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雲浩見他目光溫和平靜,十足十一個勘透世事,不縈懷於萬物的大德高僧的樣子,但心中偏生出異樣的感覺,分明感到他目光溫和平靜的背後,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靜緣和尚似乎也能看出6雲浩的內心變化,他的目光、神色雖然依舊不變,但卻被6雲浩感應到不變中的那份「變」。兩人的交流方式遠乎人之所能,全是心與心的意念互感。
6雲浩至此已斷定,這老和尚絕非尋常人物,他何嘗不會武功,實是內力已修到了神光內斂、返璞歸真的境界,否則怎麼可能竟於不動聲色之中,闖過自己深厚內力的屏護,波動自己的意念?他在寺中表現,不過為了試探自己。
其實靜緣和尚也是暗暗吃驚,他二十歲前因有奇遇,得獲內功修煉無上心法,修煉至今已有一甲子,自以為天下無2,想不到6雲浩如此年紀,內力之淵深絕不在他之下。
「6檀樾,能否告訴老僧你們所為何來?」靜緣突然用「傳音入密」同6雲浩說話。
6雲浩覺得奇怪,不知道現下只有他們幾個人在此,他怎麼還這麼小心,竟然用這種方式說話?一轉念省悟,當下運起體內真氣,以氣化神,向四外感應。他這「神遊返視」之法,足可感知一里地以外的動靜,果然,濾過鳥鳴聲、撲翅聲、野獸嚎叫聲、風吹草木聲等聲音,位於靜緣和尚背後西南方向近一百丈處,有竊竊私語聲。他心中奇怪,人離那麼遠,何必如此防備?旋即腦中電光一閃,對方備有「千里眼」,這種千里眼能看清數里地外人的眉毛,又想到魑魅極術中有一門「讀唇術」,還有一門更高的「六耳捉音十里聽聲術」,霎時間,心中疑問解了大半,明白了靜緣和尚的用意。原來他是怕對方聽到。
他憑感覺相信靜緣和尚不是敵人,且想到他棲身在去往巫主所在地的隱秘路線上,身份絕對不同尋常。於是也用傳音道:「魑魅國鬼子欲不利於巫主,我們要去援手。」
靜緣和尚略作凝思,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原來他是巫族的七大護衛長老之一,奉命在這裡借出家作掩護監察意外情況,這些天早現有魑魅極者活動,已將消息傳給了巫主。
6雲浩問他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靜緣毅然道:「巫主有難,自要前去保護!」
6雲浩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趕路吧?」
當下諸人開始動身。
路上6雲浩將靜緣的身份用傳音方式同張嘯峰、淳於姍姍說了。
這時天已大亮,山中薄霧輕籠,黛色迷濛,到處鳥語花香,誰能想到在這寧靜祥和的景象下,不定哪裡就隱藏著殺機。走了五、六里路,靜緣打兩位小沙彌到撿另一條路走,眼見著他們去了。
6雲浩突然開口道:「嘯峰、淳於姑娘,我有個想法,你們也隨他們出去,好在外圍接應我,好不好?」
張嘯峰、淳於姍姍都是七竅玲瓏的主兒,一聽他說這話,怎不知他心意。張嘯峰剛要接口,卻被淳於姍姍搶著幹淨利落答道:「好!」讓6雲浩反而感到奇怪。可一看他們站在那裡根本不動,知道不對了。
「你們怎麼不走?」
「走即是不走,不走即是走。」淳於姍姍答道。
「你們……不是說『好』嗎?」6雲浩皺眉道。
「對呀,好即是不好,不好即是好。」淳於姍姍忍不住「撲哧」一笑。
6雲浩知道二人鐵了心要跟自己去,雖說覺得危險,但心裡很感動。看淳於姍姍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十分狡黠中倒有七分**,忙轉開了頭去。
淳於姍姍不由自主一梗脖頸,心道:「你有天大的本事,怎麼不敢看我?說明你還是心裡有我,你見我看你,你心裡虛。」想到這裡,心裡甜甜的無比受用,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見張嘯峰神情怪異,輕嗔道:「看什麼,沒見過女人啊?」旋覺得有些放肆,偷眼看了一下6雲浩,一伸舌頭,斂回常態。
張嘯峰不以為惱,反以為喜,心胸但覺軒朗開闊,意氣風,仰望藍天白雲,忍不住要放聲長嘯。
一行四人繼續循蜂群所指,迤邐行來。靜緣依舊裝出一副身無半點兒武功的樣子,吃力走路。6雲浩有時上前扶他一會兒,走得便快些。張嘯峰、淳於姍姍見了,便分別輪流來扶他。
登上一道山梁,俯瞰山腳下,只見一條大河夾在兩岸青山之間,宛如一條白色的飄帶順著坡腳繞了過去。
6雲浩心中一動:水!倭寇忍者的「借水術」,定會在這裡難!
張嘯峰、淳於姍姍這時也都想到了,心中凜然。正如6雲浩所料,對方施展「五行追魂殺」,五術按有一定的規律,那便是依五行相剋順序排下來,木、金、火,接下來該是水、土,眼下這條大河,豈不是動「借水術」的絕佳因借?
四人這時行走的位置已生了改變,6雲浩走在最前,其後是張嘯峰、淳於姍姍,靜緣綴在最後。張嘯峰、淳於姍姍的心思都放在敵方會怎麼施展「借水術」上,對此全沒在意,6雲浩、靜緣卻是有意為之,兩人互看了一眼,雖是聲色未動,彼此心意已瞭然於胸。
下行到山的半腰,周圍一片齊腰高的灌木。6雲浩突然無端感到殺氣襲身,立時站住。回頭看看靜緣,他正送目過來,原來兩人同時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
張嘯峰、淳於姍姍見6雲浩表情奇怪,正要開口詢問怎麼回事兒,他向二人打了個手勢,示意跟著自己做,已蹲下身來,在地上抓了數塊石頭在手中。二人不明所以,但毫不猶豫地跟著做了。
這時周圍突然有異聲響起,6雲浩喝道:「嘯峰打上面,淳於姑娘打南面,快!」嘴裡說著,手中的石塊向西、北兩個方向打去。
身前雖有灌木遮擋著,變故又在三十步之外,但三人聽風辨位的本領足以察覺到每一處變動,石塊打出去如打活靶子無異。這下制敵機先,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其尚未反應過來已作了地府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