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宇飛聽完瑩雪的這番話後,正色道:「瑩雪城主,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你知道這是直接至高境界的法門,那麼一定知道,這是什麼法門了?我對這個也很感興趣,似乎在三十三天的修士之中,已經沒有幾個人,去注意心性的修為了,大家都在追求法術上的精妙,心境似乎對修士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岑宇飛說得一點都不錯,不只是大光明他上的修士只顧著以殺為入道的手段,連同上重天界的修士,也大多以此入道,目的只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能讓自己再三十三天之上活得更久一些。
只有到了三十三天的修士,才能明白什麼才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這些修士都是一方天地之主,但是只要是醉心於修道之人,都盼望著自己有一天可以成為真正的至高無上的存在,然而,在三十三天而言,只有能讓自己活得更久一些,才有可能接觸到那些至高無上的法門,才有可能讓自己變得更強。
按說,那些天地之主一級的人物,生命已經到了永無止境的地步,生和死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多少意義可言了,死對這些人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還沒有接觸到真正至高無上的法門,便要死去,而且是真正的死,甚至連進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這才是讓三十三天的修士們,都醉心於殺道的主要原因。
瑩雪看了看岑宇飛,微微點頭道:「其實我也只是初觀門道而已,如果讓我真正的講出來,可能會有些難度的,因為這一法門,包羅萬象,實在是數說不盡的,並不是我不像對你們二人言明,而是我實在無有可說之處啊,而且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瑩雪還是一次面露難色,也是因為岑宇飛所問的問題讓瑩雪根本無從下手,沒辦法回答他,說起修為來,瑩雪可以說在他們三人之中最高了,但是,如果讓她把至高無上的道法講出來,瑩雪也沒有這個本事,並且瑩雪平日裡也只是悟於心,從未對任何人宣講過這些。
極峰城裡,數來數去,能算是修士的人,也只有瑩雪和寧兒,寧兒的悟性只是一般,根本不會向瑩雪提出這麼尖端的問題,因此,瑩雪對講道一點經驗也沒有,一時之間,也被岑宇飛給問住了。
岑宇飛見瑩雪也被自己給問住了,才苦笑道:「呵呵,看來悟道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啊,連瑩雪城主也有心裡明白嘴上糊塗的時候。不過城主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心靈嘴笨,哈哈哈……」
瑩雪白了岑宇飛一眼道:「本來嘛,悟道很多時候都是靠悟的,而悟到的東西,有幾個人能說得明白的?在下界興許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在三十三天,你見哪個四處去布道?真悟到的人,都去隱居起來,自己苦修了,誰會把自己參悟到的法門告訴給別人?」
岑宇飛被瑩雪的一番質問,問得啞口無言了,這也是三十三天的一大特別之處,幾乎沒有任何人四處去布道,只因為真正領悟到上乘法門的人,多半都會存有私心,而那些四處布道的人,多半都是一些廢料,聽與不聽,對自己的道業都不會有什麼幫助的。
「呵呵,瑩雪城主說得不假,不過我想,這道心都講究個無為,也就是說,在下界的時候,我們所修煉的都是一些無為之法,現在到了三十三天,是否也是如此呢?在下界,有太上忘情、也有風流多情,還有以殺入道,等等諸多法門,是否在三十三天也是如此呢?」江宏說著,看了看瑩雪。
江宏這麼一問,瑩雪就清楚江宏的用心了,換了一個角度,瑩雪作答起來,也容易得多,想到這裡,瑩雪看了看江宏,露出一絲笑容道:「要這麼說嘛,我還有辦法解答,其實,三十三天的無為,與下界的無為大不相同,下界的無為,都是落入小乘的,成就自然不會很高,而三十三天的無為之法,若真能領悟,則可成就無上功德,法力更是無邊無際。」
岑宇飛笑道:「呵呵,其實從三十三天現在的情形來看,的確看不出三十三天的無為法,與下界有什麼兩樣啊,大家都是以殺入道,而且,誰的手上不沾血,簡直就可以當做奇聞來傳頌了,細數一下,只要是三十三天真正的修士,哪個手上沒有人命的?可能連厲害一些的聖者,手上也是沾滿了鮮血吧?」
