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落進水裡之後,條件反射地繃緊了神經,前幾天才在船上被人算計,今天自己這行程也算隱秘了,又是臨時決定,周圍又有那麼多人,還有自己安排的人層層保護,要是再被人突進自己身邊,那就不堪設想了。
還好,在南方長大的安鐵一向在水裡比較有安全感,這不僅得益於他在學校是游泳冠軍,更是因為從小他幾乎就是在水裡長大的,記得小時候一到春末、夏天和秋初,安鐵幾乎每天都在水裡要泡半天,最常見的要算撈水塘裡的水草回家幫媽媽養豬,他家附近的幾個大水塘底下的豬能吃的水草,一個夏天下來,幾乎就要被安鐵和他的夥伴們掃蕩得精光。
在南方農村,那些整天都在水裡的孩子經常突然消失,被水淹死,安鐵沒死,就說明安鐵經受住了水的考驗。
當然,現在自己受傷了,對方如果手裡有傢伙,又加上突然襲擊,那就另當別論,如果是幾個未手空拳的人在水裡,安鐵是不在乎的。
潛入水底的安鐵馬上在水中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什麼把自己拉下來了,哪知道潛下去一看到的卻是一條黑不溜秋的大魚,一甩尾巴,連這安鐵的釣竿一起拉走了。
安鐵在水底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敏了,什麼謀殺都沒有,就是一條魚。於是,迅速冒出頭來,這才感覺臉上被海水傷得一陣鑽心的疼。
這時,就見瞳瞳手裡不知從哪裡找出來的鐵鉗子,站在船頭正緊張地盯著水面,看到安鐵露出頭,才鬆了口氣喊道:「叔叔,快上來,你臉上有傷!」
安鐵衝著瞳瞳嘿嘿一笑,一把攀上船頭,瞳瞳抓著安鐵的胳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拉上船,上船之後,安鐵感覺身體一陣發虛,臉上也疼得要命。
「操!動點歪心思就他媽遭報應。」
這是安鐵上了船,看著瞳瞳的反應。
「叔叔,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你臉上的紗布都濕透了,快,咱們去找個醫院重新包紮一下吧。」
瞳瞳一邊拿著紙巾給安鐵擦拭著臉一邊催促道。
安鐵咧著嘴點點頭,到:「好!」
瞳瞳開船的時候,安鐵給張生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然後便和瞳瞳一起去岸上找醫院,到了醫院以後,醫生給安鐵重新做了個包紮,上藥的時候那個難受,搞得安鐵都想罵娘。
「大夫,我這臉上的傷什麼時候能好啊?」
安鐵實在覺得這傷有點耽誤事,不由得問道。
「你看你受傷了怎麼還沾水啊,以後要是再沾水可就要感染了,不過你的皮膚癒合倒是挺快的,再過三天能拆線。」
醫生一邊給安鐵纏紗布一邊道。
「哦,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掉海裡了,操!」
尤其是那條丑不拉幾的黑魚,居然沒事也來跟自己湊熱鬧。
瞳瞳在一旁看著安鐵無奈的模樣,偷偷笑了一下,可眼睛一看到安鐵的傷處,又皺了一下眉頭。
「醫生,得打一針破傷風吧?」
瞳瞳提醒醫生說道。
「原來沒打嗎?」
醫生問。
「好像,不知道打沒打。」
安鐵含糊地說道,當時從那個漁民家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問。
那個醫生扭頭看看瞳瞳和安鐵,面無表情地道:「嗯,打一針吧,以防萬一。」
接著,安鐵這個傷員又被慘無人道地紮了一針,安鐵是最怕打針的,看著那大針頭就心裡發麻,無奈瞳瞳非堅持要打,安鐵為了瞳瞳安心,眼睛一閉感覺那針就紮了下去,推藥的時候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又脹又麻。
從醫院裡出來,安鐵又找了個旅館進去沖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兩人才趕回到海上繼續釣魚,這個時候,海面上釣魚的人已經少了很多,只有十幾條船在海面上泊著,安鐵在船頭戴著個大草帽往那些船上看了看,發現宋鐵成的船還在那。
