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雲天,九龍國人,你叫什麼名字?」回到木屋中,兩人面對面盤坐在地上,小乞丐臉頰上的淚水已經乾涸,留下了一條條淺白色的紋路。
小乞丐低著頭,咬著下唇偷偷地看著雲天還在流血的胸口。
「沒有名字嗎?難道說你是個孤兒?哦,對不起,那個,我不是故意的!」雲天見她不說話,以為她生世淒慘,連忙道歉。
「嗯,沒關係。」小乞丐搖搖頭,有些淒涼的想:現在的自己,可不就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嗎?
看到小乞丐消沉的模樣,雲天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如果你沒有名字的話,那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我叫雲天,那我就叫你雲錚好了,錚錚傲骨,呃,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是女孩子了,要不就古箏的箏好了,雲箏,感覺不錯,你覺得呢?」
「雲箏?」小乞丐抬起頭,迎上了雲天溫和的笑容:「嗯。」
「那雲箏,你想不想習武?」雲天回想起今天的遭遇,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雖說他只是雲箏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不可能一直幫助她,如果她願意的話,或許能夠將這幾天從武境中收穫的那種極端的古武學煉體術教給她,這樣或許能夠讓她不再被人欺負。
雲箏的眼睛亮了起來,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從她看到雲天胸前那可怕的傷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雲天一定是個厲害的武者,而且他胸前的傷口,與記憶中那個血夜下讓她靈魂都感到戰慄的人的手法如出一轍。
「不想學嗎?」雲天見她猶豫,便問道。
「想!」雲箏回過神來,連忙說道。
「那好,等我傷好了就教你,但是我必須和你說清楚,我只會古武學,古武學的修煉道路萬分艱難和辛苦,你可不能半途而廢哦。」
「我不怕!」雲箏的眼神堅定,她那幾乎滅絕的復仇之心在這一刻又重新被喚醒了。
雲天點點頭,閉上眼不再說什麼了,今天可是好好的逞強了一把,胸口上好不容易快要癒合的傷口又崩裂了,以他現在的恢復能力都沒能止血,必須要趕快調理一番了。
雲天靜下心,正想找找感覺,卻發現右腳一麻,大地之力源源不斷的湧入身體。
「這個?」雲天心下一驚,明明是幾天前才觸摸到氣感,怎麼會有這麼清晰的感覺?而且這種吸收速度也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仔細想想的話,這會不會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聽說走火入魔的人都會突然爆進,然後活活被「撐死」。
想到這,雲天就忍不住冒出冷汗來。自己該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一個念頭就停止了對大地精氣的吸收。
左思右想,雲天想到了關鍵。他對息壤的親和已經達到了圓滿,也就是說,在大地之力的吸收和掌握上已經超越了觸摸氣感的階段,一旦他突破先天,根本不需要穩固境界,直接就可以施展出先天期土屬性的武技!
先天武者之所以比後天武者強,就是因為先天武者能夠直接吸取天地元氣,發揮出四大元素百分之百的力量。
息壤代表著的是大地,對應古武學就是體魄,既然能夠直接吸取大地精氣,是否意味著可以直接用元素力量來提升自己的體魄?
想到就做。雲天集中精神,想像著息壤的力量將他完全包裹,澎湃的大地精氣奔湧而出,從雲天的右腳湧進來的大地精氣直接作用於他的身體,從感覺上就像是他成為了大地的一部分!
是的,並非大地成為他的一部分,而是他成為了大地的一部分!古武學和修真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捨和奪。
修真者逆天修行,參悟天道法則,奪取天地之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是奪取之人。這也是為什麼在修真者在修行中會出現四次天劫,蓋因為修真者觸犯了天道法則。
而古武者卻是順應天道,輔以天地之力發掘自身潛力,以自身為小世界,去契合自然的大世界,不僅不會有天罰出現,還能得到最強的親和力。當然,古武學也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弱點——進度緩慢!
