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粒兒一腔仇恨,一招狠過一招,一招快過一招,無窮的的怒火盡數灑在蜮這倒霉蛋身上。
飛身而起,飯粒兒一招餓虎撲食,甫一落地跟上一招猛虎硬爬山,接著一招獅子抱月,然後一招獅子滾繡球,跟進一招白蟒吐信,倒打一招惡蟒翻身,緊跟一招惡狗搶搶屎,再送一招公狗撒尿,一招猴子偷桃,一招熊貓燒香……一連串短打功夫行雲流水般使了出來,但依舊難消飯粒兒一腔怒火,一聲怪叫,竟然使出了連他的主人兩忘都不太精專的招數……
飯粒兒兩隻前爪抱住了蜮,後腿急撓,一溜小跑,衝到樹邊,只聽噹的一聲,將蜮撞在墳地中的一株百年老老樹的根上,撞得樹葉片片落下,不知是不是這株多年的老樹成了精,將落葉作為紙錢,提前為它這位轉眼怕是就要斷氣的鄰居撒上一把——此招叫做螞蟻上樹!緊接著叼著蜮,風風火火的衝向墳地的一塊石碑上,一聲悶響,將蜮頂在墓碑上,墓碑面上本已經有些剝蝕的墓誌銘印在蜮那圓滾滾的身上——「生活真美!(lifeisbeautiful!)」——此招名為老漢推車!緊接著,沾衣十八跌,鎖喉擒拿手,無敵風火輪,梅花大坐……(基本上《拳皇》中除了飛行道具,e中除了合作攻擊,飯粒兒每一樣招式都用在了蜮的身上)
飯粒兒多年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獸性」的快感,越打越歡,越打越有**,似乎再將這蜮教訓個三天三夜——假設蜮能偷生那麼久——飯粒兒也不會累……(註:由於兩忘在入谷的時候,斷了一臂,在盤古只歎息融入血脈之前,對於需要雙手並用的抱、擒、摔、投等近身格鬥技,習練得較少,故而以上這類「限制級」的技巧,反不如飯粒兒它融會貫通。)
可憐巴巴的蜮,這幾年來,它一直寄居在魁山魈的體內,雖然終日見不到太陽,卻也不覺得有何不適,但飯粒兒的這頓暴打,卻讓蜮有生之年第一次體會到了暗無天日的感覺……
「色,暗之風使它……哦,是飯粒兒它若再這麼繼續打下去,蜮怕是要報廢了……」幻妖蜃出於最基本的人(妖)道,小聲的說了一句。
之前,兩忘和飯粒兒雖說差點就死在這蜮所寄宿在的魁山魈手裡,但此刻兩忘卻又很同情這鵝黃色毛茸茸的小傢伙……再說了,兩忘的義父絕好像還需要蜮,兩忘向飯粒兒喝止道:「飯粒兒,饒過它吧!」
飯粒兒對蜮一陣痛打,打著打著,正感覺到自己的創造力似乎有些不足,招式上還略微的有些重複……飯粒兒一邊用腿好像顛球那般顛著蜮,一邊在冥思苦想著幾手新的技藝,聽到主人的命令,收回了腿,讓蜮自空中摔落在地,一邊惡狠狠的瞪了蜮一眼,齜出它那白森森,巨大的牙,似乎在向蜮示意「小樣的你等著,一會兒再跟你算賬!」
叼著蜮,飯粒兒那一直堅挺的尾巴此刻拚命搖了起來,眼神變得恭順,哈哈氣喘,一臉忠厚老實的向它的主人兩忘跑去——不知情者,還以為飯粒兒乃一隻忠厚的老狗,正在將小主人投出的飛盤,叼回去呢——嘴臉變化之快,連神聖帝國當今的政壇上,那些久經宦海沉浮的政客們都自愧不如。
飯粒兒尾巴直晃,叼著蜮,繞著兩忘騰騰轉圈,盯著兩忘,一臉「找小的有什麼事」的表情。兩忘向蜮指了指道:「這東西,可能對義父他老人家有用——應該是活著的的有用……快把它送到義父那兒。蜃,麻煩你也跟著去一趟……」
兩忘坐在地上喘氣,看著飯粒兒一直搖頭晃腦盯著自己,沒有離去,前爪撓地,似乎是想讓主人和它一起去,笑道:「我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你先走吧,我緩緩勁,隨後便來……」
飯粒兒鼻孔重重的噴了一口氣,雖說這口氣之中還帶了三分的它之前吸入的墳頭土,狼臉上顯現出一絲大材小用的神色,二話沒說,前爪一挑,將兩忘勾到了自己的身上,向著兩忘和它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他們的老家——方向飛奔而去。
原來飯粒兒可謂多才多藝,不僅僅是替兩忘的試驗酒肉是否有毒的專家——說白了就是蹭吃蹭喝——也不單純的是給他的主人捧臭腳的托兒,而且還是兩忘的保鏢和打手,更能當做馬騎,可謂名副其實的犬馬之勞。
