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明所以,但見絕大人這般撒歡,而且絕和文軍師二人同時變傻的可能性較小……猜測當有好事.但騎士們問了半天,絕竟渾不理會,如孩童般,只顧著歡笑了……
「絕大人,你可不能傻啊,欠我的賭帳不用還了麼?」
「絕哥哥,你若是傻了,留下人家和小少爺帥哥,孤兒寡母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將軍大人,你個倒霉催的!什麼時候大智若愚不好,偏偏這個節骨眼上……」
眾騎士面面相覷,只能一臉疑惑與渴求的望著文大人,好像草民含淚向青天大老爺「討個說法」。
「冥冥之中只有天意」文軍師道:「在很小的時候,盤古之歎息就被封在少主的琵琶骨上,與少主共享血脈。多年以來,隨著少主的長大,盤古之歎息漸漸融入少爺的骨骼;而且少主自小無知無識,對盤古之歎息全無人我之辨——一直以為那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渾渾噩噩之中,竟與這魔器心意相通;危急關頭,盤古之歎息與少主產生共鳴,竟與少主共同戰鬥,成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合而為一……如今,這盤古之歎息已不再是截斷少主經脈的琵琶鎖,而是少主的部分血肉……少主少了一支右臂,而身子中多了如今與他休戚與共的盤古之歎息,未必得不償失!」
文軍師此言,如一陣大歡喜的波浪,席捲向眾位騎士。或許這大歡喜浪潮來得太快,或許是這群叔叔伯伯們的幸福抵達得太遲……眾人好一陣愕然,隨後出一陣顛倒眾生的歡呼,幸福蕩漾在一張長醜臉上,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上,一張張風霜反覆催蝕的臉上,一張張美妙的有些走形的臉上……眾騎士似乎從未如此幸福過,又似乎從未期待如此幸福——這個殘缺的孩子對他們如此重要,對一群久經生死的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只要不失去就好,縱使拿一切去守護,卻也不敢有所奢求,那彷彿只是一個一觸即碎的夢——如今夢成真了,最大的歡喜反而卻不知如何歡喜,幸福在這群騎士體內,好似要爆炸了一般。
巨大的歡喜之中,幾個性格把細的騎士,又忐忑的問「銀狐」文軍師「軍師,依你所言,少爺與盤古之歎息融為一體,經脈通行。那為何之前那些配盤古之歎息所封住的人,他們當年皆是手段通天,顛倒乾坤,卻不曾有一人得到解脫呢?」
一句話讓正爽著的騎士們心中一沉,彷彿從天堂自墜地獄。心中反覆哆哆嗦嗦的暗自念叨「老文,你可他娘的積點德,千萬莫要忽悠……」
「越是大人物、大英雄,越是那些叱吒風雲、顛倒乾坤之人,反而越不能順其自然……」文軍師道:「自古成大事者,皆受過重重磨難,只有克服萬千險阻,為常人所不能為之事,方可成就大業。特別是被盤古之歎息鎖住之人,他們走常人不走之路(我可沒給美特斯邦威做廣告……),逆天悖倫,離經叛道,無論多大的重壓之下,哪怕生死關頭,亦我行我素,隨性而為,反而不可能隨遇而安。你們試想一下,一個人若擁有驚世駭俗的能耐,若是被盤古之歎息封印,必然窮盡心力,以不世出的才智與盤古之歎息對抗,百折不回的試圖擺脫束縛,重獲自由。他們怎麼可能放棄多年修為,以平常心來看待,禁錮他們的盤古之歎息,而任此魔器造次呢……」
「與舉世為敵,都永不言棄,何況乎一個上古魔器!」絕插口道:「像我這類的人,富貴、貧賤、威武皆不可凌駕於我……但不能放棄自我,又何嘗不是一道枷鎖。」絕那冷峻的臉上混雜著驕傲和無奈:「一葉障目,眾生皆是如此,只是有的樹葉太美了……」
多年來絕一直冥思苦想著,盤古之歎息的破解之道,但當他率先現孩子經脈暢順之後,卻仍未領悟個中關竅,直至文軍師提點,方如夢初醒。與其說這是他與文軍師在頭腦方面的差別,不如說是由天性所決定的。與其他那些被盤古之歎息所束縛的人一樣,絕離經叛道,狂放剛烈,多年來一直在如何解開盤古之歎息上繞圈子,百折不回,對他來說,卻反而成了畫地為牢;反觀文軍師,由於多年來在騎士團多司職於類似參謀的職位,性格上比較圓融,反而先於絕推斷出原因(如果「銀狐」文軍師和絕性格一樣,其結果請參考《亮劍》……)雖然這僅僅是由果索因的小事,卻也在某一程度上,映襯出「在破解」盤古之歎息的過程中,性格、機緣所起的作用。
