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掛了電話之後,點上一根煙,坐在那抽了一口,然後拿出那份打算交給朱市長的資料看了看,想起彭坤現在肯定在著急地往一品茶樓裡趕,安鐵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這份資料打算由彭坤轉交,是安鐵昨晚就想好的。這份資料交給彭坤有幾個好處,通過這份資料出手之後各方的動向,安鐵可以好好觀察一下各方勢力的親疏與態度。畫舫、支畫、黨書記、朱市長和花會這幾方的勢力,雖然矛盾重重,但只有在核心矛盾發生的時候,才能看清他們的真正取向。
與彭坤接觸這麼久了,安鐵知道彭坤還是有很多東西沒對自己說明白,這個老狐狸似乎很喜歡在一旁看戲,那麼今天就讓他來演一出,自己看看這戲碼是否好看。
不過安鐵通過彭坤與朱市長的熟悉程度來看,覺得彭坤似乎不太可能與黨書記和支畫在同一戰線上,但安鐵不能僅僅靠自己的直覺來判斷事情,所以,此番安鐵把這份資料交給彭坤,可以準確而充分地發揮這份資料的作用。這裡牽涉到黨書記與支畫,彭坤上通政府各個部門,還直通畫舫高層與九姓,正常情況下,黨書記和支畫這兩個人現在在她們的位置上似乎都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如果黨書記和支畫沒事,安鐵也會有辦法處理,他不會讓彭坤掌控這一切。而且,如果發生這種情況,那自己以後恐怕更要小心的就是彭坤了。
「美麗而變態的支畫,美女,你,要倒霉了。」
安鐵在煙缸裡敲了一下煙灰,笑了一下,又抽了一口煙,才站起身把煙頭按進煙缸,拿著那個資料去赴約。
安鐵剛一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張生正往這邊走,張生這時也看見安鐵要出去,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在安鐵耳邊低聲道:「大哥,宋鐵成那邊很奇怪,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這事有點怪啊?」
「哦,這樣……我知道了。」
安鐵沉吟了一下說。
張生看了一眼安鐵手裡拿的資料袋,道:「大哥,你這是要把這份資料交給朱市長去嗎?」
安鐵頓了一下,道:「我是去見彭坤,把資料給他,看他怎麼辦?」
張生聽了一楞,皺著眉頭道:「大哥,萬一彭坤……」
安鐵擺擺手,笑了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怎麼辦。」
張生恍然大悟地摸摸腦袋,笑呵呵地對安鐵道:「哦……我明白了,嗯,大哥,我還是派兩個人跟著你一起去見彭坤吧……」
安鐵看一眼手中的資料,道:「好吧,對了,小路那邊情況怎麼樣?」
張生神色一凜,道:「現在那裡很安全,不過警方現在對中華幫抓得很嚴,一些夜總會和據點都被挑了,進去了不少人,據說警方正在到處搜捕中華和中華幫的其他負責人,他的情況還是很危險啊。」
張生正說著,安鐵看到公司裡的一個職員往這邊走了過來,安鐵連忙打斷張生,道:「我知道了,回頭再說。」
這時,張生也發現有人經過,連忙禁了聲,扭頭看了一眼要去飲水機取水的那個職員一看,對那人微微一笑,然後對安鐵點了一下頭,奔著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安鐵到了與彭坤約好的茶樓,找到彭坤所在的包間,剛打算推門進去,跟在安鐵身邊的兩個小伙子就往前走了一步,神色警覺地想要幫安鐵推門,安鐵擺擺手,示意兩人去外面等自己,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安鐵進去的時候,彭坤正坐在包間裡若有所思地抽煙,一聽到門響,彭坤趕緊站起身,對安鐵笑瞇瞇地道:「老安,你說你急著找我,卻這麼晚才來,我又喝了一肚子茶水……」
安鐵慢悠悠地走到茶樓的小籐椅上坐下來,看看彭坤金絲眼鏡後面滿是期待的眼睛,笑呵呵地說:「我看是你來得太快了吧?你是不是剛才就在這附近啊?我可記得你家離這可不近。」
彭坤有些無奈地看著正慢慢悠悠倒茶的安鐵,道:「行啦,我說安公子,你別把人的胃口吊起來就不管啊,我可是奔著你那好東西來的。」
說著,彭坤手腳麻利的掏出一支煙,遞給安鐵,然後迅速地把打火機打著,看看安鐵抽了一口煙,喝了一口茶,道:「怎麼樣?我這服務夠到家吧?」
安鐵攤攤手,道:「老狐狸果然挺有紳士風度啊。」
安鐵知道彭坤是想著急看東西,其實自己心裡也著急著,不過能看到這個老狐狸沉不住氣,還真是十分快意。
安鐵從包裡拿出那份資料,往彭坤面前一扔,道:「看看吧,不用我多說你肯定知道這是好東西。」
彭坤拿起資料,狐疑地看了一眼安鐵,然後把那個資料袋打開,一張一張地翻閱著那份資料袋裡的文件,安鐵看到彭坤的臉色在每看到一頁就凝重一分,等到彭坤看到黨書記受賄的匯款票據複印件時,彭坤抬起頭有點驚訝地看著安鐵,道:「這些,你是從哪裡搞到的?」
