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一聲響徹三盤山的鳳鳴使得山腳下的燕公馬公還有胡暹都是一震,全軍也是一凜,冰鳳出世!那可是上古的神獸啊。
燕公的臉色突然又是一變,目光閃爍不定,低頭思索著什麼。
天空密密麻麻佈滿了嘶殺的士兵,一道徹骨的巨大冰寒白影貫穿而出,匹練似的劃破長空,三盤山第一座山脊瞬間罩上了一層白霜,挨得近的上百隻飛行獸一聲哀鳴,凍翻墜落。
慌亂斜飛閃過的蠻僧圓眼一瞪,肥臉變了變色,手往腰間的靈獸袋一拍,一隻九尺多長的火紅色大鳥瞬間竄出,圍著蠻僧頭頂一陣盤旋,週身吞吐著火焰,神態高傲,竟也有幾分蠻荒氣息。
「五火神鸞!蠻荒異種,九級靈獸!」雷隱大驚,一個元嬰修士的家底看來絕不能小視。
那剛剛進階到八級的五火神鸞起先有些畏縮,待瞧清那冰鳳只是由冰雪化成,並非本體,頓時傲態復萌,一個展翅,週身的火由紅色轉為純青,迎頭朝同樣高傲的冰鳳衝了上去。
「砰!——」
藍色冰塊與青色火焰同時四濺,凡是被觸到的,要麼身體頓時凍裂成碎泥,要麼被焚盡成飛灰,無數掉落的冰塊和火焰使得下面守山的大鵬軍哀鴻遍野。空中,大量的水氣一下匯成了一團一里多長的白雲,雲團忽地一閃,一道腰粗的紫色雷電無聲無息地穿過雲層朝蠻僧劈下。
「先天神雷!」
大駭的蠻僧手一揚,一塊洗衣板似的古銅色盾牌擋在了身前,紫色的雷電一下子爬滿了整塊盾牌,只聽見「卡嚓」一聲,盾牌爆裂開來,紫雷再度轟下。
一個烏金缽擋住了紫雷,那雷電持續了數秒,眼看烏金缽又要爆裂,雷電卻戛然而止。
冰鳳也已經消失,五火神鸞抖落全身的冰屑,狂妄地一聲長鳴。
「哈哈,小輩,你還有靈力嗎?」蠻僧笑著收了烏金缽,御劍飛沖,眨眼間掀翻了擋道的飛猿軍,巧妙避開了蒙仙者的結陣,舉手間幹掉了幾個築基修士,身子一閃,又到了雷隱的面前。
踏杖而立的雷隱朝蠻僧咧嘴一笑,身上符光一閃,憑空而逝。
「破空符!」蠻僧氣得肥肉一陣亂顫,靈識全開,一下現了雷隱出現的位置,掉頭直追而去,五火神鸞緊跟其後。他的本命法寶在對方的手上,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雷隱,何況他清楚得很,這佛宗的少年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破空符失傳已久,他很驚訝雷隱竟然有,而且有兩張。雖然那符能瞬間傳送百里,但其所需的靈力必定不少,他可不相信雷隱還有靈力能再驅使。
雷隱回到了他在山石間開創的那間石室,左手持劍右手持幡,盤坐以待,沒多久,蠻僧也進來了,一踏進石室,冷笑著說道:「還我法寶,乖乖送上你的舍利,也許我可以饒你一命。」
「前輩,你認錯人了吧。」雷隱歎息道。
「你找死!」蠻僧右手上竄出一道金靈氣,凝聚成劍,倏忽一閃就刺在了雷隱的胸口。
「叮」的一聲,劍彷彿刺在了堅硬的金屬之上,金屬之下又似乎柔若水木。
