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硯的魂識中,雷隱知道這個被囚禁了上百年的廢老頭,卻是胡硯的父親胡宥的師傅!狐族萬年前的符法大家,符聖胡暹!
一個萬年前的老怪物!
「你是誰?是狐族的嗎?」那老頭感到了和平時不一樣的靈識,抬起頭,露出臉上兩個乾癟的窟窿。他的眼睛在很久以前就被胡宥挖掉了,為了不讓他有機會使出瞳術來。
「我不是狐族的,胡硯,已經被我殺了。」
符聖胡暹身子一震,隨即仰天大笑,「哈哈,好好好,枉他也想長生,死得好,只恨我不能親手殺了他……」
「你是誰?胡硯為什麼要把你關在這?」雷隱明知故問,他在考慮是否要把眼前的一代符聖的元神收進寄魂珠,得到他的符法心得。那絕對是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勝過一切法寶,但他並不是濫殺之人,何況眼前是個受盡折磨的人。而且對於一個萬年前的老怪物,雷隱也有些忌憚,天知道,對方的神魂強大到什麼地步,也許寄魂珠根本就困不住他。
「你能進來這,足見你手段不弱,你能殺了胡硯,以你結丹後期的修為,想來別有神通。老夫就是當年的符聖胡暹,如果你能救老夫出去,老夫答應你將一身所學都傳授給你。別看我現在只有煉氣期的修為,當年我可是元嬰後期修士,離那化神也只有一步之遙。」
「給我一個救你的理由,我可是狐族的仇敵。」雷隱淡淡地說,他終於看清那胡暹身上的符紋——『大衍封魂符咒』,失傳已久的上古神符,有那符在,元神將永遠被封在**,出不來。同樣的,雷隱的寄魂珠也無法吸出他的元神。
「哈哈,狐族在老夫眼裡一文不值。修道之人,以萬物為芻狗。儒修身,佛修性,道修命,我只求長生,別人的死活,一族的覆滅,一國的興亡,與我又何干!老夫符聖胡暹,哼哼,天下間沒有我制不成的符,我說符術第二,天下沒有人敢稱第一。怎麼,你不相信?」
「我看了胡硯留下來的《陰陽符經》,我相信你是當年的前輩胡暹。」雷隱的口氣依然平靜。
「哦,那胡宥留下了《陰陽符經》?不過,那《陰陽符經》只是我的一半所學,老夫被囚禁在這百年,又揣摩出了不少神通巨大的新符。你若救我,我保證傾囊相授,讓你成為修仙界制符的第一人。」胡暹口氣狂妄地說。
「這《陰陽符經》恐怕已經夠我參悟一生,我哪裡還需要什麼別的符法,我倒很想知道前輩為何會被囚禁在這。」
「哼,你怕我解封後會奪你的捨嗎?……也罷,我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把我囚禁在這的是我的徒弟胡宥,他是我七次奪舍轉生後收的唯一弟子……」
「你能重複奪舍?!」
雷隱一驚,本來他還有一絲懷疑,「是『陰陽轉生符』!師傅杜化成一生都沒有煉成的轉生符,他果然煉成了!」
元神在奪過一次捨後,靈魂彷彿暗中就被留下了特殊的標記,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當你想要再一次奪舍時,就會現奪過捨的元神根本不能再和**融合了,脫離了**,元神的下場就是漸漸枯竭。否則,一個修道之人只要不停地奪舍,那麼就幾乎和長生無異了。
「哼,區區轉生符,這對老夫算不了什麼。百年前,那逆徒胡宥在我第八次奪舍轉生的時候,竟然暗算我。他事先在那被奪舍之人身上悄悄畫上了『大衍封魂符咒』。無論是誰,在奪舍後,神魂的力量還在,但**的修為就會全失,他利用這次機會,在我奪舍後以『大衍封魂符咒』封住我的神魂,接著毀我雙目,砍我手腳,更用百鬼啖魂鏈鎖住我,日日夜夜,讓那百鬼噬去我的魂力……那啖魂的滋味,老夫改日一定要讓他親自嘗嘗!」
雷隱一呆,「那胡宥還活著嗎?」心下狐疑起來,為什麼自己在胡硯的魂識中竟沒有找到任何胡宥的信息呢?
「他當時早已凝成元嬰數百年,又得了我的真傳,雖然他的壽元將盡,但他會煉製轉生符,又怎麼會輕易地死呢?恐怕現在正佔據了一具不錯的肉身。但他生性多疑,誰也不相信,包括他自己的兒子。轉生之前,他一定用『五煞抹魂符』抹去了他兒子的一部分魂識,所以你在胡硯的魂識中是找不到的。」
「老狐狸,果然厲害,竟然猜到我對胡硯搜了魂。」雷隱心想。
「這地牢的符法禁制是我逆徒所設,如果不知道解符之法,以你的修為是進不來的。那胡硯絕不會把這兒的秘密告訴任何人,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對他搜了魂,知曉了一切。」胡暹好像知道雷隱心裡想的是什麼。
「不錯。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手段,那前輩能不能老實地告訴我,那已經得到你真傳的胡宥為何要這麼對你?你們師徒之間又有什麼仇恨,他要如此對你?知道了答案,也許我會考慮拜你為師,當然會救你出去。」
胡暹沉默了一會兒,歎聲道:「好吧,我告訴你緣由。本來老夫已經不指望還能逃出生天,現在這具肉身過不了兩三年就要衰亡了。救還是不救,你聽完後自行決斷吧。
「千年前,我奪了第七個人的捨,那人是狐族的一位年輕修士,具有九尾狐族的血脈,雖然是人身,但壽命可達九百餘年。世人早以忘了我符聖胡暹的存在,我用『映魂符』,得了那人的所有記憶,便以他的身份在狐族中行走修煉。那人本有一妻一子,那孩子不足週歲,名叫胡宥。」
「映魂符?想來是把魔道的映魂術轉化為符術,不過這映魂術是將對方所有的魂識生生映在自己的魂識裡,據說多用了很可能會造成精神錯亂人格分裂。比起自己借助寄魂珠之力施展的『裂魂搜神**』差得遠了。」雷隱邊聽邊想。
「那胡宥天資絕倫,實在是百年一遇的修道奇才,特別於制符一道,領悟極快。唉,可笑我早已擺脫了生死輪迴,竟然會起了愛子之心,漸漸地,我把他視若己出,有意要他做我的衣缽傳人。當年我毫不藏私,甚至連符祖李荃的《陰陽符經》也傳了給他。在得知了轉生符的存在後,以他的才智一定隱隱現了我的可疑,但他藏得很深,常跟我說即便轉生,彼此仍是父子,在一個轉生變弱的時候另一個給其充分的照顧。
「後來,我壽元將盡,胡宥主動把一個具有九尾狐族血脈的築基修士抓來給我,誰知他早做了手腳。困住我後,他立刻對我用了映魂符……當時他幾乎狂,立刻挖我雙目,斬我手足,之後又用魔宗的百鬼啖魂鏈鎖住我,他想讓我慢慢地死!
