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強剛鬼叫完,就聽到一聲低沉的「阿彌陀佛」,所眾人的目光一起引到了一棵鬱鬱蔥蔥的桃樹下,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僧人雙手合十站在那裡,好像突然從空氣中冒出來的神仙似的,使眾人看得一楞。
安鐵記得這個和尚,這個和尚就是上次去香茗寺看到的那個年輕住持,後來聽李海軍說過,這個和尚叫了塵,從小就在寺廟長大,是個很有才華的高僧,同時也是佛教學會的副會長,算是佛教徒中百年一遇的奇才。
李海軍見了塵站在那,趕緊起身迎了上去,笑呵呵地說道:「了塵大師,今天怎麼有空下山了?」說著引著了塵坐了下來,給眾人逐一介紹。
了塵目光清澈地掃了一圈眾人,行了一個佛禮,然後坐了下來,對李海軍說:「想你這的香茶了,所以過來走動走動,沒想到你這有客人,打擾了。」
李海軍爽朗一笑,道:「了塵大師,你在我面前就別這麼客氣了,這些都是我哥們,您老人家還是隨意點吧。」
安鐵三人地於李海軍和這個了塵的說話方式十分訝異,印象中與出家人說話不都像是看破生死似的,語帶玄機,而李海軍和了塵說話怎麼像是在喝酒聊天的感覺一樣。
更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了塵聽李海軍說完,笑容燦爛地看了看眾人,然後又看看滿桌子的素菜,挽起袖子,抄筷子就開吃,那那模樣活像個餓死鬼似的,一邊吃一邊說:「嗯,海軍,你小子有一手,做什麼都這麼好吃。」
了塵這樣坐在那狼吞虎嚥的形象跟剛才站在桃樹下超凡脫俗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使不知道狀況的安鐵等人目瞪口呆,一起看著李海軍。
李海軍看著被驚著了的幾個好友,撫掌大笑著說:「看看吧,這就是這和尚的真面目,所以說,外表不可信啊。」
了塵聽海軍這麼說,用沒拿筷子的手做個佛家手勢,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海軍施主此言差矣,剛才你那位朋友還說是我們和尚給你攝魂了,所以,我特意讓他看看我等出家人是否是他那口中攝魂之人,免得給我佛蒙羞。」了塵一邊說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早已呈石化狀態的大強。
這時,安鐵和白飛飛已經反應過來,這和尚比較隨性,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下對這和尚的印象大好,白飛飛推了一把大強,說道:「大強,傻看什麼呢,你沒見過了塵大師這麼帥的和尚?」
了塵聽白飛飛這麼說他,對白飛飛友善地笑了笑,雖然一副大俗大雅的樣子,可目光卻猶如一汪平靜無波的泉水,清清亮亮。
大強這時才回過神,摸摸後腦勺,嘿嘿一笑,不知道從哪抽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了塵,然後討好地笑著說:「了塵法師別怪我,我口沒遮攔的,就知道胡咧咧,一看了塵大師就是活佛轉世的樣,能與大師一起吃飯,我很榮幸啊,哈哈。」
了塵微微一笑,道:「不敢當,看施主面相也算與我佛有緣,送施主八字真言當作見面禮。」
大強一聽,眼冒精光地看著了塵,笑呵呵地問:「謝過大師,哪八個字?」
李海軍在一旁眼含笑意地看著了塵和大強,安鐵就知道這了塵絕對不會說什麼好話,坐在那等著聽了塵對大強說些什麼。
只見了塵看了一眼桃樹上的燈籠,然後無比嚴肅地對大強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了塵說完,還露齒一笑,然後埋頭繼續吃飯,把張大嘴巴的大強扔在那,臉都綠了。
李海軍和安鐵、白飛飛一起放聲大笑時,大強才窘迫地看了一眼了塵,乾笑了幾聲,然後故作輕鬆道:「了塵大師的真言我一定銘記在心,謝謝,那什麼,了塵和尚,你怎麼這樣年輕就當和尚了?」大強試圖轉移話題化解尷尬。
了塵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出家與不出家又有何區別,我自小長在寺廟,想做和尚就做嘍,呵呵,這位施主,你不要拘謹啊,我來李居士這裡是來蹭飯的。」
