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本殿下豈是那不近人情的人?你若表現得好,本殿下自會讓你回來翔雲殿……」
太女姐姐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小蓮急急地打斷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小蓮嚎啕大哭道。
「可是我怕,我怕遠遠的眺望到殿下的身影,心裡忍不住會偷偷的跑回來。如此,東宮之行還有什麼意義呢?但是,我心裡真的真的萬分的不捨,我捨不得殿下,捨不得……」
小蓮悲慼婉轉的聲音在翔雲殿的上空不斷的反覆迴旋。
聞言,眾人臉上都縈繞著一層散不去的悲傷。
太女姐姐也陷入了難得的寂靜當中。
小蓮這話,盈滿了悲傷,句句深入人心,連她這冷靜異常的人,也不禁被感動了幾分。
不由的,太女姐姐抬眸看向了我。
她想知道,面對小蓮的這一番心靈剖白,我會如何自處?
卻不曾想,我只是淡淡的看了小蓮一眼,而後說道:
「小蓮,安心的跟著太女姐姐回東宮,無論太女姐姐教你什麼,你且用心好好學……」
眾人愕然,顯然是沒有料到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竟然還能如此冷靜,如此官方的說著這些話。
我狀若沒有看見大家怪異的眼神,繼續說道:
「等學成以後,就回來,翔雲殿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此話一出,小蓮原本才稍稍擦乾的眼睛,禁不住的,又濕潤了起來。
櫻桃般的小嘴不住的翕動著,一下接著一下。
那模樣甚是楚楚可人。
「殿下,小蓮會努力跟著太女殿下學習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等小蓮回來,一定讓殿下看到一個全新的小蓮。請殿下相信小蓮」
小蓮聲音哽咽而又堅定異常的說道。
沒有人知道。小蓮這一回,是真的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己。
以至於在不久的將來,她真的成為了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當然,此為後話,暫且不談。
「嗯」
我淡淡的應答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
輕輕的側了個身。給小蓮留下一個悠遠的背影。
小蓮愣愣的看著我,眼裡滿是不捨。
太女姐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仍舊跪在地上的小蓮,暗自歎息了一口。
原本,她是想開口與我告別的。
但是看著小蓮這難捨難分的模樣。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挑起這話頭了。
小蓮猶待說些什麼,但這時,原本側對著她的我。驀地開口與她說道:
「你起來吧」
「殿下」
聞言,小蓮悠悠的叫喊道。
「回你房間,把要帶的行李都收拾好,時間不早了,你就跟太女姐姐回去吧,莫要再耽擱了」
聞言,小蓮的眼眶又是一濕,禁不住的。脫口而出就喊道:
「殿下」
幾乎的,她就要嚷嚷著說,自己不要走了。要留在翔雲殿永遠的陪著我。
「快去」
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的我,立時出言呵斥道。
聲音較之往常,高了足足有八個調。
這一下。可把小蓮給唬住了。
她嘴唇哆嗦了下,可是終究沒有把那話說出來。
只緩緩的回應道:
「是」
說罷,起身就要往房間走。
我原本想著,讓聞依去幫她的忙,一起收拾的。
一來,聞依手腳勤快,有她幫忙,勢必會事半功倍。
二來,聞依這個人機靈,倘若當時小蓮對這個戀戀不捨,對著那個戀戀不捨,她也可以好言勸解一番,以節省時間。
畢竟,現在已經很晚了,太女姐姐明日還有公事要忙,怎可為了這等小事耽誤了她寶貴的時間呢?
