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客氣,應該是我請你才對。」安鐵趕緊對魯剛說道。
「安兄弟別跟我客氣了,我已經訂好地方了,你來就是了。」魯剛爽朗地笑了笑,然後把他訂的那家五星級酒店的地址告訴安鐵。
安鐵掛斷電話以後,琢磨著魯剛為何這麼鄭重地邀請自己,也不知道周曉慧在不在,如果這夫妻倆要是一起再對安鐵說什麼讓安鐵離開瞳瞳之類的話,自己該怎麼面對呢?想到這,安鐵不由得心裡又揪了起來。
坐在辦公桌前抽了一根煙,安鐵最終踏出辦公室的大門,前往與魯剛約好的酒店。
下樓以後,安鐵把車開出停車場,天氣似乎有點陰了,頗有山雨欲來的氣氛,幾片大朵大朵的烏雲從天空中壓下來,讓安鐵總覺得哪裡似乎不太對勁。
興許天氣不好人的心情也格外煩躁,安鐵聞著空氣裡有些發腥的味道,開著車,憂心忡忡地往那個酒店開著,把見魯剛會發生的種種可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也許是受這天氣影響,安鐵的心裡奇怪地感覺十分壓抑。
魯剛訂的那家五星級酒店在濱城十分有名,安鐵進入大堂,把魯剛說的房間號告訴前台小姐,很快,就有一名服務員帶著安鐵上了酒店八層,安鐵以前來過這裡,這裡的八層有四套總統套房,每一套每晚都價值不菲,安鐵踏出電梯心想,這魯剛吃頓飯至於搞個總統套房嘛?
服務員將安鐵帶到一間套房的門口,就被門口的四個西裝革履的保鏢樣的年輕男人攔住了,安鐵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保鏢才客氣地把安鐵引進門。
安鐵一進入套房,好傢伙,不但這門外有四個保鏢,這門裡還有八個,排成一排把安鐵夾在中間,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一下子就撲了過來。
站在門裡的八個保鏢小伙子恭敬地對安鐵行了禮,然後其中一名帶著安鐵往套房的會客室走去。
此時,安鐵已經忽略了這個總統套房有多麼多麼豪華,在保鏢的帶領下來到魯剛所在的會客廳,一眼看去,又是八個保鏢黑壓壓地站在魯剛身後,這魯剛搞得也太囂張了,現在安鐵才感覺到魯剛傳說中的毒梟的架勢,可彭坤又說他已經不是毒梟了。還別說,這架勢比毒梟還要大。
魯剛見安鐵走了進來,熱情地站起身迎了上去,握住了一下安鐵的手,趕緊招呼安鐵坐下。
「安兄弟,別看了,今天就咱哥倆,沒別人。」魯剛見安鐵坐下以後四周觀察了一下,坐在那沉聲說道。
「魯大哥,你這也太隆重,我都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了,嘿嘿。」安鐵半開玩笑地說。
魯剛剛才說沒別人,可安鐵見到了二十幾個黑壓壓的保鏢站在這裡,魯剛還真是有點意思。
「哎,自從幾個月前一別,我們兄弟二人也沒找個時間好好聊聊,這回在這裡吃頓飯,那是應該的,呵呵中。」魯剛坐在那裡,腰板挺得挺直,手中還夾著一根雪茄,頗有點黑老大的架勢。
「那就謝謝魯大哥了,以前跟魯大哥一起喝酒那叫一個痛快,我記得那時咱們就在路邊攤吧,還是那種大棒啤酒,現在突然換了這麼一個高級地方,覺得還真挺戲劇化的。」安鐵不動聲色地提了一些幾個月前的事情,眼睛觀察著魯剛的反應。
魯剛聽安鐵這麼說,看安鐵眼神變得更深了,撫掌大笑了兩聲,說道:「安兄弟就是安兄弟,是性情中人,我就喜歡你這點,咱哥倆,哪都一樣,你別換個地方就拘束了,就把這裡當路邊攤不就結了。走,咱們飯桌上再談,酒菜已經備好了,咱們好好喝喝,昨晚是瞳瞳生日估計你也沒喝說興。」
說著,魯剛長身站起,帶著安鐵往不遠處的餐廳走了過去,餐廳是一張很西式的長桌,魯剛往首位一坐,招呼安鐵在他右手邊坐了下來,桌子上擺滿了菜,酒都是有名的洋酒,搞得有點像晚宴似的,非常豐盛。
與魯剛在飯桌上坐了好一會,魯剛雜七雜八地跟安鐵聊了不少,可今天請安鐵吃飯的目的一直沒有說明,安鐵一邊與魯剛寒暄著,一邊在心裡琢磨著魯剛,兩人從天氣談到茶和酒,搞得安鐵一頭霧水,心裡暗想這魯剛今天找自己拉開這麼大架勢就是為了閒聊嗎?