安鐵感覺這個年輕和尚越來越對自己胃口了,不拘泥小節,但言語間無處不透露著睿智,而且身上那股乾淨的氣息,怎麼掩蓋也掩蓋不住,現在看了很多關於假和尚的新聞和網上流傳的那些圖片,大家對出家人的概念已經很模糊,今天這麼一接觸了塵,安鐵對出家人的印象大大改觀了。
「了塵大師是個隨性的人,這點我喜歡,呵呵。」安鐵想著,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了塵看了看安鐵,慢慢悠悠地說:「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小僧認識,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還有個小姑娘吧?」
安鐵頓了一下,沒想到了塵還認得自己,而且連瞳瞳跟自己一起來的也記住了,上次安鐵記得自己跟了塵沒說過話,匆匆一面之緣,這了塵的確不簡單。
「沒想到大師還記得我,聽海軍說大師還是佛教學會的副會長,真是年輕有為啊,呵呵。」這不是寒暄,安鐵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白飛飛一聽,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看著了塵道:「想不到大師這麼牛,呵呵,喂,海軍,這些怎麼我都不知道啊?沒想到你在這還有個佛友啊。」
李海軍攤攤手,瞟了一眼了塵,道:「我也是這一段才認識他的,他是因為犯了戒,給下放到香茗山的,再說了,這和尚長一副和尚樣,可滿肚子花花腸子,我怕白大俠你說我給你介紹個假和尚認識,嘿嘿。」
了塵一聽,笑瞇瞇地看看白飛飛,說:「這位女施主,你這個朋友交得可不大好啊,你看李海軍這人擺明了掛羊頭賣狗肉,說是在這隱居,小日子過得比誰都滋潤,連我這麼個窮和尚都擠兌,女施主萬不可信他。」說完,了塵拿起一塊點心,津津有味地吃了趕來,一邊吃一邊說:「嗯,他做的點心還是不錯的。」
李海軍給了了塵一個白眼,然後對安鐵和白飛飛道:「看見沒,這和尚就這德行,老在我這蹭吃蹭喝還不說我好。」「不好意思,蹭你點吃喝你也別不太舒服,僧侶受供養,這是佛祖說的。」了塵笑著說。
安鐵看著在那吃著點心的了塵又看看李海軍,心想這山上有這麼個有趣的和尚,看來海軍不會悶到哪去,可怎麼看怎麼覺得現在的李海軍反倒像個和尚樣。
「呵呵,以前聽海軍老提起你們,沒想到今天你們都來了,現在是在寺廟之外,麻煩你們把我當成一個俗人看就行,別大師大師的,聽著我該想唸經了,阿彌陀佛。」了塵笑吟吟地對眾人道。
「是啊,安鐵、飛飛,還有大強,咱們繼續說咱們的,別管他,他有吃的就行了,對了,安鐵,你說你們公司要做新聞和文化刊物,你也可以跟了塵聊聊,他們佛教協會經常要搞一些大型佛教活動,他對這些也瞭解不少。」李海軍說道。
安鐵一聽,來了興趣,看看了塵道:「了塵,抱歉啊,我就這麼稱呼你了,你們的活動是不是都有專門策劃的啊,我聽說現在的佛教活動非常先進,所以,應該有這樣的部門吧?」
了塵點點頭,道:「是啊,我在協會裡就負責這一塊,雖然有這樣的活動策劃組,可還是不如你們專業,海軍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們最近要搞一個中日佛教文化交流會,原計劃是像在香茗山上做一次大型法會,邀請國內外的幾個有名的和尚一起來香茗山,我也想利用現代的宣傳手段對這個法會做些宣傳。」
安鐵聽完,趕緊道:「這個太巧了,我們對宣傳推廣是專家啊,回頭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聊聊,能為弘揚佛法做點貢獻,我很樂意。」
了塵越聽越感興趣,突然伸出手對安鐵說:「謝謝安居士,你有名片嗎?歡迎安居士有時間的時候,常來香茗寺做客。」
安鐵隨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塵,然後再笑著說:「了塵你讓我改變了對現在的和尚的看法,呵呵,你過說實話你真不像個和尚。」