蠻僧有些驚訝,他的金靈氣凝成的劍就是頂階法器也能刺破,可眼前的這少年的身體?「咦?」他驚訝地看到少年眼中藍光一閃,頭也瞬間變成了藍色,這少年還是原來的少年嗎?莫非真得認錯了人?怎麼可能,他的靈識可一直鎖定了對方。
雷隱本尊右手一振,魔罨幡黑光一亮,在蠻僧一時的疑惑間,四個面目和雷隱一樣的鬼屍憑空出現在了紅衣蠻僧的周圍,臉色死灰,面無表情,四隻尖銳的利爪即刻朝他抓去。
「鬼屍!」
一道護身金光擋住了鬼爪,著慌的蠻僧心裡清楚,這種鬼王屍身憑單純劈砍是殺不了的,立刻雙手如鷹爪,分別罩向兩頭鬼屍,為此不惜血本,手上兩團紫色的嬰火噴薄而出。
但鬼屍瞬移消失,一道如紫色狂蛟般的雷電轟然而至,無聲無息。
距離太近,知道自己輕敵大意的蠻僧只能硬抗,身上金光大放,但紫雷一下子擊穿了他的護身罩,這位身體和普通人無異的蒙仙大聖師,胸口立刻被轟開一個焦黑的大洞。
「要你命!」一個面容和蠻僧一般無二的三寸元嬰,狂似的,瞬移到了雷隱的面前,肥嘟嘟的手徑直往雷隱的頭頂按去。
在蠻僧以為要得手的時候,眼前一花,雷隱竟然消失了,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瞬移!怎麼可能,應該是瞬風術。」收起驚疑的蠻僧元嬰又一次閃現在雷隱的頭頂,手上嬰火纏繞。
但雷隱又怎麼會束手待斃,石室內,一大一小兩團人影,忽隱忽現,你追我閃。
雷隱的瞬移憑借的是「瞬心如意珠」,在度上和元嬰的瞬移不相上下,追逐的遊戲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雷隱突然遁進了石壁。
蠻僧的元嬰是由神魂和金靈氣組成,無法土遁,氣得一張嬰臉都了紫,「逃?老子,破開這座山也要殺了你!」說著,從自己屍體腰間的儲物袋裡摸出一張土行符,貼在身上,一頭就向石壁上撞去。
「砰——」
蠻僧的元嬰彈回落地,頭上鼓起一個大包。
「哈哈,前輩何必急著找我,我就在這,哪也不會去。晚輩很好奇,前輩僧人打扮,修煉的卻不是佛門正宗。」雷隱的聲音迴盪在石室裡。
「你懂個屁,佛道一家,舍利哪有那麼好煉。放老子出去……老子……老子可以放你一馬!」蠻僧掃視著四周的石壁,只見每一面石牆上都現出八張玉符,符上符文浮空凸現,光暈大放,如天道運轉,水銀瀉地。
「這是什麼?是失傳已久的符陣嗎?」蠻僧神魂顫抖,喃喃自問。
「可惜,我不打算放前輩一馬,殺人要殺得乾淨,日後前輩再找上我,我恐怕……唉……乾坤屯蒙,艮漸歸妹!」
石壁上下左右前後,所有的符文光明大放,圍成一團白色的光球,將蠻僧的元嬰包裹在內,光球漸漸縮小,六八四十八張玉符,結成了一張符網,符文浮空流轉,光彩不斷,彷彿代表了天地禁錮的意志。
蠻僧的元嬰在符網內驚恐地亂竄,口吐一團團嬰火,但嬰火一觸到符網就消失不見,彷彿石沉大海,兩手凝成金劍狂劈亂砍,又如同砍在了鏡中水月,留不下半點痕跡。
「不要殺我!我什麼都給你,法寶靈石,還有女人,只要你不殺我!」蠻僧的元嬰在縮至尺許大小的符網中嘶叫,在死的面前,一個元嬰修士和一個貪生怕死的凡人沒有區別,也許,修仙者更怕死!