瑩雪點頭道:「的確如此,不過,之所以稱之為最上乘的法門,就是因為它不被大多數人所領悟,如果我們大家都像那些庸人一樣,恐怕法力道行也就不過如此了,更不會有什麼太宇玄尊的存在了,你說呢,岑道兄?」
「剋星!」岑宇飛再心裡突然冒出這兩個字來,瑩雪簡直就是他的剋星,無論是比口才,還是比修為,都壓過岑宇飛太多太多了,幾句話,就能說得岑宇飛無言以對,弄得岑宇飛一個頭兩個大,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餘的,為什麼每當自己提出質疑的地方,就會遭到瑩雪的強烈反擊。
岑宇飛想到這裡,看了看瑩雪,又看了看江宏,長吸了一口氣,索性不再多嘴了。看著瑩雪眉目之間流轉的千般情意,再看看江宏微紅的臉,岑宇飛簡直無語了,女人就是有殺傷力,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殺傷力就越強。
剛才還不知道應該如何抉擇的江宏,這麼快就有些羞意了,看來男人都是經不起美色誘惑的啊,想到這裡,岑宇飛不由得大歎江宏這傢伙意志不堅定。
當然,這也不能怪江宏,常言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呢?無論是天上的仙女,還是人間的凡女,或是陰間的鬼女,只要是女人,只要是年輕的女子,就會懷春,心裡都會有一個如意郎君的影像存在,瑩雪當然不能例外,而且這也是瑩雪的權利。
瑩雪見岑宇飛終於閉上了嘴,這才對江宏道:「江宏道兄,其實你不要只看表面,表面上的確,三十三天的修士似乎都是以殺入道的,更新*最快最∼快但是,這裡面也有許多的無奈,不知從何時開始,三十三天就變成了一個大戰場,一個沒有任何界線,沒有任何約束的大戰場,每一個剛剛來到三十三天的修士,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學會如何生存下去,如何殺死對方。」
江宏對瑩雪所說的這些,倒是感觸良多,剛到三十三天不久,江宏就險些於太上真人等人大打出手,隨後又差點被嬌舜華的手下人強行劫走,接著,又遇上了風玲等女,可以說,江宏這一路之上,大戰小戰數不清自己遇到了多少個對手,不過令他慶幸的是,每當有危險的時候,都能逢凶化吉,這才得以活到今天,雖是如此,江宏對三十三天的印象,也並不怎麼好。
「呵呵,無論是被逼還是自願,但是三十三天的修士,似乎都很樂於此道,比如說震海魔君,在我還沒有降服他之前,他就是在修士的鮮血修煉魔功魔法的,如果不是我動用了『恆河殺印』將他制住,恐怕我早就成了他的養料了。」江宏頗有感觸的說道。
「咯咯」瑩雪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隨後才對江宏道:「震海魔君的確是個修煉血咒的,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別忘了,還有我和黑玉蝶再,他想殺你也是不可能的事,就憑他的法力道行,但是黑玉蝶一個人,就足以應付他了。」
瑩雪倒根本沒把震海魔君放在眼裡,瑩雪有這樣的資格,也有這樣的資本,以瑩雪的法力道行,小小的靈尊修士,哪是她的對手,甚至隨便動動手,就能要了震海魔君的命,至於黑玉蝶,雖然法力道行也和瑩雪差得遠,不過收拾震海魔君還是易如反掌的。
江宏淡然一笑道:「雖說我有『恆河殺印』護住自身,但是我也能感覺得出,這種血咒的威力非同一般,而且陰氣十分的重,尋常的修士如果被他所傷,恐怕是凶多吉少,即使不死,也會落入輪迴,被打下三十三天的,諸如此類咒法,在三十三天也不在少數。」
瑩雪含笑對江宏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所修煉的,都是一些旁門之術,那些邪咒,只能對一般的修士用,對於一些真正修學過精妙法術的人,毫無用處,其實,以殺入道,也是偏離了真正的無上無為之道,三十三天的無為之法,正確的說,應該叫做清淨無為。」
「哦?清淨無為?」江宏微微皺了下眉頭,這個名詞他還是一次聽到,清淨無為,又與下界所言的無為而為有什麼分別呢?既然都是無為法,那本質就應該是一樣的,不是太上忘情,就是以殺而絕情,關鍵無非就在一個情字上。
「沒錯,是清淨無為,這種清淨,指的是心內的清淨,也是一種境界,當然,沒有一定修為的人,是無法悟出此中道理的,雖然我能說得出,但直到現在,沃野無法做到清淨無為,否則,我的法力道行還能更上一層樓。」瑩雪說著,臉上略帶著遺憾之色。
「真正的清淨無為?那豈不是要做到不食人間煙火了?呵呵,真有這樣的人麼?我想三十三天之中,這樣的人都不多見,更不要說下界了。江兄,我看這條路不適合你。」岑宇飛說著,別有用心的看了看江宏。
其實江宏又怎麼會不明白岑宇飛的用意何在?江宏身邊現在就有兩個讓他無法清淨的絕色佳人,一個是黑天驕,另一個就是眼前的瑩雪了,有這兩個女人再,江宏永遠都別想清淨起來,而且,誰能放著這種絕色佳人不要,去追尋什麼清淨無為呢?那不是犯傻嗎?