了塵爽朗一笑,道:「做和尚能把經念好就行,像不像和尚倒沒什麼,嗯,看得出你是個能活動的人,跟海軍差不多,這回好了,以後我們佛教協會的事多著呢。」了塵把名片隨意塞進腰帶裡,溫和地笑著,光頭泛著光。
這時李海軍看了安鐵一眼,插話道:「怎麼剛才聽大強說你要投資做新聞雜誌?」
安鐵吃了口菜道:「是啊,怎麼了?」
李海軍道:「現在新聞管制這麼緊,有把握嗎?要是投資大的話,風險就太大了,了塵,你幫我這兄弟算算,看看這事情能不能行。」
了塵這時很嚴肅地看著安鐵,對著安鐵的臉左看右看一會,又把李海軍、白飛飛、大強分別掃了一眼,沉默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說:「安先生在做的事情過程曲折,但大方向會好。這是個好事,也是正道,人間正道是滄桑,全看安先生自己的修為。具體我也不說,全憑安先生自己把握。只是最近……」
了塵說到這裡,目光清幽地看了安鐵一眼,又看了看李海軍說:「最近安居士似乎要碰到不少事情!」
「什麼事?」李海軍和白飛飛同時問。
「人間正道是滄桑,正道就是大道,是天道,人只要走正道,無論在世結果如何,都會有好報的。」了塵說了這麼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之後就只是低頭吃菜。
白飛飛著急地問:「了塵大師,他那公司就叫天道,這裡有什麼玄機嗎?你說明白點啊?」
安鐵突然笑道:「天行健,君子自強而不息,無論什麼結果都無所謂。」
了塵抬起頭看著安鐵笑道:「世途我曾看慣,我心一片悠然,阿彌陀佛!」
然後了塵又轉頭看了看白飛飛,笑了笑說:「女施主不用擔心,安先生乃奇人有大般若,凡事皆可逢凶化吉。」
了塵說完,白飛飛白了了塵一眼笑道:「你和尚,說話也不說明白,讓人入墜霧中,真是的。」
說著,白飛飛似笑非笑地看著安鐵,但眼神安鐵很熟悉,以前安鐵跟白飛飛討論正經事的時候,白飛飛通常都這樣,目光帶著一股灼熱,似乎談正經事使得安鐵身上能長花似的。
然後,白飛飛又看了一眼了塵,開口道:「安鐵,以後跟這和尚做生意多宰他點錢,這和尚說話不明白。」
安鐵笑笑說:「我這是做公益,不是做生意啊,呵呵。」
安鐵對白飛飛笑道:」不過,了塵說話也沒錯,你看他剛才還對大強說的話,嘿嘿。」
大強一聽,苦著臉道:「老大,你又來了,唉,哪天我真該給寺廟捐點香火錢,否則誰不待見,你們不待見我倒沒什麼,要是美女也不待見我,我還活著有啥意思,嘿嘿。」
了塵看了一眼大強,笑著說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繼續吃他的菜。
接著,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又聊了一會,安鐵發現了塵還真是一個世外高人似的人物,跟他說話總有一種無拘無束的感覺,但細究之下,他說的每句話似乎都暗含著什麼,雖然自己與了塵年紀差不多,可總覺得這個了塵像活了幾百年,看透了好幾輩子一樣。
安鐵心想著晚上要陪瞳瞳去吃飯,所以早早地催著白飛飛和大強回去了,大強在李海軍那裡似乎喝酒還沒喝夠,到市內的時候,還嚷嚷著要與安鐵和白飛飛一起繼續喝酒。
安鐵說:「我還有點事,以後再喝吧。」
大強說:「那白大俠我們去喝。」
回到市內之後,白飛飛的情緒就一直不高,聽大強這麼說,白了一眼大強,沒好氣地說道:「要喝你自己喝,我也有事,走了!」說完,白飛飛開著車一溜煙拐進了另外一條街道。
安鐵看了白飛飛走的方向一眼,然後若有所思地和大強告別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輕輕敲了幾下門,沒人應聲,安鐵納悶地拿出鑰匙打開門,然後推開衛生間準備洗手,卻發現瞳瞳竟然在衛生間。
安鐵看到瞳瞳正站在衛生間裡對著鏡子照,身上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裙子,像一棵剛發芽的柳枝,散發著柔和而清新的氣質。
瞳瞳一扭頭看到安鐵,也很吃驚,可能是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就見瞳瞳對著鏡子問安鐵道:「叔叔,你快看看,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