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聽完張生的話,赫然轉頭看著張生道:「找到了?」
張生點點頭,對安鐵繼續道:「那船是畫舫的,當然,即使是畫舫的也說明不了什麼,可我們還查到,畫舫的絕大部分船都購於甦醒的公司。」
安鐵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塊礁石,沉吟道:「也就是說,甦醒與畫舫一直在合作?」
張生笑了一下,道:「對!沒想到甦醒這小子不簡單啊,不但畫舫買了很多船隻,還奎斷了濱城私家船隻的幾乎所有市場,而貨源就是源自甦醒,虧那小子還說以前沒來過這邊。」
安鐵對這個信息並不覺得意外,安鐵次見甦醒就覺得他不簡單,況且甦醒家與瞳瞳的外婆家裡還是世交,安鐵認為甦醒家絕對不止有個遊艇銷售公司這麼簡單。
「嗯,這事我知道了,張生,你在這邊繼續盯著宋鐵成吧,我先回去。」
安鐵說完,跳上張生乘坐的那艘小船,離開了這個釣魚的海灣。
張生乘坐的那艘船是海邊租來的,船隻的老闆在船尾開船,安鐵站在船頭望著茫茫大海,任由海風吹著自己,整個人有點飄忽,但飄忽之中卻也感覺心裡越來越開闊。
要說這濱城之所以形成現在這般模樣,也是靠著還是這三面環海的格局,以及大海帶來的衍生利益,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哪裡的肥肉香哪裡就能引來愛吃肉的人,所以,濱城現在這種複雜的局勢也跟這大海淵源頗深。
仔細想來,這個城市除了海,還真就沒什麼太大的優點,一切似乎都與這裡漫長的海岸線,以及三面環海形成的冬暖夏涼的舒適氣候有關,因為這個,這個城市由一個計劃經濟時期的重工業城市慢慢轉型成一個以發展輕工電子、軟件外包、港口航運、旅遊等為主的城市,城市轉型與產業生計很艱難,但這些年也可謂有了很大的成績。
在城市轉型和產業升級過程中,這個城市幾乎所有的腦筋都動在了與大海相關的產業以及與日本、韓國、俄國臨近的地理優勢上面。
這個城市是東北亞與中國廣袤的大陸進行關聯的最佳連接點。
無數的冒險家和暴發戶,其實都與城市的官員差不多,腦筋大部分都與這些東西打轉。比如房地產,這個城市的房地產價格飆升在全國同時期是最高的,度假別墅更是有獨有的優勢,就是因為旅遊與良好氣候的帶動的結果。
瞳瞳的姥姥、畫舫、揚子以及那麼多大企業家興致如此高地聚集在這裡,一定有一個非常核心的想法自己沒有發現。而從前面的世紀投資研討會擬出的一些項目,與常規的投資招商比較,安鐵並沒有發現特別之處。
站在船頭,自從那晚瞳瞳的外婆來過之後,安鐵和瞳瞳都沒再提這件事,安鐵心裡清楚,就在那天晚上,瞳瞳已經為了自己跟家裡斷絕了關係,這雖然是安鐵心裡極其不願的,但人的忍耐都有個限度,瞳瞳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這兩天安鐵雖然看似悠閒地在家裡安心養傷,實則心裡並不輕鬆,目前的許多事情都直指瞳瞳的外婆,安鐵雖不能證明這些事絕對是瞳瞳外婆做的,但有關聯是毋庸置疑的。
打鐵要碰硬,瞳瞳的外婆是一個直接的突破口,這個口不突破,別的對安鐵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安鐵瞇起眼睛笑了一下,老佛爺?嗯,我這就去找你。
安鐵下了船之後,打了一輛車,司機問坐在副駕駛上點煙的安鐵:「這位先生,您去哪啊?」
可能是安鐵臉上包著紗布,看起來不像個好鳥,司機的態度格外恭敬,安鐵心裡暗道,現在這他媽世道,還是欺軟怕硬的多,以往自己客客氣氣地對待別人,人家卻當你是個軟柿子。
安鐵抽了一口煙,道:「去聞啼鳥花園公社。」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聞啼鳥,下車後安鐵閒庭信步一般走了進去,這裡,安鐵來過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來都沒有一個很愉快的心情,今天,安鐵獨自一人來到這裡,比之前幾次來心裡輕鬆了不少。
說起魯剛家的那套別墅,算是這個社區位置最好也最大的一棟房子,安鐵看著那套鳥語花香的別墅,站在那停了一會,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臉,感受了一下這疼的滋味,安鐵目光一沉,奔著別墅的大門就走了進去。
到了別墅的大門口,安鐵按了一下門鈴,對講裡很快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道:「這是魯宅,您找哪位?」
安鐵對著對講道:「我叫安鐵,我來拜訪老佛爺!」
對講那頭沉默了一會,道:「你先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安鐵站在門口把雙手插進口袋裡,後退了幾步,看著別墅的二樓,只見二樓的一個窗口有個粉紅色人影晃了一下。
就在安鐵在看那個人影是否是小桐桐的時候,門打開了,兩個保鏢模樣的小伙子很客氣地把安鐵迎了進去,也沒說什麼話,帶著安鐵就進入別墅,這時,陳媽就站在別墅的門口,對安鐵客氣地點了一下頭,道:「安先生,請跟我來。」
安鐵對陳媽點頭笑了一下,跟著陳媽穿過一條走廊,到了安鐵上次來與老太太會面的小會客室。
「安先生,你先在這裡稍等一會,老佛爺馬上就過來。」
陳媽讓安鐵進屋,自己卻沒進來,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對安鐵道。
安鐵對陳媽道:「好的,多謝陳媽。」
陳媽打量了一下安鐵,點了一下頭,說道:「我叫人給安先生倒杯茶過來。」
說完,陳媽就快步離開了。
