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峰.
靈氣比葫蘆峰更為濃郁,而且也沒有靈獸或弟子守護,青翠,安靜,肅穆,就像一座山本來所擁有的樣子。
這時,雷隱才想起來,他忘了問他師傅杜化成的洞府在哪了。是不是隨便找一家洞府冒昧地問問,正在躊躇間,看到山中飛出一個人來。
仔細一看,這人他認得,也是散修界通過招生進來的,新近築基成功的修士之一封和。
雷隱迎了上去,「封師兄,想不到在這碰到你,是從師尊那回來嗎?」
一向和雷隱不熟的封和微微一怔,馬上換上一付笑臉,「恭喜啊,雷師弟也跨入修仙的大道了,你這是,也是去拜見師尊的?我剛從我師傅那回來。」
「說來慚愧,封師兄知道我師傅杜化成的洞府嗎?」
「你是杜師叔的弟子,太好了,我們可是一條陣線上的了。」
見雷隱有些疑惑,封和解釋說:「現在的萬獸山分為兩大陣營,一方主張以驅獸為宗門的主旨,一方則堅持應該以制符為大力展的對象,兩派之間,意見不合,彼此明爭暗鬥。我師傅宋展圖和你師傅杜化成都是制符一派的,杜師叔那我還去過一次,走,我帶你去。」
對於封和的慇勤雷隱有些不好意思,謝過幾聲後,隨他來到山峰右側,一處微有凸出的平台上。
「平台上有陣法禁制,你先傳音吧,我就此告辭,有空可以到葫蘆峰的那一片針葉松林找我,後會有期。」封和客氣地抱拳作別,在雷隱的多謝聲中飛遁而去。
雷隱取出一張傳音符,扔進了禁制中,本想用靈識查探一番,但馬上放棄了這一不太禮貌的想法。
沒多久,耳朵裡傳來一陣蒼老有力的聲音,「進來吧。」
禁制隨即消失了。
平台後的石壁上現出一個直徑十丈巨大的洞來,「有必要把洞建的這麼大嗎?」帶著一絲疑惑,雷隱徐徐走進了那黑洞。
初行無光,待走進了數十丈,立刻如白晝般通明,一個直徑百丈的大廳呈現在眼前,抬頭,高數丈的頂上鑲嵌著數十顆光華萬千的南海夜明珠,一隻巨大如牛的蝙蝠倒掛著垂在洞頂,雙翼合攏,一動不動,似乎正在熟睡。
正當雷隱驚異間,一個鷹鉤鼻,面上少肉的清瘦老者從一扇石門裡走了出來。
「在下雷隱,前輩是……」瞧出那老者是築基後期的修為,自然不會是那十老之一的杜化成了。
「我叫吳悔,是你的大師兄,師傅叫我出來招呼你一下,他正在煉一爐丹,脫不開身。來,坐。」
吳悔指了指一旁的一張海棠木八仙桌,「師傅一共收了七個親傳弟子,現在加上你就是八個了,我有幸一直陪在師傅左右,其餘幾位都在築基山,一個月來這一次,那二師弟你已經見過了……哦,就是黃魯,煉氣山的主事,也是他向師傅極力推薦你的。果然,二十五歲,你就築基成功了,雷師弟資質不凡哪。」
「吳師兄過獎了,師兄現在可是築基後期了,離結成金丹也不遠了。」
「唉,雷師弟不知,師兄我四十築基,八十進入築基中期,又花了近一百三十年才踏入這築基後期,如今我已兩百一十歲,要在剩下不足九十年的壽元裡結丹成功,恐怕不那麼容易。終究,還是要輸給天……」言辭中,有些不甘。
「結丹要看機緣,也許吳師兄不久就會拾得那機緣的。」雷隱邊說邊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這瓶子裡是幾顆小弟自己煉的聚靈丹,對於培元提階有些效果,師兄拿去試試吧。」
「聚靈丹!這,這怎麼好意思,聽說這丹藥的幾味藥草極為珍貴,這,這我怎麼能收呢?」吳悔故作推辭,臉上卻是掩飾不了的激動。
「這聚靈丹多服了之後,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我留著也作用不大,師兄還請收下吧。」見吳悔終於驚喜地收好瓶子,雷隱指著洞頂那兒問:「那蝙蝠,是師傅的靈獸嗎?」
「噢,是啊。那是只七級靈獸莽牛蝠,是師傅唯一的一隻契約靈獸,拿來看守洞府的,聽師傅說,哪天他衝擊結丹後期,就會取了它的內丹來煉藥。想不到雷師弟還精於煉丹之道。」
「粗通而已,說到契約靈獸,我對那契約術實在是一竅不通。」
「所謂契約,也就是一種靈魂印記,讓靈獸無條件地服從你,要它死它也立刻照辦。當然,一般你只能與靈魂比你弱的靈獸簽定契約,一旦那靈獸的靈魂之力過了你,契約就會自動失效。這比那滴血認親的撫養方式要簡便快捷的多,也是萬獸山大部分修仙者採用的方法。但簽定契約需要靈獸徹底臣服,自己願意才行,強求不來。有些靈獸寧可死,也是不願意和人定契約的。