若非古武學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在修煉速度上遠不及修真者,當初也就不會被大魔神以及落井下石的另一個世界的強者屠滅乾淨。
這一刻,雲天的意念順著大地向外發散,整個人完全「融入」到大地的意境當中,渾厚沉重的大地之力流淌過他的身體,卻沒有駐足,不消片刻就離開了,但是就像河水流經河灣時,總會留下一些泥沙,大地之力流淌過後留下的力量雖然很少,但是這種灌輸是沒有任何後遺症的,是最紮實的強化。
也是這一刻,周圍百米的大地彷彿成了雲天的眼睛,任何細微的地方他都能「看」得清楚!這種情況曾經也出現過,但這次卻是由他親自主導產生的,並非機緣巧合。也就是說,將來如果有需要,雲天隨時都可以動用這樣的能力。
風吹過大地,撫弄著青草和花香,吹散到大地之上,心虛隨風搖曳。
恍惚間,雲天看到了一片迷濛的世界,沒有花沒有草,也沒有人,四周充滿了迷濛的霧氣。後來,迷濛的霧氣開始沉澱,渾濁厚重的雜質沉積而下,化為泥土,純正的清氣不斷上升,變成威風。大地之上,一粒種子深埋地下,風起,雨落,日出。大地中的種子得到了雨露和陽光的滋潤煥發出驚人的生命力,它探出了嫩芽,撕裂了堅實的大地,在狹窄的縫隙中昂首挺立,這是生命的不屈和堅強!
「大哥哥,你怎麼了?」耳畔驚恐的呼喊聲打斷了雲天的心境,他的意識從那個奇妙的演變中脫離出來。
睜開眼,雲天對上了木屋的頂棚。
「咦?怎麼那麼近……哎喲!」幾乎快要碰到鼻子的頂棚剎那間遠去,哦不,應該是雲天離頂棚遠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嘶……」重重的撞擊震盪了胸前的傷口,讓雲天倒吸一口涼氣。
下意識的摀住胸口,卻發現傷口竟然止住了血,低頭一看,原本血淋淋的傷口不但止血了,還完全癒合了!如果不是新生的皮肉還很脆弱,雲天根本不相信剛才還惡化的傷口竟然完全恢復了!
赤著腳站在地上,雲天能夠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從右腳湧入,流轉到胸口盤旋一圈後從左腳湧出。這股莫名其妙的循環如同老樹的根系,將雲天牢牢的釘在地上。
正在雲天懷疑自己還能不能走動的時候,他的右腳已經按照他的意願提了起來,奇妙的循環也就此中止。可當他再次雙腳踏地的時候,那種循環又一次出現了。
「賺大了!」雲天忍不住狂呼起來。現在,他已經完全與大地「融為一體」,只要他始終站在地上,那麼大地之力就會不斷湧入,不但能隨時強化他的身體,而且還能在雲天體力極度消耗的情況下快速的補充。這樣的能力簡直聞所未聞!
「大哥哥你怎麼了?」雲箏臉上帶著害怕,小心地拉了拉雲天的衣袖。
「呲啦」一聲,雲天的衣服從肩頭裂開,順著線理直接被扯成了兩段。
「呃……」兩人同時傻了眼。
雲箏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同齡男孩的身體,一時間竟然被雲天結實勁爆的體魄羞紅了臉,也許是太過新奇,她雖然很快摀住了臉,但兩隻大眼睛總是透過指縫偷偷地看著雲天。
「呀!大哥哥,你的傷?」也是這時,雲箏發現了雲天身上詭異的地方——那處始終都在流血,就像是大姨媽一樣淅淅瀝瀝的傷口竟然不見了!
「嘿嘿!」雲天得意的笑了笑,摸摸雲箏的頭說道:「厲害吧,一天不到就好了,跟著我好好學,以後你也有這麼厲害。」
一邊說著,一邊將被撕開的衣服紮在胸口,渾然不在意男女之別。
「對了,剛才你叫我幹嘛?」得意完畢,雲天又想起之前雲箏的驚叫。
雲箏轉過身子,盡量不去看雲天jing赤的上身,小聲說道:「剛才大哥哥你全身都在發光,我知道你是在修煉,所以沒有打攪你,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的身影一下有一下沒,好像隨時都要消失一樣,還不停的往天上飛,我一時害怕,就……就……」
雲天恍然,怪不得剛才覺得頂棚離自己如此之近,原來是自己「飛」起來了。不過自己怎麼會飛起來呢?那可是先天期武者才有的能力啊!