安鐵環視了一下這個小會客室,目光停留在那扇落地窗的位置,上次安鐵過來的時候,瞳瞳的外婆就站在那等著自己。
安鐵也走到了那個落地窗前,看到了這個別墅的後花園,花園雖然不大,很精緻,假山、花圃、小瀑布,還有一個橢圓形的小人工湖,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安鐵看著從假山上流下來的清澈的水流,和花圃裡紫色的不知名的花朵,耐心地等著瞳瞳的外婆過來,這時,在那片花圃之中飛來了兩隻黃色的蝴蝶,在花圃上方飛來飛去,兩隻蝴蝶從一朵花輾轉到另一朵花,都是一前一後地飛著,幾乎一刻也沒有分開過。
就在這時,安鐵看到花圃裡的花朵一陣晃動,然後就見有一條小孩手臂那麼粗細的青色蟒蛇從花叢中探出頭來,那蛇的眼睛正好對著安鐵,菱形的腦袋還往前晃了一下,即使隔著玻璃也把安鐵整得一愣。
這蛇的顏色很正,看這蛇的粗細不像是哪裡跑來的野蛇,倒像是人養寵物,安鐵之前來這裡的時候根本沒聽說魯剛家還養著一條蛇,今日突然見到這蛇在花園裡出現,著實把安鐵嚇了一跳。
此時的情形,安鐵站在落地窗前,那蛇在落地窗外的花圃上晃著腦袋看著安鐵,那目光看起來敵意很重,要不是這窗戶是封閉的,那蛇估計都會衝進來咬安鐵一口。
安鐵與那蛇對峙了半天,由開始的驚訝變成疑惑,由疑慮而變得漠然。
「先生,您請喝茶。」
安鐵正在盯著青蛇若有所思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安鐵扭頭看了一眼那個送茶的女孩,禮貌地說道:「謝謝。」
說完之後,安鐵慢悠悠地走到沙發旁坐下,那女孩很快就出去了,還把房門關了起來。
安鐵坐下之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起這瞳瞳家的茶都是很講究,安鐵幾乎每次喝的茶味道都不一樣,而且這茶杯都是那種古代人常用的蓋碗,打開蓋子之後首先就能聞到一股清香,然後用蓋子掃一下茶葉末,喝到的茶水別有一番風味。
安鐵喜歡喝茶,可自己平時在家喝茶就沒那麼講究,基本上是用玻璃杯泡上一杯來喝喝,偶爾瞳瞳給安鐵用紫砂壺沖上一壺,安鐵還覺得不太解渴。
安鐵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扭頭看了一眼那落地窗的方向,只見花圃裡依舊是花朵和黃蝴蝶,剛才那蛇已經不見了蹤影,要不是安鐵剛才站在那與那青蛇對視了那麼久,安鐵都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
安鐵自從進來也有一會了,老太太居然還沒到,安鐵苦笑了一下,繼續坐在那喝茶,那個送茶的小姑娘已經進來給安鐵換了兩次茶了,安鐵也沒問,心想,老太太要是再不來,自己估計要跑廁所了。
就在安鐵把第三杯茶水也喝掉的時候,聽到小會客廳的門一響,陳媽把房門打開,結著,側身恭敬地把老太太請了進來。
老太太一進門眼睛就看著安鐵,臉上招牌和藹笑意現在在安鐵眼裡像是一張人皮面具,既然琢磨不透那就先不去琢磨。
老太太總是有自己關心的事情和她的核心利益!
安鐵站起身,對老太太客氣地道:「老佛爺好!冒昧來訪還清不要見怪。」
老太太伸手讓安鐵坐,然後走到沙發這邊坐到了安鐵對面,一隻胳膊悠閒地搭在沙發扶手上,對安鐵道:「怎麼?小伙子,你是不是想通了?」
安鐵對老太太笑了一下,道:「很抱歉,老佛爺,讓你失望了。」
老太太對安鐵的回答並不覺得奇怪,淡淡地道:「哦?那你今天找我何事?」
安鐵頓了一下,看著老太太道:「我來這裡是想請您指教一下,免得我胡亂對您猜疑對您有不敬之嫌。」
老太太和顏悅色地笑了一聲,用細長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敲了一下,安鐵注意到老太太的手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女人的手的樣子,在老太太的手指上還戴有一枚很特別的戒指,看上去像是一條蛇纏繞在手指中間,就連蛇的眼睛也做得極為逼真,那眼睛是碧綠色的,鑲嵌的應該是很名貴的寶石。
「既然你來了,那就說吧。」
老太太也沒繞彎子,很痛快地說。
「我想問問您,在海上想殺我的人是不是您安排的?」
安鐵聲音很平靜地說道。
老太太側著頭,看看面色平靜的安鐵,扭頭看了一眼落地窗的方向,沉吟道:「你膽色倒是不錯,如果真是我派人要殺你,你這次來不是送死嗎?」
安鐵目光一轉,也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花圃,說道:「這麼說,是另有其人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道:「這個問題我似乎早就說過,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說完,拿起她面前的茶很優雅地掀開蓋子,翹著小手指把茶葉末子吹了吹,然後旁若無人地喝起茶來,好像安鐵剛才說的話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安鐵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想您也不屑於對我們這些晚輩說謊,那麼我還想問一下,瞳瞳既然是您的外孫女,您為什麼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考慮一下,反而要屢次阻撓她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呢?而您從五年前開始就在左右我們的生活,您覺得這很有趣,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