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曈曈在想什麼?她專注忙於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心裡還在想著自己這個叔叔嗎?想到這裡,安鐵突然覺得被曈曈忽略了似的,心裡有點空虛。
這時,小白扭著屁股走到安鐵腳邊,在安鐵的腳上拱了一下,安鐵低頭看了一眼這隻小白豬,把它拎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小白眨巴一下眼睛,在安鐵腿上拱來拱去,似乎在抗議著什麼,安鐵這才意識到,這隻豬好像餓了。
安鐵把小白放到地上,然後把它吃的那種豬糧放進它的碗裡,小白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扭了過去,途中一不小心,碰了曈曈的腳一下,曈曈低頭看了一下究竟,然後扭頭對安鐵笑著說:「哎呀,我光顧著畫畫了,叔叔,你怎麼不告訴我呀,咱們吃飯吧。」
安鐵又坐回沙發上,道:「沒事,反正也不怎麼餓,你先畫著,畫完了再吃,要不該沒感覺了,我看這畫畫就跟寫東西似的,得需要找靈感,你畫吧,我坐著歇一會,煙還沒抽完呢。」
曈曈站起身,走到安鐵旁邊,把安鐵手上的煙拿下來,按進煙缸,說:「叔叔,少抽點煙,特別是空肚子的時候,對身體不好,咱們還是先吃飯吧,我現在也覺得餓了,嘻嘻,小白都吃飯呢,我們也吃。」
安鐵和曈曈坐在餐桌旁,曈曈麻利地給安鐵盛完米飯,然後坐下來,說:「叔叔,我覺得大連的油鹽醬醋的味道也跟貴州不一樣,所以做出來的東西味道也不同。」
安鐵說:「嗯,好像是,不過丫頭做的都好吃。」
曈曈對安鐵笑笑,然後說:「吃飯吧,只要叔叔喜歡吃我就很開心。」
安鐵津津有味地吃著飯菜,感受著黃昏的寧靜與和諧,覺得這樣的生活如果一直過下去,都會把自己慣壞似的,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這時,安鐵瞟了一眼曈曈,只見曈曈在那皺著眉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安鐵說:「丫頭,你想什麼呢?」
曈曈看了看安鐵,說:「叔叔,你還記得我們在貴州的時候遇上的那個白頭髮臉上帶疤的女人嗎?」
安鐵想了想,說:「嗯,記得,她不是還送了你一串佛珠嗎?怎麼了?」
曈曈頓了一下,說:「倒是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我總感覺她好像認識老師似的,唉,不想了,明天我問問老師就知道了。」
安鐵說:「對,你明天去問問,看看你們老師認識這樣一個女人不?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按你們老師說的,她好像經常在國外呆著,認識的可能不是很大。」
曈曈說:「嗯,我也這麼覺得,那還是別問了,我打算把畫完成再去老師那,要不總覺得像沒完成任務似的,有點害怕,嘿嘿。」
安鐵說:「對了,你到底想畫什麼?我看你前前後後畫了好幾張了。」
曈曈看了一眼陽台上的畫夾,說:「這個嘛,我暫時保密,等畫好了,再給你看,叔叔,這次我很信心,嘻嘻。」
安鐵看著曈曈,笑道:「行!你又搞神秘,鬼丫頭!好了,吃飯,吃完飯我收,未來的大畫家專心畫畫就行。」
曈曈看著安鐵,嬌俏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擔心地看看安鐵說:「那我就不客氣啦,叔叔收這些東西不會有問題吧?」
安鐵說:「丫頭放心,你叔叔還沒笨到把碗碟打碎的地步,嘿嘿。」
吃完飯以後,曈曈就繼續在陽台上忙活起來,安鐵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收碗筷,倒也樂得自在,收完之後,安鐵又給曈曈切了一盤水果,然後自己翹著二郎腿,抽煙、看電視。
安鐵不時扭頭看看曈曈,太陽的餘暉像一層金黃色的輕紗一樣,把曈曈籠罩起來,安鐵雖然沒看清曈曈在畫什麼,可曈曈嘴角的那絲笑意,讓安鐵感覺比世上的任何一幅畫都美。
正在安鐵看著曈曈出神的時候,曈曈突然伸了個懶腰,然後轉過頭看看安鐵,說:「好啦,這畫到底算是完成了,我明天上色。」
安鐵努了努嘴,說:「辛苦了,丫頭,吃點水果吧。」
曈曈開心地坐在安鐵身邊,挑起一塊哈密瓜先塞進安鐵嘴裡,然後才自己吃了起來,安鐵看著曈曈小小的嘴巴裡塞了一大塊水果,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可愛模樣,摸了一下曈曈的頭,說:「丫頭,叔叔這段日子忙,你要是在家裡悶,就找卓瑪玩玩,還有,學校的事情我正在聯繫,可一直沒確定下來,哪天我帶你去看幾家,怎麼樣?」
曈曈說:「叔叔,不用看了,你決定就行,最好你給我找個寄宿學校,如果要是給我單租一個房子,太浪費了。」
安鐵疼惜地看了一眼懂事的曈曈,心裡歎了口氣,說:「嗯,我再看看,興許過些日子買一套大點的房子,你就不用去寄宿學校了。」
曈曈停下了吃水果,看著安鐵,說:「叔叔,我覺得我還是住寄宿學校比較好,我怕我跟你和秦姐姐一起住,會影響你們。好啦,叔叔,就這樣說定了,好不好?」
安鐵看著曈曈堅定的神情,頓了一下,道:「先不急,不是還沒開學嘛,你先趁這幾天好好玩玩,專心畫你的畫,其他的,有叔叔呢。」