雲天試著幻想自己飛起來了,可是試了幾次,腳下都沒動靜,大地與身體的循環依舊死死地抓著大地。百思不得其解的雲天只能發揮他的超必殺——忽略。對於這種費腦筋也想不明白的東西,他都會自動的忽略掉。
「咕——」就如當初說的一樣,大地之力雖然能增強雲天的體魄,但並不會替他療傷,加速傷口的癒合,耗費的也是雲天自身的體力,這樣的消耗量,中午吃的那幾個肉包根本沒有什麼效果。
「哈!肚子餓了,走吧,我們去城裡好好的吃上一頓。」不爭氣的肚子絲毫沒有讓雲天感到不好意思,也不穿鞋,赤著腳就這麼走了出去。
……
出雲國的邊界與九龍國有很大的區別,九龍國邊境處是邊防地帶,駐紮的都是士兵,沒有什麼村莊和城鎮,可是出雲國的邊界竟然是一座大城,當然,在這座城池之外還有許多小城鎮,之前小乞丐買肉包的便是眾多零散城鎮中的一個,雖然也屬於出雲國的管轄,但只能算是邊界城的衛星城。
早在九龍didu的時候雲天就從龍皇那聽說了,真正的出雲國是一個常年飄雪的帝國,整整一年中只有一個季度不會下雪,所以很多人也把出雲國稱為雪國,認為那是一個充滿了幻想和美麗的國家,當時雲天還嗤鼻戲說:「出雲國怎麼沒被大雪給埋了?」
記得當時龍皇陛下也被雲天問得啞口無言,畢竟這些都是從皇室的典籍中看到的,龍皇並沒有親自到過出雲國,所以不清楚具體情況。
可是當雲天到了出雲的邊界城後,他才真正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就好比眼前這座城牆高於百丈的恢弘大城外,烈日的餘輝薩滿大地,讓人懶洋洋的不願動彈。可是再看城內,白雪飄飄,如鵝毛般鋪天蓋地,地上的積雪足足有一尺厚!截然不同的景象竟然只是一面城牆的距離!
雲天大歎自然的奇偉和神秘,竟然能夠展現出如此有悖常理的一面。
「走,進城吃點好吃的。」雲天拉起雲箏的小手走向城門,被他拉住的雲箏面色一變,正想提醒一下雲天,卻發現已經晚了,守城的六名精兵已經堵在了他們的前方。
「二位看起來面生,似乎不是我們出雲國的人,敢問二位到我出雲國所為何事?」守城的精兵不是瞎子,他們遠遠的就發現了著兩個看著像乞丐的怪人,若不是雲天身上的氣質讓他們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他們也不會這麼「熱情」的和兩個乞丐交談。
「軍爺,麻煩您通告城守大人一聲,就說九龍國特使不遠萬里,為兩國聯姻之事而來。」雲天禮貌的說了一句。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丈,如是而已。
守城的精兵微微蹙眉,有些懷疑地看著二人,因為就在三天前,兩個陰陽怪氣的人就自稱是九龍國的特使,為的也是二皇子和九龍三公主的婚事,一個國家怎麼可能派出兩個特使,想想都有問題。但他們都聰明的什麼都沒有說,派了一個人前往城守府報信,其餘五位則是在這裡暫時穩住他們。
「二位遠道而來,恕我等招呼不周,早就聽說九龍九族的威名,特別是風、凌、雲三家的三位侯爺,即便是我們的兵馬大元帥也是讚不絕口,恨不能與他們把酒言歡,這次我們兩國若是成功聯姻,最開心的肯定就是我們元帥了。」這些精兵不僅僅有一副好身手,交際手段也是一流,三言兩語就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雲天輕笑了幾聲,和幾人東拉西扯了一大堆,倒是把旁邊的雲箏聽得頭昏腦脹的。
不多時,城守大人到來,一匹紅如烈焰的戰馬奔騰而至。馬背上,魁梧的中年大漢操持著一堆銅錘正坐其上,一雙不怒而威的銅鈴眼環視四周,最後定格在雲天和雲箏身上。
好一條漢子!雲天忍不住讚歎。
「我聽守軍來報,有一女人帶著一個孩子自稱是出雲的特使,可是你們二人?」城守翻身下馬,來到二人身前問道。
「噗——」腦袋暈暈的雲箏剛才還有些怕這個氣勢嚇人的大叔,可聽了這話後,差點沒笑出聲來,城守那鐵血戰將的形象轟然崩塌,從一頭猛虎眨眼間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山貓……
雲天也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帶著孩子的女人?我們?
荒謬啊!雲天火冒三丈,這個城守和這些城衛都是近視眼麼?自個兒這麼一魁梧的小哥咋就成了女人了?他可不會認為對方是在說雲箏是女人,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麼小的媽生不出雲天那麼大的娃。
且不說雲天這邊怒氣衝天想要發作,那邊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到了近前,馬車的簾幕一打開,就看到兩個男人打扮的小人兒跳了下來。
「我去!」雲天看清了那兩人,差點沒吐她們一臉花露水,那可不就是丁怡和三公主麼!她們怎麼來的?而且還是一副男人打扮?小黑呢?小黑那混蛋在哪呢?