安鐵與魯剛聊天的時候,魯剛後面那一群保鏢神態恭敬地伺立在一旁,搞得安鐵這頓飯吃得彆扭之極,可魯剛卻神態自若,談笑風生,彷彿他身後那群人不過是一群木頭而已。
「安兄弟,我昨天不是跟你說要帶著瞳瞳回貴州的事情了嗎,今天我跟瞳瞳的外婆已經通過電話了,她老人家對你要去也表示歡迎,希望你和瞳瞳能盡快趕到貴州。」魯剛終於說出了這頓飯的目的,與安鐵轉達瞳瞳外婆的意思時,魯剛的神情變得尤為嚴肅。
安鐵聽完魯剛的話,頓了一下,說道:「那真是太感謝她老人家了,不知道你們何時啟程,我也好準備一下。」安鐵心裡雖然直犯嘀咕,可面上很平靜,像在與魯剛談論天氣一樣。
魯剛攤攤手,看著安鐵沉吟道:「我想明天十點左右出發,咱們在濱城機場會合,有問題嗎?」
魯剛說完之後,又拿起剛才放在一旁的雪茄,剛放進嘴裡,身後的保鏢立刻就俯身給魯剛點上。
安鐵心裡一頓,暗歎這魯剛的動作還挺快,說走就走,但聽魯剛的口氣,這事已經定下來了,表面上的客氣。
「當然,沒問題,我今晚回家就跟瞳瞳說一下,明天咱們機場見吧。」安鐵淡淡地笑著說道。
魯剛見安鐵一口應允,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然後又舉起酒杯繼續跟安鐵喝酒,雖然魯剛一直看著挺熱情,可安鐵覺得這頓酒就是為了剛才那句話而設定的,透過言語,魯剛對瞳瞳的外婆格外尊重,給安鐵的比較明顯的感覺是,瞳瞳外婆邀請安鐵去貴州這句話必須要這樣的場合才配。
到了現在安鐵對瞳瞳的那個外婆非常好奇,通過小桐桐偶爾流露出來的點滴,和魯剛提起那個老太太的態度來看,老太太在家裡的地位很高,也很強勢,想到這裡,安鐵心裡暗道,現在再怎麼猜測也無濟於事,還是等見了面就明白了。
與魯剛吃完飯之後,兩個人是同時離開的,安鐵和魯剛下樓以後,就看到酒店門口排著五輛加長林肯,魯剛在保鏢的簇擁之下坐進了最中間那輛車,上車之前,魯剛笑著對安鐵揮了揮手。
「操,跟電影裡似的。」安鐵看著魯剛關上的車門,心裡想。
看著魯剛長長的車隊離開以後,安鐵若有所思地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憂心地歎了口氣,暗想,這次貴州之行恐怕不是輕鬆的事情啊。
安鐵心事重重地開著車離開酒店之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安鐵給瞳瞳打了一個電話,想看看瞳瞳在哪,如果瞳瞳在家,自己也就回家了,明天就去貴州了,怎麼也需要準備一下。
「丫頭,在哪?我剛才跟魯剛見了個面,聽他的意思明天上午就出發去貴州,你有什麼要準備的嗎?」安鐵一邊開著車一邊對瞳瞳說道。
「嗯,我媽已經跟我打電話說了,沒想到這麼快,我現在在畫廊呢,叔叔,你公司那邊不要緊吧?我這邊倒是沒什麼事情,就是畫廊這邊要交代一下,今晚恐怕我要回家晚點了。」瞳瞳有些擔憂地說。
「我這邊沒問題,你不要擔心,行,那你忙吧,丫頭,對了,你幾點能回家,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安鐵問道。
「不一定,到時候電話聯繫吧,好不?」
「呵呵,好,那你忙。」安鐵掛了電話,調轉了一下車頭,打算去過客酒吧看看,這個時間也不知道白飛飛在不在那,這次走這麼急,無非就是去見一個老太太,可是,安鐵卻突然想跟白飛飛和李海軍道個別,安鐵自己都感覺有些怪。
到了過客酒吧的門口,安鐵往停車的地方一看,好像其中有一輛是白飛飛的車,等安鐵靠近白飛飛的那輛吉普車旁把車停下來以後,確認那是白飛飛的車子,心裡一陣欣喜,沒想到白飛飛今晚這麼巧也在。
下了車以後,安鐵沒急於進去,站在過客酒吧的門口看著酒吧的霓虹燈,心裡一陣恍惚,自從回到濱城,來這個酒吧也少了,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白飛飛和李海軍都不經常在,覺得來了也沒意思。
想起五年前的那幾年,自己除了在報社上班和家之外,過客酒吧幾乎成了安鐵每天必須來報道的地方,在這裡的很多事情安鐵在坐監獄那五年每每想起心裡都是熱流翻滾。
眼前的過客酒吧似乎陌生了不少,只有看到白飛飛的車時,過客酒吧才突然變得熟悉親切起來。想到這裡,安鐵皺了一下眉頭,往過客酒吧裡走了進去。
剛走進酒吧大門,就能聽到裡面傳來的爵士樂,使得這座在這個城市算有點歷史的酒吧,立刻就體現出了它原有的那種隨意和慵懶的氣息,安鐵看著室內保持原樣的擺設腳步放得很慢,試圖尋找門口牆面上的那首詩歌。
在一陣閃光燈的掃射下,安鐵終於找到了那首詩歌所在的位置,那張紙變得更黃了,一些字跡已經模糊,安鐵伸出一隻手,剛想摸上去,就聽到白飛飛的聲音在身後道:「安公子,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