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摩爾只再來過一次就又消失了。
角鬥結束的當天夜已經很晚了地下石室的角鬥士寢室卻沒幾個人能夠睡得著。曾經塞得滿滿的床鋪現在絕大部分都空了顯得尤其淒清陰寒缺少人的氣息。唯一一個鼾聲如雷的人就只有皮休讓人羨慕的皮休。
我也在失眠回憶著自己和迪歐的夢魘。無論是在誰的夢中迪歐都沒能以一個正常人類的形態出現:骷髏的頭骨和腐爛的手裂成兩半的腦袋和消失了的心臟……我有一點理解了迪歐的悲愴和憂慮悲愴於不再是人類憂慮與不被人類接納。這些都是身為正常的人類的我所永遠不能體會到的感覺。迪歐終究已不再是人。
煩躁的翻了個身正對上迪歐那灰藍的頭。我不知道迪歐的夢魘中有多少是真實還是全部都是虛幻。他的頭是不是被帝凡赫劈開的或者那只是他的幻覺。迪歐的帶著滄桑宛如老者雖然他其實是年輕的也許只與葉赫奇的年紀差不多。
不忍多看我翻騰著轉向另外一邊映入眼睛的卻是萊利爾斯綢緞般順滑的黑。鮮明的對比。我暗自歎氣。
其實我是有一點好奇的萊利爾斯與葉赫奇的夢魘又是什麼?我沒敢去問子爵更不可能去問侯爵。但我確實聽到夢魘結束之後萊利爾斯對葉赫奇說的話「哥哥無論如何我永遠愛你」。在我聽來這話深情得肉麻但如果是在夢魘之後……似乎還會有更多的深意。不過那不是我能夠參與的了。當我回頭去看他們的時候萊利爾斯正緊緊的擁抱著自己的兄長葉赫奇的臉上五味雜陳嘴唇輕微的顫抖扭曲。宏帕將軍抬起手舉了半天才最終落到弟弟的背上安撫的拍了兩下。卻全沒有平日表現的那麼親暱寵溺。
格摩爾的馬刺聲就是在此時傳來迴盪在地下室的「叩叩」聲震著每一個人的意識。
鐵門吱嘎嘎的響了有人半抬起身子去看。毒蛇伴隨著昏黃的光線出現在我的視野裡他的身後緊跟著另外的兩位死亡騎士。
我皺眉格摩爾是又想到了什麼?即使從採石場他也沒鄭重到帶著另外的兩位死亡騎士現在三個人一起出現又是為了什麼?
細微的銀光反映來自格摩爾三人的手中。鐵匠的直覺讓我注意到那三副金屬的手銬看起來十分的輕薄簡易連鎖鏈都彷彿十分脆弱。我不會懷疑那是為迪歐他們準備的相信實際上一定不會是像看起來這麼簡單。
在我的附近迪歐他們沒有一絲動靜的躺著彷彿早已沉睡任何事情都不能驚醒他們。緊張的怎麼好像只有我呢?
格摩爾倒是不以為意的樣子他只是輕輕擺了一下頭幾個守衛就迅抓住了我和皮休。皮休睡得正香突然被抓住拖起來惹來他一陣大叫在沉靜的夜裡格外的響亮。
迪歐他們立刻都起了身不知道是被皮休驚醒的還是本來就沒有睡。
「別緊張。」格摩爾鬆垮垮的說著動作卻迅捷與死亡騎士搶在了抓住我和皮休的守衛前面攔住了迪歐他們可能的攻擊。
「格摩爾閣下夤夜來訪有何貴幹?」葉赫奇沉著聲音問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只是請你們帶上些小玩意。」格摩爾的背影是瘦削的即使穿著鎧甲也沒有皮休的背看著寬闊。以前我注意到的都是他扭曲的臉這還是第一次從背面看他「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都很清楚你們的能力。放任你們徹底不管我可沒法安心。呵呵請原諒我的謹慎。」他躬了一下身從背面看像只蝦子佝僂著「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讓我們雙方都放心的方法。」
「毒蛇!你又想出什麼惡毒的事了!」我憤恨。
「呵呵年輕的孩子別太激動。」格摩爾的笑聲聽起來居然帶著些許疲憊反而少了陰毒的意味「今天有些老鼠惹了點小麻煩所以來的晚了點。本來不想在深夜打擾各位的休息然而這件事過於重要我也只好冒昧來訪做個不之客了。」話說的越客氣事做的越狠辣。這就是我對格摩爾的印象。
「講吧。」葉赫奇傲慢的說像是在吩咐自己手下的兵卒報告。但他的脾氣卻似乎沒有平時那麼沉穩。白天的事情生了太多每個人都顯出了些許的不同。
「這副手銬還請你們帶上。」
迪歐率先抬起了手伸出來遞給死亡騎士萊利爾斯與葉赫奇也同樣沒有任何排斥與反抗。
反應激烈的還是只有我和皮休。三位當事人卻是高枕無憂的樣子。格摩爾滿意的離開我摸索著要研究手銬。
「明天吧。」迪歐擋開了我「天亮再看。」
當我真正接觸到手銬的時候立刻明白了迪歐讓我天亮再看的含義。表面上輕便簡易的東西內裡卻含著最陰毒的手段。在手銬的鐵鏈雖然細弱拷在腕上的部分卻很厚。仔細查看內緣會注意到其中有縫隙夾著什麼。萊利爾斯與葉赫奇的是鋒銳的金屬刀片迪歐的則是某種我不認識的巖片。
手銬上有一個小小的機關只要迪歐他們的動作比較大就會觸動機關把金屬刀片或巖片彈出來。足以割斷他們的血管和筋脈讓他們徹底成為廢人。而迪歐更嚴重他告訴我那巖片是能夠抑制甚至破壞血髓力量的只要巖片彈出來切入迪歐的手血髓就會被毀壞而迪歐自然就只能死了再一次死亡。
實際上想要拆除是不難的好歹我是可以拍著胸脯打包票的優秀鐵匠然而沒有工具卻成了關鍵的阻礙。任何一點差錯都會害了我的朋友這需要最精密的工具容不得丁點的錯失。
幸運的是角鬥士們不再敵視我們的雖然迪歐他們的行動被抑制卻沒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這些角鬥士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尊重強者而迪歐他們在角鬥場上的表現將他們徹底震撼衷心敬服。這也連帶的我和皮休也顯得有些受歡迎了。
不過守衛們是不同的尤其是那三副手銬讓他們不再忌憚放肆了起來。侮辱與嘲諷常常如影隨形。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好的角鬥士他們可能早就把我們殺了洩憤了。
只有一個守衛例外。他是所有人中對角鬥士最凶的但只凶在表面。他惡聲惡氣的肆意咒罵卻從來不會傷害人。「他們都是要上場比賽的。是貴重的物品」這是他的宣言。
為了彌補上次比賽的損失很快又有一大批角鬥士被送了進來。一時空曠的院子又塞滿了人訓練場上的教官也忙碌起來。
相對應的就是迪歐他們懶懶的懶得讓我懷疑他們是否還是他們。更讓我迷茫的是他們的對話讓我如墮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