看來這個宋鐵成興致不錯,釣魚都釣了兩個多小時了,還坐在船頭老神在在地跟那耗著。
這時,路中華打來了一個電話,安鐵接起電話道:「小路,你在靠近左邊的那個礁石附近的那艘船上吧?」
路中華呵呵笑道:「大哥眼真利,是啊,剛看到你和小嫂子回來,宋鐵成這邊沒什麼特別的,我們這是借他的光,也放鬆放鬆,我還釣了不少魚啊,呵呵,晚上咱們找個地方吃魚吧。」
「好,我也專心釣幾條,你那邊繼續。」
安鐵望著遠處路中華所在的那艘船說道。
掛了電話,安鐵拿起旁邊的釣竿,這回開始老老實實地釣魚了,瞳瞳也跟安鐵並排地坐在那,兩隻腳搭在船邊,小腿晃悠著,看著遠處的海面發呆,安鐵看這太陽挺大的,便把頭上的大草帽摘下來,戴在瞳瞳頭上。
瞳瞳扭頭笑瞇瞇地看了一眼安鐵,道:「嗯,這次這個醫生包紮得還好,以前的那兩個都把你的臉差不多全包上了。」
安鐵笑著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紗布,道:「那是這回你在旁邊監督啊,我看那個醫生剛才心不在焉地給我包紮著,還經常偷偷看你,這廝末了還使勁紮了我一針。」
瞳瞳臉色一紅,道:「哪有,我怎麼沒感覺到。」
安鐵看著瞳瞳嘿嘿笑道:「有我在,他不敢明目張膽了,嘿嘿。
瞳瞳把頭上草帽調整了一下,然後靠著旁邊的船舷,斜眼看著安鐵,這時的瞳瞳很嫵媚,眼睛裡含著笑意,雖然沒說話,但看得出,瞳瞳對安鐵這麼說心裡很高興。
安鐵看著越來越有風情的瞳瞳,心裡的自然是像貓抓一樣難受,正想著再引誘瞳瞳過來跟自己親熱一番的時候,眼尾餘光瞥見一艘船正往自己這邊靠攏過來。
安鐵面色一沉,警覺地看著來船,一邊低聲對瞳瞳道:「丫頭,靠過來點。」
瞳瞳也發現了那艘船的靠近,眼睛往那艘船上張望了一下,對安鐵低聲道:「我看好像沒什麼惡意,叔叔,是不是有熟人看見你了?」
船越來越近,安鐵依稀看到了船頭那人的模樣,心算是放了下來,卻是納悶非常。
那船頭的人如果安鐵沒認錯,這個人是朱市長。
安鐵從船頭站起來,看到一身休閒裝的朱市長也帶著一個大草帽,衝著安鐵和善地笑著,這個朱市長雖然五十多歲了,可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比那個看起來寬厚的黨書記顯得有親和力多了,之前安鐵見到朱市長也沒怎麼想跟這個人會有太多交集,安鐵印象中這種市級幹部都非常不好親近,如今朱市長頻頻示好,安鐵突然覺得這個朱市長應該是個可能的拉攏對象。
朱市長的船靠近之後,安鐵趕緊就從船頭跳了過去。
「朱市長,怎麼這麼巧,看樣子您也是來釣魚的?」
安鐵站在朱市長面前笑吟吟地說道。
朱市長的船很簡陋,是那種漁民打漁的那種很簡單的小木船,船上除了朱市長之外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安鐵也很見過,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是朱市長的秘書,另外兩人應該是負責市長安全工作的工作人員。
「呵呵,是啊,你拿下草帽我才看出是你,就過來看看。」
朱市長招呼安鐵和他一起坐到了船頭的小馬扎上。
「謝謝市長的關心,你看我就受了這麼點小傷,領導的關懷真是讓我感到無比溫暖啊,嘿嘿。」
安鐵裝著一臉感動地說。
朱市長看看安鐵腫了一半的臉,皺了一下眉頭,道:「唉,現在這些不法分子真是越來越猖獗了,小安,你放心,咱們城市的公安執法部門是不會姑息這些人的。」
安鐵呵呵笑道:「我這點事不值一提,對了,市長,您經常來這裡釣魚嗎?」
朱市長頓了一下,道:「是啊,我這人愛好不多,喜歡來這釣釣魚,這釣魚能陶冶心境,小安你年紀這麼輕,也這麼能沉住氣,難得啊。」
「朱市長過獎了,我這也是因為養傷,到這來解解悶,平時就知道瞎忙了,不過這麼一體會,覺得這釣魚也的確是個調節情緒的好辦法,以後我還要在這釣魚方面向您多請教。」
安鐵謙遜地說道。