江宏乾脆當自己什麼也沒聽見,接著對瑩雪道:「清淨無為究竟指的是什麼呢?我在下界時,只知道有太上忘情,難道說,清淨無為所說的就是太上忘情嗎?或者,是以殺絕情的法門?」
瑩雪聞言,微笑搖頭道:「非也,這種清淨無為,既不是太上忘情,也不是以殺絕情,只是讓自己的心裡執著於忘情,盡量把自己變得冷酷一些,其實,這種做法,反而會阻止道業進步,不會有任何幫助。至於以殺絕情的法門就更加不可取了,以殺入道,先必是仇恨之心極強,如果被仇恨所蒙蔽了雙眼,那麼就距離真正的悟道遠上了十萬八千里了。」
瑩雪低頭沉思了片刻後,又接著說道:「這種清淨無為,實則是尋覓自己內心深處的本源,也就是最為清淨的原始自性,這種清淨,是不沾任何執著的,比如說太上忘情,再比如說以殺絕情,其實,這些法門,都不能納入無為法之列,應該是有為法才對,因為這些,都是修士有意而為之的,並非是自於清淨自性的東西,只能令自己對真正的無上大道更加迷惑不解。」
江宏若有所思的道:「既然不是太上忘情,也不是以殺絕情,那麼,這種清淨無為,應該如何解釋呢?或者說,有沒有一個字,或是一句話,可以說得明白?」
江宏現在也有些不解了,既然不是太上忘情,也不是以殺絕情,但是,還要做到心內無情,既不忘也不決絕,那心裡的情不是依然還在,如果有情在,那麼何來的無為呢?
「呵呵,其實就是不沾染,任何一念都不沾染,如果一定要用一個字來概說,就是——空!一切都歸於空,有情是空,無情也是空,而這個空字的深意,也是訴說不盡的,無情是空,但空亦不空,因為,你說它是無情,可是似乎有情,若你說它有情,但又無情,你說它是善,卻又不是你我所能見到的善,你說它是惡,它又非是惡,無論如何精進修為,它也不會增加一分,同樣,也不會減少一分,你說它是生,它又無所生,你說它是滅,它本就無生,又如何能滅盡?」瑩雪邊說,邊微微閉上雙目,似有所悟一般。
「果然高深……」岑宇飛微皺著眉頭,也似乎在品味著瑩雪方纔的這番話,雖然這些話聽上去簡單,實則不然,無生無滅,無垢無淨,無善無惡,無是非分別,而又無一物不是清淨無為,這才是最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方,也是最最深奧的地方。
「這似乎是一種介於生滅之間的法門,但是這種生滅,似乎又不存在,因為你也說了,無生無滅,不增不減,不能增加一分,也不能減少一分,又怎麼會有生滅,是空,又不空,實在是讓人難懂啊。」江宏說著,長歎了一口氣。
這種法門,無非幾個字就能概說,但是想要有所領悟,卻是極難的,想必瑩雪領悟到這些,也是花費了數億年的時間,雖說如此,瑩雪也只是略有感悟,連瑩雪自己也承認,直到現在為止,她也無法真正做到清淨無為。
瑩雪微微一笑道:「呵呵……江宏,你可知道,我們這些修士,悟道求長生,為的只是不死,其實也是一種錯,之所以說三十三天的修士大多距離正道已經太過遙遠,就是因為他們所求的,無非就是一個『生』字,而卻忘記了有生既有死這句名言啊。」
「呵呵……不保住性命,怎麼能悟道呢?連命都沒有了,就算悟通了無上的大道,也是枉然啊。」江宏說完,搖頭苦笑。
「錯!只有無生,才能無死,正所謂,無生亦無滅啊,如果能放棄生與死的見地,那麼自然可以看破空與不空的界線,同樣,也就能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清淨無為。」說完,岑宇飛看了看瑩雪,燦燦的笑道:「呵呵,瑩雪城主,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瑩雪微微點頭道:「不錯,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能不能做到,可就不一定了,比如說,我現在要取你的性命,你能無視我的一舉一動,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嗎?」瑩雪說著,看了看岑宇飛。
雖然瑩雪的眉目之間並無殺意,但她只是這麼一說,也夠讓岑宇飛駭然的,不等瑩雪有所行動,岑宇飛便急忙打斷瑩雪道:「等等……我們是在幫著江兄解決他心裡的疑團,我可沒說過要和你過招,如果你非要分個高下,那我現在就認輸,不用打了,我輸了還不行嗎?」
岑宇飛可不想和瑩雪交手,給瑩雪當做活靶子打,他可見識過瑩雪的手段,一旦被瑩雪打傷,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能不能再回三十三天都是小事,關鍵是自己的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在兩說了。
「只有無生,才能無死!只有無生,才能無死……只有無生……才能無死……」江宏一遍遍的重複著岑宇飛的話,雙眉緊鎖,心裡卻再苦苦思索著這句話中的深意……
瑩雪見江宏似有所悟,忙把食指豎起來小聲道:「噓……不要打擾他,你隨我來……」瑩雪說著,把岑宇飛帶出了客廳,來到仙府的院落之中,在石桌旁與岑宇飛面對面的坐了下來,靜等著江宏參悟出結果來。
「呵呵,看來江兄這回算是找對人了,相信他悟通此道之後,法力道行一定會有所提高吧?」岑宇飛抬起頭來看了看碧藍的天空,若有所思的對瑩雪道。
「這個我可說不好,是否能有所進步,都要看江宏自己的造化了,悟道,急是沒用的,即使苦修數萬載,不如一朝頓悟啊,有的時候,但是一字之差,就有可能令自己落入佐道之中,但是同樣,只是一字之差,就能令自己的修為突飛猛進。」瑩雪說完,向客廳的方向望了望,心裡卻是在盼著江宏能有所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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