曈曈低頭沉吟了一會,說:「叔叔,你不用顧忌我,我自己在家也沒問題的,能夠回到大連,能離你這麼近,我已經很開心了,想想叔叔在貴州為我發愁的樣子,(web用戶請登。下載txt格式,手機用戶登)我心裡特別難受。」
安鐵攬過曈曈的肩膀,感覺嗓子裡幹幹的,卻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非常難受,曈曈溫順地趴在安鐵的懷裡,安靜得像一隻小貓。
此時,外面的燈火已經在陽台的窗戶上閃爍了起來,安鐵不禁想起了在貴州大山村莊裡的那些夜晚,那些美麗的星空和揮之不去的憂愁。
曈曈抬起頭,看了看安鐵,然後把柔嫩的手掌撫上安鐵的臉,輕聲道:「叔叔,從離開貴州的時候我就想清楚了,我應該獨立起來,不會再讓叔叔操心,叔叔為了我,已經做了很多了,有時候我一想起來,都覺得欠了叔叔很多。」
說到這裡,曈曈把下巴放在安鐵肩膀上,安鐵感覺曈曈尖尖的下巴使自己的肩上有些刺痛,可同樣,還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欣慰,安鐵摸著曈曈的頭髮,心裡又莫名其妙地湧出一股憂傷,然後,安鐵若有所思地緩緩地說:「丫頭,你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叔叔很高興,可是你不要覺得你欠了叔叔的,我們在一起你給了我很多快樂,幫我渡過了很多難關,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不是現在的我,你現在還不太明白,有機會我跟你說,別想那麼多,我現在只希望你能快樂地成長,我希望一直看著你長大,這就是我最大的快樂,希望叔叔不欠你的就行。」
曈曈看著安鐵嬌柔地笑了一下,說:「叔叔,咱倆到底誰欠誰啊?我都糊塗了,嘻嘻。」
安鐵看著曈曈這麼開心,回到大連的曈曈變了很多,也開心了很多,不禁也樂了,道:「丫頭,好了,咱倆不說這些了,你今天去卓瑪那,海軍叔叔在家嗎?」
曈曈搖搖頭,說:「不在,卓瑪一看我去高興壞了,她說在這裡很悶,海軍叔叔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
安鐵皺著眉頭,想了想,從貴州回來的那頓飯上就看李海軍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估計李海軍還在為卓瑪哥哥和未婚夫的事情煩惱著,想到這,安鐵打算哪天找李海軍問問,看看能不能幫點忙。
曈曈坐直身子,說:「卓瑪挺可憐的,雖然海軍叔叔對她很好,可他們的日子過得擔驚受怕的,就像我們在貴州似的。叔叔,你說卓瑪的哥哥為什麼那樣呢?」
安鐵看看曈曈,說:「這個我也不好說,即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見得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像你後媽,按理說,她不就是你的親人嗎,可她卻一直在傷害你,你能說明白是為什麼嗎?」
曈曈想了想,說:「嗯,也就是說,人的內心永遠是琢磨不透的,叔叔,你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什麼嗎?」
安鐵看了曈曈好半天,說:「丫頭,你當叔叔是半仙啊,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
曈曈看了一眼窗外,說:「可是叔叔在想什麼,我知道。」
安鐵愣了一下,說:「嘿嘿,小丫頭,你倒是說說,叔叔在想啥?」
曈曈盯著安鐵看了看,然後站起身,對安鐵調皮地笑了一下,說:「我不告訴你,我去洗澡啦。」
安鐵搖頭笑了笑,看來曈曈回來真的是變化很大,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小女孩了,感覺這姑娘一大,身上似乎就長了許多的刺一樣,就像一朵玫瑰,雖然漂亮、嬌艷,但你總會擔心它身上的刺把你刺疼。
安鐵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回來的這幾天安鐵在迅速適應都市的節奏,現在想來,在貴州山村裡的日子除了有點膽戰心驚之外,還是挺悠閒的,特別是與曈曈出去遊玩時的場景,令安鐵現在一回想起來,心跳的頻率還會加快。
安鐵想起那些青翠的大山,想起婉轉的鳥鳴,想起與曈曈躺在院子裡看星星,想起那漫無邊際的黃花,和黃花裡搖曳的曈曈,那一切,就像一場夢,一回來就被鋼筋水泥的繁華和喧囂給打斷了。
就在安鐵陷入對貴州之行的緬懷時,隱約聽到樓下似乎有兩個女人的爭執聲,這兩個女人的聲音都特別好聽,雖然大致能聽出兩個人發生的糾紛,可絕對不是潑婦罵街那種,正因為如此,才使這兩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搞辯論。
安鐵坐在沙發上仔細聽了幾句,似乎是在為車子的事情在爭吵,聽著聽著,安鐵覺得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越聽越耳熟,安鐵走陽台上一看,趕緊急匆匆地下了樓。
安鐵一邊下樓,一邊想,操!秦大小姐居然和人吵起來了,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