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日幾乎完全落下,天色變成黑灰色的時候,殺戮聲終於漸漸平息,排在進攻隊伍最後的雷旗軍佔領了第一盤山的據點.
空中的一些飛鵬軍見大本營被奪,都潰退到了第二座山峰上,小莽不依不饒,窮追猛打,直到遭到幾個結丹大修士的阻擋,才嚇得立刻逃了回來。
戰後一清點,衝在前頭的牛羊虎三族的三十萬士兵幾乎死傷殆盡,剩下不足千人,雷隱的十萬雷旗軍,還算好,剩了一半。
袁鼐樂不可支,說起來,那是他袁侯的功勞,因為他是第一波進攻的主將,雷隱說到底還是他袁侯的手下。
各位大將一聚到山頭的堡壘大營,胡暹便以龍族皇子的口吻說道:「雷都尉,你可立了大功了。對了,剛才追殺你的那元嬰修士,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雷隱瞪了他一眼,嫌他多事,「沒有,那修士一不小心著了我的暗算,受傷逃走了。」
「雷都尉,好手段哪。」燕公面無表情地說道。
馬公忍不住投來欣賞的目光,暗暗拿雷隱和他死去的兒子作比較,不禁悲從中來。
龍族十七公主那威嚴的龍目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雷隱,當雷隱和她目光相對的時候,十七公主竟然嘴角微微翹了一下,露出一個淺笑。
「原來,她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女子。」雷隱一邊操縱嘴角的肌肉微笑著回應一邊暗想。
「怎麼樣,徒弟,要不要我把我姐姐介紹給你認識。」把一切看在眼裡的胡暹突然傳音道,「還有,那燕公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對,大概你的冰鳳引起他懷疑了,要小心。」
「謝師傅提醒,在沒有充分證據前,我想他不會貿然動手。就算動手,有破空符在,徒兒逃命應該沒問題。」雷隱故意不提十七公主,又問:「徒兒想煉化那蠻僧的元嬰,不知道能不能借此突破?」
「好小子,那傢伙的元嬰都被你捉住了。」
「全憑師傅的『伏曦一百零八靈符陣』,那符陣果然厲害。」
「嘿嘿,那可是老夫自創的絕學,《陰陽符經》上也沒有。你說你要煉化對手的元嬰,那修士似乎修煉的是金屬性功法,你沒有金靈根,要和自己的靈氣融合很難。你小子,一路都是靠煉化別人進階,很可能日後入魔暴走。你現在安然無恙是因為你天生神魂強大,要是再煉化一個元嬰,可就危險了。多少修士在凝成元嬰的那一刻,爆嬰而亡,神魂如果不能和靈力完美結合,是無法進階元嬰的。」
雷隱頓時沉默不語,對於會議上討論的下一輪進攻部署沒有聽進去一點,反正自己只有到了決戰的最後才輪到出兵。
會議一散,雷隱就深居不出,就算是大鵬軍來偷襲也絕不邁出自己的營房半步。守衛的猿兵得了命令,除了燕公馬公,任何人不得進入。
草閒居的雷隱洞府內。
雷隱和分身都盤腿坐著,面對著面。雷隱掏出那顆滾燙的五火神鸞的內丹,分身兩指一夾,扔進了嘴裡,成就九幽之變第四變——南離青火。
雷隱又掏出了那蠻僧的元嬰,像玩偶一樣把玩著,良久,一把塞到了分身的手上。
「我的分身可以九幽之變,顯然他是融合五行的元屬性之體,雖然修煉的是佛宗木屬性功法,對於金屬性靈氣應該不會排斥。提升分身的實力,也就是自己的實力,在總攻的時候也就多了幾分保命的本錢。」
這樣想著,分身已經甩了煉寶鼎出來,揭開了鼎蓋,把蠻僧的元嬰當作人參似的扔了進去。
本尊一伸手,拂過鼎口,一片符光從鼎**出,一片片巴掌大的玉符一一飛進了雷隱腰間的玉帶。解除了禁錮的蠻僧元嬰剛回過神來,「匡當」一聲,鼎蓋蓋了個嚴嚴實實。
神魂是脆弱的,在沒有凝成元嬰前,長時暴曬在烈日下,就能令其魂飛魄散。而一旦凝成元嬰,和本身屬性靈氣融合,就能堅韌無比,不懼刀槍水火。
以雷隱現在的修為要煉化那蠻僧的元嬰,恐怕得不間斷地噴上數日丹火才行,而在煉寶鼎內象法寶那樣煉製,就要快得多了。
起先,鼎內傳出幾聲咚咚,很快,當鼎底的九塊上階火靈石經過鐫刻在鼎上的法陣催動,熊熊紫火包圍鼎身,鼎內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七日後,當雷隱揭開鼎蓋,清香撲鼻,一團金色清澈的液體象瓊漿玉液般在鼎內漂浮,出的金光照亮了整個洞府,雷隱知道那是完全液化的金靈氣,每一滴都抵得上一個築基修士的全部修為。
一招「截水術」,雷隱本尊將金色的靈液匯聚成線,送到了分身的嘴邊。雷三分身就像吃麵條似的,一口氣全吸了進去。