「呵呵,請教不敢當,這東西得靠自己領悟,才能感受其中的樂趣,不過小安要是喜歡釣魚,以後我們可結伴過來,釣幾條魚,喝幾杯酒,心裡還是挺暢快啊。」
朱市長說話的時候,他的三個助手已經在收漁具了,看來朱市長馬上就要打道回府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就怕朱市長太忙,等朱市長有空的時候,我一定要找機會想你學習海釣,這海釣學問太多了。」
安鐵看著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市長,越來越覺得這個朱市長不簡單。
「好好好,海釣的確學問不少,有時間咱們多交流,對了,小安,我記得你好像也涉足過房地產吧?你對濱城這房地產行情怎麼看?」
朱市長慢悠悠地問道。
安鐵聽著朱市長看似無意地這麼一提,心裡動,頓了一下道:「不瞞您說,如果要是站在做生意的角度上來看,我希望這房價漲得越高越好,可從老百姓的角度上講,卻是希望這房價能降,畢竟普通老百姓賺點錢不容易。再說一個健康的市場應該得有是可持續性的,現在這種泡沫式的經濟有點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的感覺,老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只有老百姓有旺盛的持續的購買力,這市場的活水才能源頭不斷。」
朱市長聽了安鐵話,頻頻點頭,感歎道:「是啊,小安的話有道理啊,一個有責任感的企業家才是真正的企業家,否則都是那種撈一票就走的暴發戶,那我們的改蘋開放獲得的財富跑到這些人身上去還有什麼意義,所以啊,咱們政府現在已經在大張旗鼓地做宏觀調控了,就是要市場健康,沒有泡沫。哦,就聊到這裡吧。我先走了,小安你好好養傷,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政府提,對於你現在做的文化產業,是我們市將來重點抓的企業,希望小安對我市文化產業方面能作出成績。」
安鐵把朱市長送走之後,看著朱市長所在的那艘小漁船離自己的視線越來越遠,安鐵瞇起了眼睛,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像找到一隻海鷗的影子,卻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一隻。
安鐵看了一眼宋鐵成那艘船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扭頭對瞳瞳道:「丫頭,我們回家。」
第二天一早,安鐵又去那片海域釣魚去了,這次瞳瞳沒有跟來,安鐵自己開著小遊艇來到昨天的老位置停了下來,今天安鐵來得很早,海面上還隱約帶著點霧氣。
路中華幾乎是與安鐵同時出現在了海面上,兩人通了一個電話之後,各自安心釣魚,一邊留意著海面上的動靜。
不遠處的礁石很大,像個小山似的,安鐵一邊拿著釣竿一邊望著那巨大的礁石,礁石上平滑的青苔就像裝點那礁石的美麗花紋,使得這光禿禿的海面上多了一抹亮色。
就在安鐵釣上來第二條魚的時候,宋鐵成的船就在老位置停了下來,與此同時,路中華那邊的電話就過來了,安鐵在電話中與路中華交代了幾句,靜靜地望著宋鐵成船頭垂釣,心裡暗道:「這個宋鐵成功夫不錯啊,這麼沉得住氣。」
太陽升高了,在海上垂釣就不太舒服,尤其安鐵臉上的傷口還在癒合階段,安鐵在海面上呆了兩個小時之後,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張生趕了過來。
張生上了安鐵這艘船之後,坐下喝了一瓶水,然後看看安鐵今天的戰果,道:「大哥,你今天的收穫不少啊,嘿嘿。」
安鐵道:「嗯,我這人見魚上鉤就拉上來,不像那個宋鐵成啊,人家釣上魚會放掉,然後繼續釣。」
安鐵站在船頭一邊換魚餌,一邊瞟了一眼宋鐵成的方向道。
「大哥,襲擊你的那艘船找到了。」
這時,張生在安鐵的背後說,說的時候似乎還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