「配合契約術還有一種涉及空間法術的召喚術,不過,現在似乎已經失傳,所以大家都掛著個靈獸袋。師傅對驅獸方面,不是,不是那麼看重,我這有本萬獸山的《驅獸秘傳》,你拿去自己看看吧。多年前偶然得到,我也不感興趣,只粗翻了一下,你快放好,別給師傅看到了。」
雷隱想不到那聚靈丹這麼快就有了回報,欣然接過書,又問了一些有關萬獸山十大長老的情況,也終於知道,築基山主事堂的那個女子竟是十大長老之一,結丹中期修士。
兩人談得正歡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身材矮小卻又帶點書生氣的中年人走了出來,那銀色長袍的袖口和下擺處繡著一朵朵金色的雲。
「師傅,您來了,您坐。」吳悔立刻起身施禮,瞧見師傅的臉色不大好看,估計那一爐丹是失敗了。
「弟子雷隱拜見師傅。」
「哦,你就是雷隱,黃魯說你靈識不錯,既然已經築基,那就是我的親傳弟子了。我向來重視制符之道,做我的徒弟必然得是個制符的行家。」杜化成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雷隱看。
恭敬地站在一旁的雷隱面不改色地說道:「徒兒對制符也是嚮往已久,願憑師傅教誨。徒兒這有一株三千年的六葉丹參,是在萬山城偶而得到,這等珍貴藥草也只有在師傅手上才能真正揮其功效,請師傅笑納。」
雷隱暗自奇怪,自己拍馬奉承的本事竟然無師自通。
吳悔見了那六葉丹參也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雷隱出手會如此大方,認為他必定是哪一個修仙大族的嫡系子弟。
微驚的杜化成迅地接過玉盒,抽出蓋子細瞧,一會兒露出暢快至極的笑容,「哈哈,我正缺這樣一味過千年的丹參作主料,原本那陽靈膏始終煉不成,有了它,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了。」側過頭,滿意地看著這個新收的弟子。
「來,隨我到畫符室,我將一些入門的制符要訣傳授給你。」
一旁的吳悔又是一驚,除了他,以往幾個徒弟一向是給一卷《萬獸山制符入門》,讓他們自己去看去摸索,不懂的再來問,從沒有一上來就親自傳授的。可見那六葉丹參的珍貴!
隨師傅走進左側的一道門,那畫符室並不大,牆上掛滿了各色獸皮,一個鐵木架子上擱著一瓶瓶各種靈獸的血,一張紫檀木案幾,橫在屋中,案几上的一個玉獅鎮紙,鎮紙下面壓著一大沓沒用過的符紙。
「符,是一種暫時封存法術的方法,對敵時激,可以瞬間揮符所禁錮的威力。可以說,符能讓你具有本身所沒有的法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符,其實是陣法的一種特殊形式,它借用的是靈獸魂魄精血之力。符可以是紙,可以是皮,可以是玉,也可以是石,一切蘊涵靈力的東西都可以作為符。
「你先從基礎開始,用獸血畫符,畫的同時需要用靈識來控制,加上自身的靈力,這支筆送給你,等你紙上畫熟了,再用獸皮畫,獸皮不光能提高成功率,還能增加一半的威力。來,我們先從初級下階的符開始畫……」
可憐的雷隱原本想拜見完師傅後,就去看看蘇瞳,卻不想被留下整天沒日沒夜地畫。
一直畫了半年,用掉的獸皮不計其數。終於,一張初級下階符,雷隱在揮毫之間的成功率接近了百分之百,這要歸功於雷隱曾在煉器方面的努力。隱隱之間,雷隱甚至窺見制符與煉器的殊途同歸,同歸於陣法,而陣法和功法又似乎暗合,暗合於什麼呢,雷隱一時還想不明白。
對雷隱十分滿意的杜化成終於讓雷隱回築基山了,而他自己準備服用陽靈膏閉關修煉一段時間,在雷隱走以前給了他一卷自己註釋過的《符菉》心得,卻沒有雷隱夢寐以求的頂階功法。反而傳了雷隱一套「九築百轉訣」,希望雷隱在進行下一步修煉前,依口訣運功百次,讓築基之體更為完全穩固後,再傳其餘功法。
回到築基山自己的住處,只見蘇瞳正一個人等在洞府門口,側耳聽著那百瀑的亂鳴。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