「我要的就是你,前輩。」雷隱從石牆中走了出來,微笑著說。
「不……求你……求……」蠻僧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一個渾身遍佈著銀色符文的元嬰直挺挺地躺在雷隱手上,眼珠也是一動不動,肥嘟嘟的臉上仍然是驚恐的表情。得手的雷隱驚喜地笑了,用力捏了幾下,現這元嬰竟然跟真的嬰兒手感差不多,好像裡面是血肉之軀似的。這是他見到的第二個元嬰,那胡暹的元嬰他自然是不敢上去捏幾把的。
蠻僧的元嬰其實並沒有死,只是被封了起來。
「胡暹的絕學『伏曦一百零八靈符陣』果然厲害,連元嬰都能困住。可惜,我只能駕御四十八符,胡暹也只能御使七十二符,看來要是到了一百零八符的境界,果真能如他所言,就算是化神修士,也照樣禁錮。」
把蠻僧的元嬰收進自己的玉帶後,雷隱彎腰扯下屍體上的儲物袋,靈識一掃,法寶只有那件烏金缽,其餘三件都是頂階法器,瓶瓶罐罐的丹藥倒是不少。修仙者一般總是隨身帶著自己的所有家當,袋內有上階靈石十萬,中階十三萬,下階靈石沒有。五行符一大把,有百張之多。
腰間的靈獸袋是空的,於是,雷隱靈識一放,現那頭五火神鸞還等在外頭,當初蠻僧命它在外守侯,防止雷隱偷跑出來。現在,它正在外面盤旋著。由於雷隱沒有殺死蠻僧,所以那五火神鸞還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經成了階下囚。
可惜不能把它引進石室,如法炮製禁錮住它,所以雷隱用破空符一下就出現在它身側,一道雷劈了過去。
那五火神鸞機警得很,迅捷地避開,躲閃間聲音尖銳高傲地問:「白毛小子,我的主人呢?」
「哈哈,你說呢?」依然是雷隱本尊,不過,顯化成了雷三分身的模樣,雷三需要靜修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法力。
五火神鸞不相信它的主人會敗在這個抱頭鼠竄的年輕人手上,斜瞄了雷隱一眼,奇怪為何感應不到主人的靈識,連靈魂上的一絲聯繫似乎都不存在了。但天生的驕傲戰勝了疑惑,它撲騰起寬大的雙翼,青火附身,緊接著一人多高的上百團火球連珠炮,轟向雷隱。
這裡,離主戰場有百里之遠,所以雷隱不擔心自己的底牌暴露,反而擔心,拖得太久,會不會再冒出個元嬰修士來。
雷隱雙手一張,作抱球之勢,一股狂風以雷隱的雙手為中心旋轉起來,上百團火球都被一一吸了進去,火球先是融合,漸漸縮小,一個被壓縮的青色火球在雷隱掌間高轉著,最後壓縮至只有一顆核桃般大小。
「對一個同階的火屬性修士用火,是沒有用的。」雷隱笑著說。
五火神鸞瞳孔一縮,盯著雷隱手上的火珠,尖銳的聲音又起:「你既然知道,你還想用我的火來……」
雷隱沒有讓它說完,瞧準時機,一個瞬移,到了火鸞的背後,「扁毛畜生,接我的火雷!」
「轟!——」
青色的火星四濺,空中爆出一聲巨響,加雜著一聲淒厲的哀鳴。
在火鸞墜地之前,衣衫焦灼一片的雷隱一把抓住了它的脖頸,被火雷擊得半昏半迷的火鸞在清醒過來的剎那,只覺得頭頂一涼,一隻冰冷的手插進了頭顱,來不及再次慘叫,那手便已經血淋林地抽了出去。
瞧了一眼手上滾燙的火紅色內丹,雷隱微微一笑,連帶著那五火神鸞的屍體一起收進了玉帶。
「得去瞧瞧小莽,別碰上了高手。」喃喃間,雷隱化虹而去。
戰鬥依然如火如荼,三盤山上星星點點,灑遍了屍體,鮮血流淌進一條條石縫,滴落在一片片樹葉草間。
又以雷三分身亮相的雷隱,這次躲在了空中大軍的後面,看著前面的嘶殺,手裡捏著一塊上階木靈石緩緩補充著消耗的靈氣。
地上的隊伍也終於殺到了護城堡壘處,天上地下殺成了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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