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安鐵約了路中華一起吃午飯,吃飯的地方定在離安鐵公司大概一站地左右的真味食府,安鐵下樓以後,打算自己走過去,也就沒開車,出了辦公大廈的大堂,安鐵剛走到旋轉門,就透過玻璃看到路中華已經來了,路中此時正從車上往下走。
今天路中華穿得很隨意,黑色牛仔褲和一件黑色襯衫,都是緊身的那種,看起來跟小影那一身很酷的黑衣打扮還真有那麼幾分神似,但不得不說,路中華這樣酷酷的打扮還真是適合他,有點新時代黑社會老大的派頭。
安鐵看路中華的時候,路中華也看見了安鐵,沖安鐵很陽光地笑了笑。
安鐵進了旋轉門,看著有一個打扮時髦的姑娘本來急匆匆地趕到門口,卻因為路中華站在那裡,不疾不徐地放慢了速度,邁著小碎步與路中華擦肩而過,然後眼角瞄著路中華,像是在等旋轉門的樣子。
安鐵出了門以後,路中華笑呵呵地迎上來,朗聲道:「大哥,咱們走吧,我已經讓人定好包間了,今天咱哥倆好好聊聊。」
安鐵笑著點點頭,掃了一眼門口那女郎,女郎感覺到安鐵和路中華投過來的目光,這才猶猶豫豫地進了旋轉門。
安鐵上了路中華的車,扭頭看一眼辦公樓門口,果然看到剛才那女郎還在癡癡地往這邊看,安鐵忍不住笑意打量了一下路中華,道:「小路,你這魅力挺大啊!」
路中華一頭霧水地道:「怎麼了?大哥?什麼魅力啊?」
安鐵頓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兄弟,想不到你對女人還挺遲鈍啊,沒看見剛才有一個美女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來了嗎?你還不自覺。」
路中華嘿嘿一笑,道:「大哥,你就會笑我,我看那一定是看你,再說了,現在的女人勢力得很,我倒沒覺得我以前在工地上當小工的時候有什麼魅力。」說到最後一句,路中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安鐵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很陽光的路中華這麼感性,忍不住說道:「這話不假,但也不能太憤世嫉俗嘛,你想啊,哪個女孩不希找個人五人六的老公,就向男人大多數想找美女一樣,呵呵」
路中華輕輕一歎,道:「是啊,我是有點過了,可是大哥,你沒經歷我所經歷的東西,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當你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一無所有,舉目無親,看著與你同齡的人在自在地享受大學生活,他們看你的眼神都帶著鄙視,好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而那些社會上的就更現實,他們不但覺得你是髒東西,還會像躲瘟疫一樣躲你,你說可笑不可笑。」路中華的臉色非常難看,似乎這樣的一種回憶都會痛進骨子了。
安鐵沉默地看著路中剛毅的側臉,然後溫和地說:「小路,我能理解,無論怎麼樣你不是走過來了嗎,而且比大多數人走得都好,當年我到濱城的時候也是跟一樣,不過那時我幸運的是認識了海軍和飛飛。」安鐵也不由得回憶起當初來濱城的情形,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路中華看著安鐵,道:「嗯,海軍大哥和飛飛的確是夠朋友的人,不過那跟大哥人好脫不了關係,當年我落難,不也是大哥施了援手,這可可能就是人生當中很少的驚喜的一部分吧。」
安鐵看著路中華笑了笑,路中華雖然年輕,但很成熟穩重,尤其是,路中華身上有一種他的同齡人很少有的那種承大難,擔大責的那種擔當與勇氣,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把人生走到一個常人難以到達的高度,才能給生活一片美麗的風景。
就在這時,真味食府已經到了,兩個人一下車,就有一個陌生臉孔的年輕人迎了上來,對著路中華道:「華哥,用我帶你去包間嗎?」
路中華淡淡地說:「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讓服務員帶我過去就行,對了,小黑要是回去了你跟他說一聲先不用找我,我跟大哥在吃飯。」
那個年輕人禮貌恭敬地應了一聲,旋即,離開了。
服務員帶著安鐵和路中華進入一個精緻的包間,安鐵一看,桌子上都已經擺好涼菜了,剛坐下就聽路中華說:「大哥,菜我都提前安排好了,知道你不愛點菜,就按以前你吃的胃口來的,看看,要是哪個不合胃口咱們再加幾個。」
安鐵對於路中華的細心,也不是次體會到了,可今天看到路中華連自己平時愛吃什麼口味的菜都清楚,頓心頭一暖,目光溫和地看著路中華,只是笑著,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菜上來以後,果然,都是安鐵喜歡吃的菜色,安鐵舒心地吃了兩口,可以想起盤桓在心頭的一系列事情,眉間帶著憂色,點了一根煙,對路中華道:「小路,之前張生已經跟你說了那家裝飾公司的事情了吧?你怎麼看法。」
路中華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頓了一下,說道:「嗯,張生都跟我說了,大哥,你放心吧,陳立明和徐波已經在我們的監控之內,事情似乎越來越不簡單了,我甚至感覺這裡面涉及到一個很大的陰謀,雖然現在還沒查出來,可我聞到味了。」