絕和文軍師的話,如兩枚定強效心丸,安撫了這群爺們們粗糙的,百年不遇一次的受傷害的老心靈,卻也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壓碎騎士們心頭大石的那根稻草。巨大的歡喜如復活的死火山般在此劇烈噴……
「我說文軍師,你直接說少爺已今非昔比不就得了,說個事繞來繞去的,恁地費勁,又不是緬懷先帝的悼詞!」
(著:先帝,指的是神聖帝國(那時還應是西方帝國)第十六代皇帝,由於此君荒淫無道,昏庸暴虐,殘民以逞……基本上身為一個皇帝不該做的他都做遍了,該做的基本上什麼都沒做——除了生個私生子,延續了皇族血統——但該皇帝逝世後,對他的悼詞,為了帝國的顏面,找了當時文采最好的文學家來文過飾非。威逼利誘後,該文學家無奈就範,寫了一篇大名鼎鼎的悼詞——該悼詞前面描述第十六代皇帝的生平,而末尾處蓋棺定論時該文豪妙筆生花,把那皇帝說得「英明神武,社稷之幸」——此事流傳至今,是帝國的武將諷刺文臣做官樣文章的一**寶。)
「我說老文,飽讀詩書,一表人才的,為何到現在還沒成家。其實他也算造福人間了,他這一張破嘴,好事說得別人心驚肉跳,那個姑娘要是跟了他,可是倒八輩子血霉了……」
「原來是這樣啊……太討厭了,我還一直以為,文郎傾慕人家,又難以啟齒,故而終身未娶呢……」
「完蛋了……我還以為小文學富五車,妙筆生花,老夫本打算百年之後,讓他幫我寫寫墓誌銘呢!唉,就他這張破嘴……豎子不足以托身後事。到時候我還是抄古斯塔夫的墓誌銘吧,改個名字罷了!我說古斯塔夫,你可爭氣點,一定要先走一步!要不然老夫可就尷尬嘍……」
眾人一邊興高采烈的慶祝,一邊嘴裡碎碎念(文軍師由於平時謹言慎行,不容易被逮到小尾巴,這次被騎士們抓住脈門,而且還是在少爺「喜事」的時候,屬於錦上添花,肯定不能輕易放過。)忽然之間,只見「歪嘴」索羅斯一跳一人多高,口中喊道:「少爺脫胎換骨了!我得趕緊去抱一抱,可不能讓你們這些犢子搶先了!」
此言甫一出口,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騎士們人同此心,一時之間,你爭我搶,笑聲中人人亂作一團。
看著擠得齜牙咧嘴,塵土飛揚,極力擺脫人堆,展開雙臂,撲向自己的叔叔伯伯們。孩子迎了上去,卻被一隻手拉住了肩頭。只見絕看著孩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邊給孩子經脈注入內息,一邊對其耳語。
孩子高興的點了點頭,按絕所傳授的口訣,催動經脈。只見盤踞在孩子琵琶骨上的盤古之歎息向外延伸,如爬山虎般伸向各位騎士。原來絕回憶起之前孩子與「神棍」莫干西那場惡戰之時,孩子的將盤古之歎息化作武器的情形(雖然當時孩子已經失去意識),有心一試,果不其然,那融入孩子經脈的盤古之歎息確是有種種妙用。
少爺略顯身手,騎士們目瞪口呆,隨即大呼小叫,繞著少爺的「傑作」摸了又摸,讚不絕口。在這群人心中,哪怕是神從天上蹦下來,顯幾個拯救眾生的神跡,也及不上他們少爺的「處女作」賞心悅目——孩子之前使用盤古之歎息,只有絕在場——讚歎之色如少女初遇潘安,少年初見春宮(筆者本想寫「少年初見嬋娟」,怕讀者怪我沒有誠意……)。
「縱然有些妖異……卻也變化多端,神妙難測。」絕不由得道:「孩子,你終於擺脫囹圄……我等……哦,是你的叔叔伯伯們終於得償所望。」
絕說罷,頓了一頓,表情變得肅然「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我想先聽壞消息!」孩子不假思索。
「……先聽好的吧。」
「好的」——孩子小,就是好忽悠!
「孩子,好的是盤古之歎息化入你的血脈,雖然具有魔性……並非正統,但畢竟經脈流通了。日後可以修習上乘功夫。在我等教習之下,成為高手,登堂入室,指日可待!」
「太好了!」小孩一臉興奮,連身邊的飯粒兒都高興得搖頭尾巴晃,「弟憑兄貴」麼!(飯粒兒一直沒把自己當外人,自認為孩子的兄弟。)
「絕,那壞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