趴在飯粒兒巨大的後背上,兩忘興奮異常,雖說兩忘谷之中的他的叔叔伯伯們都是騎士,當年在戰場上都有戰馬隨身相伴,但入谷之時,由於兩忘谷水土惡劣,普通的牲口都難以生存,不得已忍痛割舍下愛馬,只攜帶兵器而來。(古斯塔夫、凱、「大斧」加斯等人由於身材過於魁偉,尋常之馬難以承載,古斯塔夫通常乘坐的是四匹駿馬所拉乘的戰車,而凱和加斯等人騎乘的則是大體型的異種怪獸;絕的愛馬龍王,雖說體質凶悍,傳聞在沙漠、雪山等險惡之地甚至於在地獄之中亦可生存,但由於絕當時已心灰意懶,況且他也不忍見到這匹天下無雙的神駒和自己一同黯然終老,故將龍王送予了他的好友賽羅·希貝克。)
故而兩忘雖然總是聽到眾位叔叔伯伯提起騎馬的威風和樂趣,但也只能是身不能至,心嚮往之,在小小的腦袋中一遍一遍的幻想著騎馬的氣派。
雖然那群寵愛他的騎士們,有時為了逗兩忘開心,裝作大馬給他們的少爺騎,但一來兩忘敬重這些叔叔伯伯,隨著年歲變大了,幾乎再也不為此事;二來叔叔伯伯們之中哪怕是臉最長的凱,聽說與馬臉相比,也要短上三分——人和馬終究有所不同,再強的騎士也頂替不了馬——那感覺畢竟是不一樣。
這次騎著巨大的飯粒兒,不是駿馬,勝似駿馬,兩旁的風呼嘯在兩忘的耳邊,陣陣清爽,彷彿要將那一身的煩惱吹出體外;飯粒兒雪白的鬃毛隨風飄舞,輕輕的打在兩忘的臉上,一點點兒的撩撥,一點點兒的搔癢,似乎是在戲弄這位少年的感傷……
兩旁景物飛馳,兩忘的疲勞,一時之間似乎少了不少,忽然之間,覺他的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若有若無的,幾乎沒有重量,如一片雲般繚繞在自己的肩膀上。
兩忘回過頭去,覺蜃正在小鳥依人般趴在自己的後背上,乍一看去,好似撒嬌的小妹妹,正在心滿意足的趴在自己的大哥哥的身後,雖然這位小妹妹的那甜甜的神情之中還帶著一絲惘然,一絲疲憊……
「蜃,你這是怎麼了……」兩忘覺這位幻妖似乎有什麼心事,關心的道。
「我稍微有點兒累了,想借你的肩膀休息一下……」
「你不是幻妖麼,沒有實體,也要用這個姿勢休息麼?」兩忘有些好奇。
「這個姿勢心裡很舒服的……有的時候我也會,誤以為自己是個人……」蜃幽幽的歎道,呼嘯的風聲之中,略帶一點兒黯然……
「蜃,我想問一下」兩忘看著那正被疾馳中的飯粒兒叼在口中,被它的口水,弄得濕漉漉的,一臉痛不欲生的蜮,好奇道:
「之前我和飯粒兒,花了那麼大的力氣,也無法把這小東西弄出魁山魈體外,為什麼我一閉上眼睛,它就出來了呢?」
「它看到了一些景象……一些能將蜮從魁山魈的體內吸引出來的幻象……但那種東西恐怕不是你現在應該看的,所以我才讓你閉上眼睛……」
「是春宮圖麼?」一提到現在不該看的東西,兩忘便想到了「刀疤」李伯伯的那雙拳拳誠意的小眼睛,和他的義父絕的那張每次都如臨大敵一般的臉。
「不是的……那……圖只是現在不能看,而我說的東西是,最好永遠也不要看……」這紅毛小子年紀輕輕,明白的還不少,身為幻妖,蜃可謂幻術百出,但面對兩忘的「勤學好問」,蜃卻有些難以應對,白嫩的臉上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術,竟然有一點點兒紅。
「我知道了,那是你女孩子的秘密!」蜃那欲說還休的語氣,令兩忘忽然想到了「白色蛇夫」莉莉絲,便順口引用了這句莉莉絲的口頭禪,信心十足的下了結論。
「色,你知道的可真多……被你猜中了」蜃如釋重負,她忽然現,騙小孩子實在是太累了……
當兩忘用盤古只歎息化成的巨大右爪,扼住魁山魈的喉嚨,準備將其體內之物(蜮)弄出來的時候。怎奈這魁山魈的嘴比死鴨子的還要硬上三分,僵持了半天,也未吐出什麼。
旁觀的蜃卻暗自盤算著,若是再繼續這樣的耗下去,兩忘與魁山魈就這般的硬碰硬,這位少年怕是只有死路一條。多年為妖的她,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這位搖搖欲墜的紅少年,竟然不忍心就這樣的看著兩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