安鐵點點頭,繼續說:「嗯,這兩人不能有一點放鬆,另外,小路,你對黑道想必很熟悉,你知道一個叫魯剛的人嘛,販毒的。」
路中華一聽,眼睛閃過一絲不解,問安鐵:「當然知道,這個人太有名了,金三角那邊的毒品,從中國這條路走的,大部分都是他控制,大哥,你問他做什麼?」
安鐵見路中華語氣中帶著擔憂,說道:「你見過魯剛嗎?那關於他的詳細資料你能幫我查查嗎?」
路中華想了一會,說:「這人我見過,幾個月前他找我談了一下關於那方面的事,我沒答應,那玩意沾不得。」
安鐵這回有點明白在辦公室遇到魯剛是怎麼回事了:「哦!原來是這會事。小路之前我在你那個搬家公司上班的時候,也有個叫魯剛的人,我想,跟他就是一個人。」
路中華聽了一愣,皺著眉頭點了一根煙,抽了幾口,沉吟道:「怎麼會?他在我那個搬家公司幹嗎?他要是想查什麼,他手底下的人不就查了,犯得著親自去嗎?」
安鐵也說:「是啊,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依我看,這個人要麼是城府極深,要麼就是特別隨性,但他肯定有什麼目的。」
路中華看著安鐵,緩緩地說:「通過那次接觸,我倒是沒感覺他哪裡特別,一般在道上混的,差不多都是他那個樣子,但有一點我印象很深,我們在談事的時候,好像是他小兒子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結果他接完電話沒多久就離開了,當時他接電話的表情,居然讓我覺得這個男人像我爸似的,很慈愛,呵呵」路中華說完,搖頭笑著,彷彿對自己當時的感觸覺得很可樂。
安鐵聽著也樂了,對路中華笑道:「小路啊,你知道那個魯剛嘴裡的小兒子是誰嗎?」
路中華又楞了一下,一頭霧水地問:「我認識?」
安鐵笑瞇瞇地看著路中華,說:「認識,你忘了上次你在我家吃了快點心,被某個小丫頭狠狠地看了半天,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路中華恍然大悟地看著安鐵,然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她,她是魯剛的小兒子?她不是女孩嗎?」
安鐵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我親耳聽到魯剛那麼叫她的沒錯,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那個小丫頭除了長得是個女孩樣,其他的那點像個女孩了,簡直是匹小野馬,他是毒梟的女兒倒是一點不會讓人懷疑。」安鐵有些感慨,看來小桐桐的性格形成,不是沒有源頭的。
這回換路中華忍不住笑了,被嘴裡吐出的煙霧嗆了一下,一邊咳嗽一邊說:「靠!這世界還真小,沒想到那個小桐桐這麼大來頭,難怪她是那樣的性格,小兒子?呵呵」
兩個人笑過之後,氣氛又逐漸沉了下來,路中華想了一會,終於想到了其中的厲害關係,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大哥,這麼說,那個魯剛的老婆就是………」路中華看著安鐵,等安鐵的確認。
安鐵沉重地點點頭,歎道:「是啊,要不我怎麼說事情越來越不簡單呢,小路,魯剛這個人你一定要好好幫我查一下,特別是他都什麼時候來過濱城,以及他除了販毒還做什麼。」
路中華道:「沒問題,我會交代下去,讓他們盡快去查,唉,真沒想到小嫂子的身世這麼曲折。」
安鐵神色一黯,自言自語似的道:「恐怕以後更曲折,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覺得老天在跟我和曈曈開玩笑,好像不想讓我們過點平靜日子似的。」
路中華鮮少看安鐵這麼感歎,趕緊勸到:「大哥,你別擔心,有兄弟們在,無論發生什麼,弟兄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要是有人讓大哥不舒服,我就會讓他一輩子都不舒服,不管他是誰。」
安鐵舉起酒杯跟路中華喝了一口,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聽吳雅提起過一個組織,叫花會,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安鐵的話說完,路中華有些發呆地看著安鐵,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啊?」安鐵又問。
路中華如夢方醒地看著安鐵道:「大哥,不要告訴我這些勢力跟你都有關聯啊,這個花會我知道,是國際上有名的情報和暗殺組織,據說非常神秘,而他們在中國很少活動,一般是國外,所以跟國內的勢力很少衝突。」
安鐵聽路中華一說,心裡越來越沉,居然是情報和暗殺組織,那意味著什麼呢,想起上官南和小影,安鐵心裡的疑慮又增加了許多,坐在那接連不斷是吐著煙霧,心裡像火烤著似的,異常難受。
就在這時,服務員推門進來添茶水,而恰好就聽見對面的半開放式包間裡傳出一陣碗碟破碎的聲音和憤怒的吵嚷,引得安鐵和路中華皺著眉頭往對麵包間看去。
伴隨著碗碟破裂聲,從對面裡面閃出一個一身紅衣的影子,安鐵和路中華立刻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