「一開始,每隔一段時間,那孽徒就會來看我,看我怎樣地受苦,後來,他不來了,換成了他兒子胡硯。他兒子在修道方面天資很差,但真武拳意卻領悟得很快,等到了紫級,元神壯大,可以施展轉生符的時候,他常來這密室煉製轉生符,偶爾會來向老夫討教。哼,符法萬象森羅,八卦相湯,甲子循環,神之伸機,鬼之屈藏,無不盡在包容之中。乃竊陰陽、奪造化、轉璇璣、脫生死之術。一個鴻武者竟也妄圖借靈符生死,不入輪迴!可笑!」
「我得了那個什麼符祖李荃的《陰陽符經》,轉生符的煉製之法上面似乎也有,有空我得好好鑽研一下。可以不停地奪舍啊,等於就是元神不滅長生不死了……」雷隱按奈住心中的狂喜,暗暗打定了主意。這符聖胡暹絕非善類,但他被那百鬼啖去了大部分的魂力,現在的神魂只有煉氣期的水平,應該對如今的自己造不成危險。
「前輩,如果要我救你的話,應該怎麼做?這『大衍封魂符咒』……」
「你願意救我?」胡暹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的,不過要先委屈前輩一下,暫時呆在晚輩的寄魂珠內,等找到好的奪舍對象,再讓前輩奪舍轉生。」
「太陰門的寄魂珠?」
「太陰門,晚輩沒有聽說過這個門派,這寄魂珠也是我偶然得到的。」雷隱想,這太陰門莫非和那太陰真人有關。
「你先拜師吧,你不先拜我為師,我倒有些不放心你救我,畢竟你身懷搜魂秘術。我希望你不要學我那孽徒,欺師滅祖。」
雷隱被說破了心事,臉上仍不動聲色,恭敬地說道:「拜師就算了吧,既然前輩答應將一身所學都教給我,晚輩相信前輩不會違諾。請前輩告訴我這『大衍封魂符咒』的解封之法吧。」如今的雷隱怎麼都已經是個結丹大修士了,要他現在拜人為師,他可有點放不下架子。
「好,你先從《陰陽符經》中找到『天兜解魂符』一篇,開始依法煉製吧,我會把一些訣竅告訴你,不過,此符煉製不易,需要多試幾次才行。制符的材料你應該有吧。」
一連失敗了三十三次後,幾乎要失去耐心,準備一走了之的雷隱終於煉製出了那複雜至極的『天兜解魂符』。
如果沒有胡暹的詳細指點,說明諸般要旨,雷隱要煉製出此符,恐怕至少要一年半載。當雷隱在第三十四次成功煉製出時,那符聖胡暹吃驚地哦了一聲。
兩指夾著手上的符,一段冗長的咒語從雷隱口中娓娓道出,很快,那符自動飛出,繞著胡暹旋轉了三圈,忽地吹開披散的長,貼在了他的後背——那封魂咒的符眼。
一貼在肌膚上,天兜解魂符立刻化為一團血氣,鑽進了胡暹的身體。
胡暹身上的黑色封魂符紋好像一下子活了,又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在表皮上一個個地鼓了起來,爬行不止,而且越爬越快。最後,忽地一下,全懸浮在了週身體外,快旋轉著,只見一個符紋接著一個符紋地消失不見,化作幾絲若有若無的血氣。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符紋散盡,胡暹猛然大喝。
一股強大的靈壓沖天而起,髒而長的頭根根豎起,在他的頭頂亂舞不止,鬼的哀號厲叫從兩根銀鏈上不斷出。
此刻,上百個面容猙獰的厲鬼在銀鏈上一個個地浮現,他們想掙脫銀鏈的束縛,想衝出來,或者說想要逃命!
無數糾纏著的黑氣順著銀鏈一個勁地向胡暹的無手無腳的身體內湧入,厲鬼的呼號層出不窮,但他們擺脫不了,他們猙獰暴躁的臉越來越模糊,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像胡暹身上的符紋一樣,消失了。
一旁目睹一切的雷隱暗叫不好,立刻摸出一道符貼在了自己身上,把雷澤劍扣在了掌心。
雷隱清楚,符聖胡暹的神魂在恢復,在壯大!那啖去他魂力的百鬼,竟然都被迫把魂力吐了出來,而終於,銀鏈光華褪盡,一個三寸大小,仿若真人的嬰兒盤坐在胡暹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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