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嘯峰的人頭頂著被子也在原地轉起來,由慢而快,才開始還看得清面目,後來則變成了一團龍捲風般的影子。那被子在他的強力帶動下,整個面兒繃得平直,像一個巨大的平頂蘑菇快旋轉,出「呼呼」的風聲。
到了分際,6雲浩陡喝一聲:「走!」張嘯峰身子已跳進缸中,那缸一邊水往外甩,一邊向上升去,景象之奇,令人歎為觀止。
原來這是張嘯峰的師傅獨創的一門武功,他受水流漩渦所啟,悟出了旋轉之勁的運用法門。他冠以此法名叫「六龍回日」,「回」、「繞」是此法的要旨。
張嘯峰上有濕被護頂,中下有缸體擋著,露出的身體部分,大量的水形成一圈水簾,將火隔在了外面,因此不受烈火的威脅。看看到了一定高度,張嘯峰抓起懷前的石頭,貫注十成內力,驟以「滿天花雨」手法打了出去,轉眼間將石頭打完。
就聽「哎喲」、「哎喲」之聲不絕於耳,場中的火勢頓時弱了下來。
6雲浩見所謀奏效,大喜,深知機不可失,接住落下來的水缸,擺手讓張嘯峰出來,接著扶靜緣大師進去,又叫兩個小沙彌也進來,看看還能擠一人,便招呼淳於姍姍。
淳於姍姍見裡面擠著三個和尚,心中猶豫,6雲浩不由分說,一長身已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硬拉過來塞了進去,示意張嘯峰蓋上被,隨即助他運使「六龍回日」功法,把缸起在空中。
眼見水缸越轉越快,張嘯峰看了一眼6雲浩,猛地兩人四掌同時擊出,水缸登時向大雄寶殿飛去。張嘯峰腳下踩了一條濕褥子,隨後一縱身,緊緊跟上。
6雲浩吁了一口氣,回頭看看適才避身的寮捨,整個屋頂已塌了下來。
遠看著張嘯峰和那口缸已飛過半途,將沉未沉,6雲浩「呼」將手上的另一床被擲了過去。這被雖是柔軟之物,且又鋪展,但在他無比強大的內力催動之下,去如飛矢,瞬時飛到了張嘯峰的腳下。
張嘯峰正是舊力方盡,新力未生之時,恰好踩上借力。續推水缸時,6雲浩不早不晚,掐時趕到,二人又是四掌同時擊在缸體上。
兩人直接將載人的水缸由空中推到大殿裡。這時大殿內已是煙焰亂騰,許多諸如佛幔、供品等可燃之物都已燒著,殿頂上的房梁、椽子等更是處於一片火海之中,其勢已不能呆人。
6雲浩催渾厚內力,揮掌將眼前煙火逼開,扶著靜緣方丈從水缸裡出來。
靜緣方丈想是年歲已大,又在水缸裡被轉得暈了,腳在地上站了一下沒站住,晃身向前倒去。6雲浩手上立生感應,即時將他穩住,隨催一縷真氣自他脈門透了進去。
「非樹?」靜緣方丈喚道,聲音平和中正,不疾不徐,宛如清風拂柳,晨露潤花,讓人頓生安定之念。
6雲浩暗暗稱奇,心想這老和尚若不是深悟佛法,修為精湛,便是歷經大事,所以才能這般臨變不驚,從容自若。
「師父?咳咳……」一個小沙彌在被煙嗆得直咳嗽中應道。
「你去把釋尊身前的那尊香爐向右邊轉三個圈兒。」
未容小沙彌再應聲,張嘯峰已搶過去,摸著香爐向右邊轉了三圈兒。就聽「吱——」,釋迦牟尼的坐像陡然向後退去,原本坐身處露出一個洞來。原來這香爐乃是生鐵鑄成,下邊連著消息機關。
張嘯峰喜道:「暗道!」
眾人依次進入,6雲浩、張嘯峰自覺留在後邊。
張嘯峰抬腳待要進,忽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一個箭步重又竄回大殿門口,高聲喊道:「魑魅狗子,卑鄙無恥!敢施暗算?爺爺自有護身法,爾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吧!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哈哈哈哈……」他此前一直愧疚在心,這時如釋重負,自感暢快無比,聲音中滿注了內力,透過漫天翻滾的煙火傳了出去,高亢嘹亮,山谷回應,經久不絕。
六人在地道中左拐右拐,伏著身子行了約有小半個時辰,這才從一片竹林深處的山石中爬出來。穿出竹林,立身空曠之地,這才現玉兔西墜,天光朦朧,已快到黎明時分。眺望來處,烈焰翻滾,火光閃耀,映紅了大半個天空。
張嘯峰說了聲「我去看看」,不待6雲浩言語,已飛身去了。
6雲浩等坐下來,歇息等著他。
過了半個時辰光景,張嘯峰返了回來,雖然裝作若無其事,但掩不住得意之態。
6雲浩看了看他,示意他坐下來。
「我佛——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靜緣方丈誦了聲佛號,開言道。
6雲浩「哈哈」一笑,道:「金剛努目,所以降服四魔,大師精深般若,無所不知。」轉對張嘯峰道:「把你方纔如何去降妖伏魔的說給大夥兒聽聽。」
張嘯峰臉上一紅,心想:「原來他和這老和尚早知道我去幹什麼了。」當下將自己此去的前後經過敘說了一遍。
原來前來縱火的共有十人,他們事先顯然經過周密計劃,第一步用特製的刀劍難斷、水火不侵的巨大「天羅網」將整個寺院罩住,以防寺內的人從上空脫身。然後借助所攜的「水龍」產生強大的壓力,把「猛火油」噴射進寺院裡,火點燃,並不間斷地「火上澆油」,營造成猛烈的火勢。那「猛火油」一經點燃,何等威力,直可熔金鑠石,存心之惡毒由此可見一斑。
張嘯峰先前寺中叫號,堅定了十人要盡毀全寺的決心,抱著「水龍」,越全神貫注地噴油助火。他從後面掩上,竟沒有一個人現,輕而易舉得手,將之一個個制住扔到了火窟裡,於對方的「火上澆油」之後,又來個「火上澆人」。至於這些個「人」火的威力比那「猛火油」如何,張嘯峰卻沒留意看。
靜緣和尚聽完張嘯峰一番話,卻不置可否,只眼看著6雲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