安鐵吐了一口煙,神秘地笑了一下,道:「反正這東西到了我手上,現在又到了你手上了,嘿嘿。」
彭坤使勁捏著那些資料,又看了一遍,然後笑吟吟地看著安鐵,道:「的確是好東西啊!老安,看來你今天是想讓我幫你跑跑腿吧?」
說完,彭坤故作不在意地把那些資料裝進資料袋裡,金絲眼鏡的鏡片一閃,玩味地看著安鐵。
安鐵埋頭喝了一口茶,對彭坤道:「你看著處理吧。這個資料應該對你有用吧。」
彭坤笑容燦爛地看著安鐵,用手掂量了這份資料,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道:「那是自然,所謂打奸除惡人人有責嘛,況且,這些人還是想害我妹夫的兇手,我自當不會看著他們逍遙。」
說到這,彭坤眼睛一轉,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妹夫雖然沒有死,可他們差點把我妹夫殺死還是事實嘛,行了,你這資料就交給我吧,我肯定能讓你見到你想看見的結果。」
彭坤搓了搓手,拿起茶杯很豪爽地喝了一口茶,對安鐵道:「老安,你還沒說這資料從何而來啊?不會是不想告訴我吧?」
安鐵頓了一下,說道:「告訴你有用嗎,至於這份資料的真偽,你查一下不就證實了?對了,彭坤,我記得你以為好像說過你們家不同意你妹妹與陳天容在一起,陳天容怎麼得罪你家了?」
彭坤歎了一口氣,道:「唉,這是家事,一時也說不清楚,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自家妹妹嘛,不管再怎麼我也得護著她啊,想起來我剛來濱城得知她老公死了的時候,我這心裡真是不舒服……」
彭坤說完之後,自嘲地笑了一下,彷彿這番話由他嘴裡說出來有點不大對頭似的,整個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彆扭,接著彭坤推了一下金絲眼鏡,抓起那份資料,對安鐵道:「老安,事不宜遲,我先走一步,我看有了這個資料,中華幫的事情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說完,彭坤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包間。看著彭坤匆匆的背影,安鐵從茶壺裡倒出一杯茶,用嘴一試探,茶已經涼了。
安鐵離開茶樓以後,打算去白飛飛的影樓轉悠一圈,過幾天就是藝術展了,白飛飛也是安鐵在藝術照上邀請的嘉賓,這些天安鐵都沒跟白飛飛聯繫一下。
「小張,把車開到中山廣場新泰大酒店旁邊的那家影樓,我去看一個朋友。」
安鐵對在前面給自己開車的那個小伙子道。
車子上了馬路,安鐵坐在車後座上點了一根煙,從車窗裡望著茶樓所在這條比較幽靜的馬路,這條馬路的兩旁種著很多梧桐樹,那些高大的梧桐樹被風一吹,樹葉嘩啦啦地直響,每次安鐵開車經過這裡的時候,總會把車子開得很慢,聽著風吹響樹葉的聲音總會讓人的腦袋裡想起很多事情。
當然,現在給安鐵開車的小伙子是不可能知道安鐵此時心裡在想什麼的,這小伙子開車開得很快,安鐵看著車窗外面的景物忽閃而過,很快就要開到鬧市區的主路上去了,心裡未免有些悵然,看來自己還是比較習慣自己開車。
在車子就要到達中山廣場準備繞行的時候,前面路口的紅燈突然亮了起來,安鐵把手裡的煙頭掐掉,往窗子外面瞟了一眼,猛然間發現旁邊的那輛黑色奧迪裡面好像有張熟悉的面孔,安鐵故作不經意地又扭頭看了一眼,看到旁邊那輛車上坐著的女人是秦楓。
安鐵看到是秦楓,頓了一下,剛想搖下車窗跟秦楓打個招呼,就看見秦楓的身側還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兩個人在車裡似乎在說著些什麼,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安鐵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這時,安鐵終於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剛一看到這人的臉安鐵楞了一下,一時間沒有想起這人是誰,只感覺這人非常熟悉,在哪裡見過似的,等安鐵想重新確認一下這個人的時候,車子已經開了起來,那輛奧迪車開得飛快,很快就只能看到車的尾部了。
安鐵在那輛車鑽進車流中的同時,總算想起跟秦楓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了,那個男人不就是朱市長那天去世貿大廈視察的時候介紹給自己的那個什麼北京來的馬處長嗎?
想到這裡,安鐵凝神看著剛才那輛奧迪車離開的方向看了半天,同時,心裡一下子冒出了一大堆的疑惑。秦楓怎麼跟那個馬處長在一起?這個馬處長不是剛從北京來嗎?可剛才看到秦楓與馬處長相談甚歡的樣子,應該不像剛認識的人,是畫舫跟北京那邊有聯絡,還是秦楓自己跟上面有聯繫?
就在安鐵對於秦楓與馬處長在一起的事情正納悶的時候,開車的小伙子說道:「安總,影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