,兵不血刃;二來想在殺掉仇敵前盡力折磨對方的身心,以最大的滿足它那復仇的快感。此刻察顏觀色,認定那少年確實不在這群騎士之中,黑龍巴卡斯心中又生一計,獰笑道:「地劫者,有道是父債子還,那樣的話,你說你是那少年的義父,兒子欠的債,當由你來承擔。你若一死,我這次就先放過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