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還想讓她吃點,但是小乞丐說什麼也不吃了,把嘴巴緊緊地閉著,就是不肯張開。
雲天無奈,知道小乞丐是替自己著想,便也不再強求,將剩下的鴿肉三兩口吃個乾淨,又喝了兩大碗湯汁。但是這點食物產生的熱量根本不足以滿足他這個重傷員的消耗,遂把目光又放在了小乞丐先前吃的青色小果子上。
隨手撿起一個放入口中,沒等小乞丐阻止就咬破了果皮。
令人牙倒的味覺衝擊瞬間膨脹到了極致,雲天的臉幾乎都皺到了一起,他「呸」的一口吐出水果,使勁的咂巴著嘴,又灌下一小口肉湯試圖沖淡口中的酸味。
小乞丐看到雲天滑稽的樣子,認不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將剩下的果子揣進兜裡,小心的貼身放好。
察覺到小乞丐的動作,雲天愣住了。
「有時候,一口難以下嚥的食物也能救活一條人命。」
上一輩子,雲天曾在一名僱傭軍口中聽到過這句話,可當時的他對此嗤之以鼻。他從來不缺錢,也不認為自己會缺衣少食,所以對食物不曾重視過,即便是現在也同樣如此。當時他還嗤笑那名僱傭軍,說他那麼有錢何必在乎這種小事,可是如今看來,他的想法太幼稚太可笑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讓他為當年的無知感到慚愧。
「你……」
「彭!」
雲天剛想說話,木屋的門卻被人撞開了,本就不堪一擊的殘破木門被撞成了碎片散落在小屋內,三個高大的漢子魚貫而入。
小乞丐看到了這三名大漢,神色中露出了絕望和恐懼,她下意識的躲到雲天身後,小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袖子,輕顫的身體不斷地向雲天透露著她內心深處的不安。
「你們是什麼人?」雲天瞇著眼盯著三名壯漢。說真的,雲天並不怕這些人,但是他重傷未癒,目前還不能和人動手,能善了的話他絕對不想出手。
「喝!我就說你這小癟三怎麼膽子肥了,敢抓我們老爺家的信鴿,原來是有老癟三給你撐腰啊!」門外響起一聲尖叫,三名大漢自覺分開,讓出一條道路。
頭戴小帽,腦後梳著一條大辮子的大板牙瘦子大踏步走上前,聞了聞屋內的味道,皺著眉摀住了口鼻,這裡的味道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噁心、太骯髒了。
「你眼光也不怎麼著嘛,你以為這麼個病秧子能護著你?」大板牙的目光瞟了一眼有氣無力的雲天,忍不住嗤笑一聲。
隨即他的目光又瞟到了那口還有一點湯汁的鍋以及地上剩下的骨頭上,臉色不由一變,厲聲尖叫道:「好你們兩個癟三,竟然敢吃了老爺的信鴿!打!給我狠狠地打!打到死為止!」
大板牙氣得渾身發抖,這只信鴿並不如何貴重,但是那是老爺親自交給自己保管的,如今出了岔子,老爺聞起來,讓他如何交代?要說買一隻信鴿充數,這倒也不是不信,可這信鴿再怎麼不值錢,也是銀子不是?涉及到錢的問題,摳門吝嗇的大板牙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住手!」雲天不怕挨打,他皮厚肉硬,這些人不過是普通人,只要不瞅準他的傷口打,他是無所謂的,但是小乞丐身子弱,要是被這幾個三大五粗的人拳腳相向,那還不得丟了小命?是以他喝住了對方。
「怎麼?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你可知道這只信鴿多貴?你們這樣的,就算是賣給人當奴才也買不起!」大板牙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雲天勉強笑了笑,說:「這位老爺,您無非是損失了一隻信鴿,大不了我們賠您好了,您說個數吧。」
「哈哈?你賠?你賠得起?」大板牙嗤笑一聲,但還是報出了一個三倍不止的價格:「這只信鴿品種優良,是我們老爺花了一百兩銀子才從養鴿人手中買來的,你賠得起嗎?」
一百兩?雲天差點樂了,一隻信鴿,訓練的再好也不會超過三十兩,這人倒是厲害,一口氣一百兩,明擺著打搶啊!
不過也罷,打搶就打搶吧,誰讓是小乞丐有錯在先。
從懷中取出錢袋,鼓鼓囊囊的全是銀票,這些都是龍皇給使節團的盤纏,可這一路基本沒花出去。
大板牙見了雲天手中的錢袋,眼睛都離不開了。雖說他是牛府的管家,可那位牛老爺對錢看的極淡,家中基本沒有什麼存銀,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多錢打賞給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了。所以,乍一見這麼多銀子,大板牙的手都開始哆嗦了。
「把錢袋給我!」大板牙搶上一步將錢袋奪入懷中,嘿嘿笑道:「我剛說錯了,那只信鴿價值一千兩銀子,你們這種窮人是肯定還不起的,看你們也可憐,收下這袋錢我們就算兩清,真便宜你們了。」
小乞丐本來還在詫異雲天怎麼會隨身帶著這麼多銀票,但聽了大板牙的話後立刻冒起火來,心說: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吧,自己說的話都能當放屁,睜著眼睛說瞎話,當所有人都是傻瓜啊?
雲天見小乞丐有些怒意,連忙抓住他的手,面色不動的對大板牙說:「多些大老爺恩德。」
大板牙暢快的大笑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搶別人錢財還被人感謝的,心中多少有些明白那些江洋大盜身懷絕世武藝為什麼不去給有錢人家當護院了,身份尊嚴什麼都是假的,這種搶了別人錢還被人當成施捨的感覺真是爽爆了。
噙著笑,大板牙隨手從錢袋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三名大漢,大方的說道:「拿去給兄弟們吃酒,以後可別在背地裡說我張某人摳門了,知道嗎?」
三名大漢本來對大板牙的行為感到不齒,但此刻手中捏著錢,那感覺立刻就變了,心中直呼搶得好,雖然只分到了蠅頭小利,但終歸是一筆飛來的錢財,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