「你們……」
雲天正要上前好好盤問二女,誰知那倆丫頭忽然齊齊跪倒在雪地中,口中高呼:「參見三公主!」
「誒?」
……
「啪!」一盞茶杯被雲天摔得粉碎,茶水濺了一地。
「說!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不然今天我跟你們沒完!」怒氣衝天的雲天大刀闊馬的坐在首位,三公主和丁怡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下方,同樣不明所以但卻樂得看戲的雲箏搬了個凳子坐到角落裡旁聽。
「哥哥,其實……」
「噗——」
丁怡正惴惴的想要解釋,可三公主卻是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
「啪!」雲天一拍茶座,惱羞成怒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還不都是你們!再笑我就撕了你那張嘴!」
雲箏偷偷地看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雲天,心中想笑,卻是強忍著憋在心裡笑。
之前雲天和兩個女孩見面的時候,一下子就被那句「參見三公主」的震暈了,如果不是兩個女孩兒使勁給他打眼色,估計他當時就暴走了。
不過最讓雲箏好笑的是,雲天當時「扭捏」的「免禮。」
聲音的那叫一個婉轉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真不行了,讓我笑一會兒再說。」三公主見雲天已經動怒了,索性就放開了笑。
雲天火啊!稀里糊塗的就成了「三公主」,犀利糊塗的就穿上了一身女裝,稀里糊塗的被人打扮了一通,稀里糊塗的準備啟程去見「未婚夫」……
「哥哥,其實……其實是這樣的……」最後還是丁怡疼雲天,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原來那一ri遇襲之後,小黑載著兩個女孩兒逃進了南山,本來是打算跑進南山深處避難的,可不知怎的,跑著跑著就跑到了出雲國的邊界。兩個女孩子考慮到小黑太生猛,肯定不能進城,為了不被人欺負,聰明的丁怡從雲天兒時給她講的故事中發掘出一套男扮女裝的妙招。
還別說,這一招真好使,打扮一番之後,兩個女孩兒雖然還是有點陰柔,但勉強像個男人了,以至於進城後都沒被人看出女兒身。
再說兩個女孩兒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錢財又都在雲天身上,她們可不是雲天,餓幾天都沒事。所以丁怡再次融會貫通了一把,壯著膽子和三公主來到城守府,謊稱她們是九龍國的特使,並遞交了九龍皇室的印信花紋。
如此一來,城守大人不敢怠慢,連夜將此事稟報上去。
可誰知就在今天,雲天到了,而且還自稱是九龍特使,城守大人找到了兩個女孩兒,將此事一說。兩個女孩兒自然不敢據實以告,在聽到他說是「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之後,滿懷疑惑的跟著城守來到城門口見到了雲天。
當時丁怡還想上前相認來著,但是被三公主一把拉住。要知道,欺君可是大罪,而欺騙出雲國的國君更是非同小可,一個不好就可能引發兩國的戰事。權衡許久,兩個女孩兒終於做出了令雲天哭笑不得的決定,也就是那句「參見三公主」。
「我……我說你們也太蠢了吧?」雲天被這番話鬱悶的不行,「你說你們,啊?你們就不知道說我們是隨行隊伍啊?哪怕是隨性的太監也可以啊!非得整出個三公主?你們看我像女人嗎?」
「這個主意是丁怡想出來的!」三公主第一時間拋棄了戰友,同時還不忘嘀咕一句:「再說了,你穿那樣他們看你都像女人,我們有什麼辦法。」
「……」雲天黑著臉走到三公主身前,雙手往其胸口一探,狠狠地揉捏了一番,低吼道:「這個啊!女人是有這個的啊!你看我有嗎?有嗎?」
「啊!」三公主被雲天的突然襲擊驚得愣了愣神,反應過來之後立刻發出了八十分唄的噪音攻擊。
丁怡側過臉,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小胸脯,失落地說道:「哥哥怎麼不捏我的呢?難道我沒有嗎……」
雲箏輕笑著看著這三個活寶,心中一陣輕鬆,但很快又黯然起來,雲天三人的嬉笑怒罵就像是一個小太陽,能夠帶給周圍的人歡笑和溫暖,可是這麼想著,雲箏忽然發現,她只是個外人,因為她無法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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