又是七日,當雷隱本尊還在煉化千刃法輪的時候,突聞一陣佛音梵唱,彷彿從天而降,聲音洪亮威嚴,似乎有千人在共誦佛經,其間甚至還夾雜著清遠的木魚敲擊聲。一尊巨大的佛祖法相,蒞臨草閒居內的一座山頭,金光萬丈,普照眾物,小碧小莽還有胡漱兒都一時看得呆了。
佛祖顯現的那座山頭內,雷隱的第三分身正懸空打坐,閉目觀心,渾身上下浮動著一道道金光,肌膚已經隱隱轉為了淡金之色,原本白色的頭也成了金色。隔空遠觀,雷隱彷彿是尊擺在廟宇裡的一尊鍍金羅漢。
梵唱停歇,佛影斂去,一顆完全是金色的舍利從山頭之上緩緩降落,透過層層山石,懸在了雷隱的頭頂,最後沒入腦後的泥丸宮。
雷三分身把眼一睜,瞳孔也流轉起金色,臉上忍不住微笑,「我終於修成金身羅漢了!」
羅漢金身,相當於道家的元嬰修士,雷隱剛剛成就金身,差不多和元嬰初期同階。一旦修成金身,雖然在靈力上無法和元嬰修士相比,但身體幾乎到了金剛不壞的法寶級別,舍利中可以調動的念力也將與日倍增。
突然,雷隱覺這佛宗的修煉之法似乎正是介於鴻武和道家之間,注重身和念,而道宗看重靈力和神魂,鴻武側重身和意,「莫非三者原本同出本源?」
胡漱兒和小碧都來向雷隱道賀,出關的雷三分身在她們面前一陣大笑,連稱僥倖,舉手投足間自有脫眾生的大佛之威。
「今晚,你想和羅漢參歡喜禪呢,還是和道士修煉合氣道?」雷隱把頭側在胡漱兒的耳邊,輕笑著問。
胡漱兒羞得臉頰飛紅,撅嘴瞪了雷隱一眼。身旁的小碧知趣地飛走了,又去練她的書畫。
當雷隱走出他的營房,外面濃重的血腥氣嚇了他一跳,天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一片天了,而是一片暗紅,紅雲翻滾,彷彿血海一般望不到盡頭。
抬頭遙望,那直入雲霄的第三座山峰頂上,黑壓壓的一片,一個大鵬國近百萬的飛行軍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包住了整座峰頂。
直徑方向上,守護圈每十米一人在空中盤旋,其綿延達數里,任何一個想要衝進守護圈的人,都將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無數攔截。
五十萬的神燕軍和攻佔第二峰餘下的各族飛行軍圍繞著這個巨大的守護圈,嘶殺著,狂喊著……屍如雨下,萬丈之下的山溝內堆滿了無數摔成肉糜的屍,禿鷲、烏鴉、狐狸、虎豹、猩猿、螞蟻、蜘蛛全出沒在山腳,對它們來說這是天上掉美食的日子。
在三盤山第二峰和第三峰之間的山神橋上,這一寬百米的天然石道上,像兩股對沖的水,兩條絞在一起的麻繩,麒麟士兵和大鵬士兵擠成了一團,完全是貼身的肉搏,一手盾牌一手匕,拚命地捅戳。腳下是雙方士兵的屍,層層疊疊,一個接一個的士兵慘叫著從橋的兩邊傾瀉而下,血已經完全鋪滿了整個橋面,一張張面孔猙獰著、恐懼著、瘋狂著……
橋的周圍上空,雙方的飛行軍也在殊死爭鬥著,蒙仙者們在互鬥著法術,往往一個不小心,在施法的間隙就被一個士兵砍翻,連同法器一起墜落……
濃郁無比的血煞屍氣籠罩著三盤山,慘死的戰魂在山石間哀號,這一切令天地變色,三盤山方圓千里,屍氣滔天,直如人間煉獄……
輕誦了一聲佛號,雷隱背負著雙手,去找袁鼐。以前雷隱還有為人下屬的感覺,但現在,羅漢金身一成,他頓時覺得自己已經凌駕眾生之上,眼裡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約束他。如果,現在他有回到中土大6的方法,他會立刻回去,回去找葉荷,甚至開宗立派。不能開創一個象五大修仙派那樣的大宗門,一個中型的門派應該沒有問題。
走進袁鼐的營房,他正翹著腿在擦拭他新得一把寶劍,見了雷隱,先是一驚,隨後立刻卸下上司的面孔,面對面和雷隱客氣地討論了一下如今的戰況。
第二天,接到燕公的命令。雷隱和袁鼐帶領駐紮在第一山休養多日的五萬餘雷旗軍和兩萬玉旗營,來到了第二山的城池。
城池內幾乎已經空了,所有能動的大概都趕上了戰場。在兩個燕族衛兵的帶領下,雷隱和袁鼐來到主帥營,一揭開營帳,現裡面卻是坐了不少人,約有二十來個,竟都是結丹期的大仙師和白玉級的大宗師!
一見雷隱,眾人都吃了一驚,「羅漢金身!」幾人小聲議論起來。
「好徒兒,恭喜你啊,分身成就羅漢果業。」坐在上位的胡暹笑著第一個傳音。
雷隱朝著那「十八皇子」一笑,一旁的十七公主卻會錯了意,眼睛一亮,也露出微笑來。
「東伯侯、雷都尉,你們來得正好,坐。」馬公指了指空著的兩把椅子,「人都到齊了,該是談論總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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