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也點了一根煙,悶悶地抽了一口,然後緩緩地道:「我覺得目前最有可能是畫舫、花會、彭坤,還有魯剛也非常有可能,因為前一段我看魯剛跟彭玉接觸過,而彭玉的老公又是在那次房地產商被殺事件中死的,所以,魯剛也不能忽略。」
路中華深吸一口氣,皺了皺眉,憂慮地說道:「這麼說來,現在很多人都有可能參與其中了,對了,那個花會……」
路中華說起的花會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估計是想起瞳瞳在花會的身份非同尋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安鐵沉聲道:「花會跟畫舫是對頭這是畫舫的人說的,可瞳瞳似乎對這方面不是很清楚,再說瞳瞳做的是花會的藝術品投資,那些不涉及,不過,等瞳瞳回來倒是可以讓瞳瞳查一下。」說起這個,安鐵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如果事情不到萬不得已,安鐵是不想讓瞳瞳參與其中的,誰知道那個揚子到底是個什麼人,可是,如果不讓瞳瞳知道,又怕瞳瞳在花會吃虧。
「唉……」安鐵歎了口氣,想起瞳瞳在花會的身份,也是有些鬱悶。
路中華聽安鐵說完,想了一會,道:「大哥,我看還是不要把小嫂子扯進來好,既然小嫂子不知道具體情況,也許更安全。」
安鐵對路中華笑了一下,然後道:「看看再說吧,咱們就分頭針對這幾方摸下去,我來查畫舫和彭坤那一方面,你們主要查花會和魯剛,然後咱們及時溝通,最重要的一點,你這個幫裡可千萬不能再出現任何變故,否則咱們自己先亂了,就更被動了。」
路中華點點頭,然後道:「嗯,大哥,我知道,我總覺得這裡面跟很多事情能都有關係,那行吧,現在時候也不早,大家都回去體息,明天我們幫裡還要詳細部署一下。」
安鐵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夏天的天亮比較早,這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開始放亮,打開家門,安鐵看著暗暗的客廳,皺了一下眉頭,趕緊把屋裡的燈打開,當柔和的燈光把自己包圍,安鐵才舒了一口氣。
走到客廳坐下來,安鐵本打算掏出一根煙抽,可手卻摸到了手機,便掏出來看了一眼,哪知手機上還有一條未讀短信,短信是瞳瞳在1點多的時候發過來的。
「叔叔,我睡了,想你。」
短短的幾個字,讓安鐵心裡激起一陣暖流,看著瞳瞳的那條短信呆呆地坐在客廳半天,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才疲憊地走進臥室,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夜,安鐵一直也沒睡踏實,一會夢到和瞳瞳在印月湖邊看月亮,騎著那兩匹馬在草原上飛馳,被山風吹著,瞳瞳在自己前面衣袂飄飄的,而自己總是追不上瞳瞳的那匹馬,在後面喊瞳瞳她卻聽不到;一會又夢到自己去了那間陳立明被殺的夜總會,在推開那扇門的時候,看見鮮紅的血液像洪水一樣湧出來,在身後不斷地追趕著自己。
在這追逐與被追逐、絕望與惶恐的夢境中,安鐵感覺自己的渾身冒了一層冷汗,把床單都搞濕了,就在那扇門裡湧出的鮮血馬上就要流到自己腳邊的時候,安鐵聽到了自己的電話鈴聲,於是,安鐵大叫一聲,從夢裡驚醒,扭頭一看,自己的手機果然在響著。
安鐵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隨手就接了起來,安鐵含糊地嗯了一聲之後,也沒看是誰。
「安鐵嗎?」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嗯,你誰啊?」安鐵含糊地問。
「我是秦楓,吳雅死了!」秦楓到。
「你說什麼?」秦楓的聲音有些低,安鐵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一句。
「吳雅死了!」秦楓聲音大了一些。
安鐵驚得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
秦楓的這個消息猶如一聲悶雷,把安鐵的所有的睡意都震沒了,現在安鐵愣愣地倚在床頭,拿著電話,腦袋卻是一片空白,吳雅居然被殺了?那個昨晚還在給自己親自下廚做飯女人,那個一直叫自己大男孩,卻喜歡躺在自己懷裡嬌聲傾訴她的過去的女人居然死了?!
