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紫寰殿定計
一頭霧水的楊釗.在紫寰殿偏殿中,細細的品著內侍送過來的茶湯。淚流滿面的是,到現在為止,他依然沒有機會製出清茶來。
老男人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楊釗思索著,內侍三根手指是什麼意思,又是誰給內侍出這樣的主意。拿三品大員鬧著玩,小小的內侍還沒有那樣的膽子。幕後的人似乎僅僅只是一個試探,至於試探什麼,楊釗就不得而知了。
不大會,高力士便走了進來:「哎呀,勞煩子午久等了,手下人不會辦事,陛下還在等著,子午這便隨咱家走吧。」
楊釗站起來,抱拳道:「那就勞煩高將軍帶路了。」
大明宮紫寰殿。
老男人依舊高高在上。只是臉色似乎不好。
楊釗仔細的觀察著面沉似水的老男人。月刊的事情辦的很順利,做事的時候,楊釗也是光明正大的,讓皇帝掌握自己的行蹤才能讓他放心。
「微臣楊釗,叩見陛下,陛下萬壽。」
「愛卿平身,賜坐。」老男人揉了揉太陽穴。很頭疼的樣子望著楊釗。
「這份奏章,愛卿拿去看看吧……」高力士彎腰接過奏章,轉身送給了坐在軟榻之上的楊釗。然後便退立在一旁。
楊釗拿過奏章一瞟,上面的署名竟然是高力士。疑惑的抬頭看了高力士一眼,楊釗低著頭繼續看了起來。
一目十行,楊釗看的很仔細。上面是高力士通過內衛調查到的有關於李林甫和鄭氏的最新動向。
李林甫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有了動作。上一次老男人降他的官,理由是舉薦之人犯錯的連帶責任,說穿了就是識人不明,聖旨之上絕口沒有提半點結黨營私的事。李文忠被押送至大理寺的時候,李林甫仗著自己是禮部尚書,去探視,卻被執金吾衛的大將軍給頂了回去。後來更是被防賊一樣防著。李林甫雖然感覺到事情不對,但是在老男人的授意之下,誰也不敢露出半點口風給他。
於是到最後,李林甫還是認為他不過是識人不明。被連降了那麼多級,又沉寂了兩個月,李林甫便認為事情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武惠妃從裡面力,他在外面活動活動,從新回到那個顯赫的位置,似乎並非不可能。
老師呆在府中的兩個月,李林甫一直在想皇帝為什麼會這樣做。李文忠的死,李林甫並沒有放在心上。當初老男人盛怒之下,要活刮了李文忠時,李林甫更是一聲都沒有吭。李文忠是他的人沒錯,可是在不殃及自身的情況,放棄似乎是一個好選擇。
至於李文忠會不會反口咬自己。李林甫也有想過。但很快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說到底他不過是利用李文忠,掌握汝州罷了。利用完了,他就會像是丟垃圾一樣,將可憐的李文忠丟掉。有著這種想法的李林甫,又怎麼會覺得自己是在和李文忠結黨?
整件事只有楊釗,高力士和老男人知道,武惠妃自然不能警告李林甫。等到現事情真相以後,武惠妃見李林甫竟然自作主張,更是不吭聲了。
想到年初,信安王和宇文融的例子,李林甫就以為不過是自己和鄭炎斗的太厲害,惹得皇帝不喜,才會藉著識人不明的罪名,將他給差點一擼到底。
想要翻轉乾坤,唯一的辦法就是結交鄭炎,表明當初跟鄭炎放對,不過是公事公辦。並非是出於私仇。這樣即表現出一種大度,又能表現出鐵面無私。等到皇帝明白了以後,想起自己的好,官復原職還是問題嗎?