打定主意,我就要開口吩咐聞依去辦。
聞依也隱約猜測到我的心意,小小的邁前一步,就要動身跟著小蓮一同離去。
卻不曾想,小蓮竟然開口將她留下,道:
「聞依,你不用跟著我去,就留在這裡伺候太女殿下和殿下吧,我自己能行,也沒有多少東西要收拾,我很快就回來,你就留在這裡伺候殿下們吧,不然我不放心」
說完,小蓮猶然覺得不夠,又拉著小蓮細細的吩咐了一番。
囑托她重新給我和太女姐姐上茶,又說我和太女姐姐習慣喝幾分熱的茶水。
諸如此類,云云了一陣子。
我淡淡的抬眸看了仍舊絮叨不已的小蓮一眼,不說話。
察覺到我投擲過來的目光,小蓮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她拉著聞依吧啦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於是乎,她最後交代了聞依一句,便閉口不再說話了。
「這些你都記仔細了嗎?可不要弄錯了,知道嗎?」
「是,聞依記下了」
聽到聞依肯定的回答,小蓮終於放心了,朝我和太女姐姐行了個禮以後,轉身便往殿外走去。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聞依驀地感覺自己的眼眶濕濕的。
有些意志力差的宮人,看著小蓮遠去哀傷的背影,禁不住的,就啜泣出了聲。
可是看了看我和太女姐姐,唯恐這般會招惹我們的嫌,便又強自的嚥了回去。
聞依也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後退到我身側,靜默不說話。
她知道,我此刻沒有任何的心情,去喝什麼勞子茶。
想必太女姐姐也是如此。
故,她並沒有按照小蓮說的那般,即刻下去換上新的茶水,而是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等候著我和太女姐姐的其他吩咐。
她覺得。這個時候,我需要的是無聲的陪伴,多於這些物質上的享受。
但她也是個心靈剔透的人,也唯恐我和太女姐姐有這方面的需求。
於是乎,在小蓮離開翔雲殿,回房間收拾東西時。小蓮便不斷的偷偷的審查我和太女姐姐的神色。
觀摩了一陣子,她忽然有所領悟,道:
「原來殿下也是捨不得小蓮姐姐的,但是為什麼她方才不對小蓮姐姐和顏悅色的說幾句好話呢?小蓮姐姐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可是殿下為什麼不呢?臉色一直淡淡的。真真讓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聞依在心中暗自絮語道。
卻不敢將之宣之於口。她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依著我對小蓮的瞭解,倘若我此刻對著她溫婉半分,她勢必再離不得我,還談什麼去東宮深造學習?
半響過去了,小蓮猶然沒有回來。
看著我有些惆悵的臉頰,聞依輕輕的詢問道:
「殿下,聞依去看看小蓮姐姐可好?」
聲音並不是很大,卻足夠讓我聽到。
我心裡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讓聞依去找小蓮?
畢竟,這是小蓮最後一次留在翔雲殿了,有幾分懷念是很正常的。
但是小蓮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
倘若一直由著她這般下去,可能,即便我與太女姐姐坐到天亮。你的行李也依舊沒有收拾好。
這般可不行。
於是乎,我朝著站立在一旁,等候著我的答話的聞依輕輕的點了點頭。
聞依見此,當即便欲領命而去。
卻在邁開步伐的時候,見到小蓮擰著簡易的包袱,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迎面走來。
頃刻間,聞依頓住了腳步,並下意識的往我身後站。
小蓮回來了,此刻,應是她的主場。
以後不管怎樣,至少,今晚是她的主場。
聞依是個醒目的孩子,從來就不會幹,讓人不高興的事,此刻亦然。
她不會讓小蓮因她,而帶著不愉快的心情離開翔雲殿。
小蓮對於聞依的體貼,心下感到舒適,當即朝她便是甜甜地一笑。
等到她再重新看到坐在一旁不說話的我,她的眼神有重新的被濃濃的離愁給瀰漫上。
「殿下」
小蓮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奔騰的情緒,盡量平靜的與我說道。
「都收拾好了?」
聞言,我淡淡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詢問道。
「是」
小蓮控制不住的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的回答道。
「那就好」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如此,你便隨著太女姐姐去吧」
說完,我便不再看向她,轉身與太女姐姐說道:
「太女姐姐,小蓮就拜託你照顧了」
太女姐姐聞言,朝我柔柔的一笑,道:
「雲兒說的是什麼話,你且放心好了,數日之後,姐姐定然還你一個煥然一新的小蓮,你且等著看吧」
「如此,雲兒就先謝謝太女姐姐了」
聞言,我臉上綻放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甜甜的與太女姐姐說道。
邊說著,我邊起身向太女姐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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