「秦楓,你再說一遍!」安鐵難以置信地問道。
秦楓在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字一頓地說:「吳雅被殺了,在林美嬌的美人廬健身之後在體息室體息時出的事,你過來一下吧,警方現在還沒到,吳雅還在美人廬的一個體息室裡呢,你……還能看她最後一面。」
直到秦楓把電話掛了,安鐵還維持著聽電話的姿勢,呆坐在床上,腦子裡反反覆覆的全是平時與吳雅接觸的情形,包括自己次看到吳雅背後的孔雀紋身,與吳雅過後相擁著聽這個飽經滄桑的女人講她在拉斯維加斯的奇遇。
每想起吳雅嫵媚的模樣和嬌滴滴的笑容,安鐵的心就像被凍住似的,昨晚吳雅還樓著自己的脖子跟自己跳舞來著,吳雅的特別柔軟,昨晚說的那些話也非常感性,是不是人死了之前都有預感,所以吳雅才會跟自己說那麼多?而當時自己居然都沒有耐心地去聽聽。
想著昨晚吳雅在廚房為自己忙碌的樣子,那副穿著圍裙一邊炒菜一邊跟自己調笑,表示她對廚房是多麼在意,還有讓安鐵幫她端菜,並囑咐安鐵不要偷吃,每回憶一點,安鐵的心就抽痛一下。
「你可真會說話,好久沒有聽過這麼順耳的中文了。」
「說粗話可不是好同志,不過我喜歡。」
「別害怕,我的小老虎,過來,把我吃了。」
「你錯,為什麼不?人應該是open的,生命不應該被禁閉和浪費,應該時刻保持打開狀態,否則這樣對不起上帝的創造,生命中的每一秒鐘都是永恆的。我不嫁,但我隨時準備去愛。」
「我的大男孩,別總覺得你很成熟,其實你還沒長大。」
「別害怕,我沒要求你愛我,看你,這就是你們男人,懦弱膽小,**的時候倒是像隻老虎,完事之後,提上褲子就不認帳,我早就看透了,你不用害怕啊。」
「安,再抱我一會,好嗎?」
「我的大男孩,mybaby!你真的讓我心動了。」
「我知道,你只是認為我是一個放蕩的女人,那種誰都可以上床的女人而已。」
想著,安鐵突然飛速地穿上衣服,拿著手機就往樓下奔去,是的,要看看這個女人最後一面。
安鐵一路飛車趕到美人廬,也沒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直奔著秦楓說的體息室趕了過去,當安鐵來到二樓的那間體息室門口,看到畫舫的保鏢已經把門口封鎖起來了,秦楓和林美嬌都在門口。
秦楓看起來倒是很鎮定,但眉頭皺得緊緊的,表情也嚴肅得要命,而跟秦楓站在一起的林美嬌則非常驚慌,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看來這個林美嬌現在已經和吳雅私交不錯,但林美嬌不光是傷心,眼睛裡最大的是憂慮與恐懼。
安鐵剛走到門口,保鏢就把安鐵攔住了,秦楓趕緊面無表情地給保鏢使了個眼色安鐵才被放行,秦楓情緒複雜地迎上安鐵,卻沒說話,只是把身子讓到一旁,讓安鐵從門口進去。
秦楓移開身體之後,安鐵站在門口卻猶豫了,深吸了一大口氣,才腳步僵硬地走進去。
這個體息室不是很大,周圍都是素白素白的,像醫院似的,此時吳雅正穿著一件浴袍躺在一把躺椅上,感覺像是睡著了一樣,可一看吳雅的胸口,那白色的浴袍已經被血染得通紅一片,就像一個妖異的黑洞一樣,早已經把吳雅的生命吸走。
周圍沒有掙扎的痕跡,很顯然,吳雅實在體息室小憩的時候被人突然射殺的,吳雅甚至還來不及掙扎,此時,軟綿綿的吳雅一隻胳膊捶在地上,一隻手放在腹部,美麗的臉雖然已經沒有了血色,卻帶著一種格外安靜的神情,散發著一股柔和而冰冷的氣息。
就在安鐵想走進近一點看看吳雅的時候,卻聽到門口一陣騷動,接著,安鐵聽到秦楓和林美嬌聲音極為恭敬地齊聲道:「老爺子好!」
「老爺子?」安鐵猛然轉頭,一下子愣在了哪裡。
這個老爺子居然是五年前在極樂島看到的那個釣魚的老頭,儘管隔了那麼多年,安鐵還是一下子就想了起來,這老頭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人過目不忘。
這個老頭的頭髮全白了,鬍子卻掛得乾乾淨淨。皮膚細膩而乾淨,穿著一件紅白格子襯衫,手裡拿著一個文明棍,眼睛柔和地看著看了看眾人,看起來,與每一個人似乎都有一種親近感。與那日在湖邊看到的釣魚老頭簡直判若兩人。
老頭被簇擁著走進來,安鐵注意到,趕在老頭身後的居然是支畫,支畫也是一臉恭敬地站在老頭的身後一步遠距離,神態非常謙恭,臉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感傷之色,似乎對吳雅的死她心裡也很難過。
老爺子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安鐵,然後奔著吳雅走過去,站在吳雅屍體旁邊歎了口氣,然後環視了一下屋子裡的人,半晌,才輕聲道:「小雅啊,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老爺子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了出去,再也沒有看在場的人一眼。
老爺子走了之後,支畫也連忙跟了出去,在與安鐵擦肩而過的時候,安鐵感覺脊背一陣發涼,似乎有那麼一瞬,支畫冰冷的視線掃了一下自己。
就在這時,秦楓的手機突然響了,在如此肅穆的情況下,秦楓手機的響聲像是把眾人繃緊的弦給割斷了似的,都把目光投向了秦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