鄭炎很鬱悶,他又是派人暗殺。又是想辦法幫著李文忠截殺千牛衛。楊釗竟然還是完好無損的回到了長安。而且更讓人鬱悶的是,楊釗回來之後,不到三個月便從秘書少監那樣清閒的職位,一躍而上,成了正三品下的國子監祭酒。如果僅僅只是這樣,要對付楊釗,還難不倒大唐第一士族鄭氏。
但是隨後傳來的消息,讓鄭炎接連摔了好幾個茶杯。皇帝擺明了車馬要保楊釗。甚至還傳出了要將韶華公主下嫁的消息。雖然下嫁這事沒有了後續,但誰知道那天老男人會抽筋似的下一道聖旨。再加上楊釗跟宋王的女兒李婉芝走的很近,而老宋王似乎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於是人們驚恐的現,原來那個三元及第,但是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竟然站了兩座頂著天的大山。
本來還有些想法的人,都紛紛偃旗息鼓。而後傳出,楊釗為了給病重母親討回公道,盛怒之下,將自己蹦躂出去的執金吾衛副將鄭拓給打殘了,更是讓人們看清了楊釗的強勢。鄭拓一個,鄭凱一個,連續兩個鄭氏的直系族人都折在了楊釗的手裡。鄭炎不甘心,卻又不能明目張膽的找楊釗麻煩,皇帝不吐口,老宋王默許,鄭炎只能憋著,臉色青的憋著。
李林甫的到來,兩人一番推心置腹,終於澄清了誤會。明白一切都是楊釗搞的鬼,可是這個時候楊釗根基已固。似乎不能再用哪種對付五品小官的方法了。於是事情便這樣的拖了下來,李林甫和鄭炎都等著對方動手,然後自己在後面搖旗吶喊,推來推去,動手的一個都沒有……
楊釗繼續搗鼓著自己的月刊,鄭氏表面上也受著老男人的器重。似乎一切問題都沒有。一些別有用心的士族們坐不住了,鬥來鬥去還一片平靜,這事兒太讓人難受。於是潑髒水的就來了,將鄭氏私養戰馬的事,給爆了出來,誰報的不知道。反正內衛收到了消息。後來經過內衛的調查,還真有這樣的事兒,於是一份秘密奏報,就擺在了高力士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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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看完之後,可有什麼要說的?」老男人見楊釗再次抬起頭來。面色平靜的問道。
「回陛下,臣只有一句話要說。」楊釗咬著牙,一臉要狠的樣子道。
「且說來……」
「李林甫該死,鄭氏該除。」
「哦?李林甫如何個該死法?鄭氏又如何個該除法?」
「李林甫,第一條,結黨營私,該死。第二條,縱容李文忠截殺千牛衛,該死。第三條擅自連同鄭氏謀逆。該死。鄭氏該除,一,縱容子弟,鄭凱造反,該除。二,擅自派遣死士,截殺大臣,該除。三,私養戰馬,意欲謀反,該除。這便是臣的看法……」
「愛卿看的倒是透徹。」老男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該除是該除。問題是如何除,對此,愛卿可有甚好法子?」
楊釗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滿大唐的能人多的是,為什麼老男人只找了他一個過來,剪除鄭氏這麼大的事情,六部九卿一起商議都不嫌多。
「還請陛下恕臣妄言。」
楊釗一臉傻乎乎的樣子,你不是要除去鄭氏嗎?我傻,我忠心,我有什麼就說什麼,說錯了你當沒聽過:鄭氏乃是我大唐第一士族,牽涉到的問題太多。零零總總的算下來,從地方到朝廷,就像是一顆大樹盤根錯節。對於這樣一個勢力,飼養戰馬,除了造反,臣想不到他能幹什麼。如果陛下用這個理由收拾他的話,鄭炎大可以一推二五六,說是族內不肖子弟擅自做主等等的,為了天下悠悠眾口,陛下不得不做出些讓步才成。因此,剷除的第一步,陛下要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哦?愛卿以為什麼理由才能佔儘先機?使得天下之人皆心服口服?」
「月刊,只要鄭氏的名聲臭了,無論陛下找什麼樣的理由,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老男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叫楊釗過來的原因很簡單。並不只是想看看楊釗怎麼對付他的兩個仇人,而是想利用月刊來造勢。肚裡有著主意,卻讓別人親口說出來,這才是上位者的藝術。
滿意的點了點頭,老男人看楊釗,越覺得稱心,於是問道:「那愛卿計策中的下一步呢?」
「不知陛下有沒有見過人伐木?參天大樹的質材一般都較好,比如建造這紫寰殿的。在伐樹的時候,要先斷其枝,挖其根,然後才能順利的截其莖,斷其生機……不知陛下以為然否?」
「不錯。子午的法子倒是深得朕心,不過朕還是想聽聽具體的法子,愛卿不妨說說……」
說說?說啥好?楊釗看著老男人一臉抓滑頭的樣子,死得著自己搞。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鄭氏的根基在滎陽,枝節卻已經伸進了朝廷,因此陛下必須以雷霆手段,派遣軍隊包圍滎陽,然後再用執金吾衛,將鄭氏在長安的人,一網打盡。趁著消息還沒有洩露出去的當口,傳旨各地,這樣,鄭氏的仇人就會紛紛的跳出來難,到時便會事半功倍……」
說到這裡,楊釗要說的話,基本上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是老男人的事兒了。再多嘴就是越俎代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