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很好,你通過了試煉,雖然本來應該是我來當你的對手的。」柯莉希爾挑著眉毛,用酸溜溜的口氣這麼對索恩說道。對此,已經習慣了的索恩只是還以一個疲憊的笑容——身體上的疲勞倒在其次,但是被這麼連番折騰,索恩的心情已經糟透了。
索恩的心情當然很糟,戰鬥結束之後,他才現自己居然是處在一台和彗星部隊常用的那台大型奧術虛擬訓練場相同的設備之中,周圍出現的一切都是假的——由於彗星部隊是被傳送到戰場的(幻龍掌握著不少秘不外傳的古代魔法技術,這就是其中之一),他甚至沒有考慮到這樣的選項。而與之相反的是,交戰的雙方卻是完全「真實」的——雙方都是用實彈互相廝殺,而且都被告知這是一場真實的戰鬥。索恩懊惱的想,自己怎麼就沒多問伊莉幾個為什麼——不過問了也沒用,懷著半調子的心情對抗那東西,肯定會死的。畢竟,對手可是完全認認真真,全力以赴的。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沙上的黑暗精靈少女。經過長時間的民族融合,現在的精靈,特別是黑暗精靈,已經很少有擁有長過人類三到四倍的壽命的個體了,所以,面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女孩,真實的年齡應該和目測年齡差不多——但是她**作這台機甲的技術,以及對戰場的判斷力卻像是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的老兵。
而且,和那些不是鬱鬱寡歡就是看破紅塵,冷漠無情的老兵比起來,薇安卡?灼林無疑是宛如天使一般的存在,褪去了略顯寬大的伊特拉爾戰車兵**而換上了自己的一套休閒裝,此刻的薇安卡,簡直就像是活力這個詞的具現化一樣。這並不是說她活潑的一刻都停不下來,就算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沙上,少女的周圍也彷彿比其他的地方色彩鮮**豐富得多,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似乎現了索恩正在看她,薇安卡轉過頭來,向索恩投去了一個調皮的微笑。索恩也以微笑還禮,接著便被瑪莉薩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說,『龍騎士』小哥,要是打情罵俏什麼的話,能不能等正經的事情完了之後再做?」柯莉希爾臉上的表情更加不爽了,她不耐煩的用手指敲著茶几,壓抑著不舒服的心情這麼說道。接著,柯莉希爾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繼續說正事:「那麼,不管怎麼樣,新晉龍騎士索恩?卡拉維爾已經在我,白炎幻龍之王柯莉希爾?v?白炎的見證之下,通過了成為龍騎士所必需的試煉——他成功的贏得了我的妹妹,幻龍伊瑟莉爾?v?白炎的青睞,並且證明了自己擁有駕馭這份青睞的力量以及人格。現在,我代表幻龍一族,正式承認這份契約有效,願巨龍之先祖庇佑這份曠古爍今的羈絆。」
會客室之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彗星部隊的隊員們都鼓掌向索恩表示祝賀,索恩看了看坐在柯莉希爾身邊的伊瑟莉爾,她輕輕撫著自己的**口,一副塵埃落定之後的幸福而安心的表情——自己和索恩的關係得到了家人的承認和祝福,對於伊瑟莉爾來說,這是最讓她高興的。接著,柯莉希爾輕輕抬起了手,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另外,我還有一個消息,經過伊特拉爾大公和洛克法蘭總統的討論,我國政府決定,授予索恩?卡拉維爾中校為伊特拉爾榮譽公民,以及伊特拉爾大公國一等勳爵爵位。索恩,你現在可是伊特拉爾的貴族了呢。」
為什麼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而且還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看著柯莉希爾不懷好意的眼神,索恩不由得這麼想到,一瞬間,曾經看過的一大堆平民搖身變貴族的橋段一下子湧了出來——該不會自己也要**學習什麼宮廷禮節吧?
「你肯定是在想是不是要學宮廷禮節吧?」柯莉希爾的嘴角滑上了一絲壞笑,說出了索恩心中所想。索恩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聲試探**的問到:「我的確要學嗎?」
「……雖然我很想讓你學學,順便讓凱西好好地整治你。」柯莉希爾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陰謀」——那是因為這個陰謀已經無法達成了:「但是很可惜,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叫宮廷禮儀,也就沒人可以『教』你了。切,真無聊。」
呼……總算保下了一條小命……瞥了瞥身後流露出失望表情的卡拉瑟莉斯,索恩不由得感謝上蒼保佑。同時開始猜想柯莉希爾是不是還留了什麼「但是」來更加慘烈的折磨自己。
不過這個真沒有,不但如此,柯莉希爾在露出了一個放棄的表情之後,居然對索恩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唉,算了,已經有大約五百年,都沒有一個人類可以如此贏得幻龍的尊敬和愛慕了,雖然龍騎士的契約只有單方面的義務……但是,我還是真心實意的為伊莉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高興,索恩,你的確是個優秀的男人。我沒有看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妹妹,羅琳的悲劇,我不想在我的有生之年再見一次了。」
「……我一定會讓伊莉幸福的,柯莉希爾小姐。」沉默了一小會兒,索恩鄭重地向柯莉希爾如此說道,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就坐在索恩身邊的瑪莉薩卻並沒有為了這句話生氣,而是露出了「這才是我的索恩」這樣的自豪表情。
「那麼,最後的好消息——」柯莉希爾站起身來,朗聲向在場的所有人宣佈道:「為了慶祝五百年來唯一的一位贏得了龍的忠誠的勇士的新生,接下來的三天,龍**將舉行盛大的祭典!諸位英雄們,盡情的狂歡吧!」
「呀呼!」「好耶!」柯莉希爾的話音剛落,白離和薇安卡雙雙歡呼著跳了起來,接著,「色彩」完全相反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的人驚異和不悅的目光,「哈哈哈」的訕笑了起來。
**————於是,當彗星部隊的隊員們步出巨龍之眼別墅之時,整個龍**小鎮已經面目一新,街道兩側的建築掛上了華麗的花球和綵帶,古老的青銅路燈上也掛起了漂亮的條幅。不光如此,街道上瀰漫著美食與美酒的芬芳,還有不時傳來的音樂,無不告訴彗星部隊的隊員們,自己正身處一場歡樂的慶典之中。
而他們當然是這場祭典的主角了,比起剛剛來到龍**鎮時候的囊中羞澀(五百萬元獎金被捐出了五分之四作為支援斐亞拉重建的善款,剩下的則是多數被用在了傭兵公司的資本運作上,沒有一毛錢落到了個人的手裡)相比,此刻的隊員們無不「**暴富」——作為這個小鎮真正的主人,柯莉希爾大方的給每個彗星部隊的隊員們派了二十萬隻限小鎮內使用的代金券——就算是在這個物價高出斐亞拉都五十倍,充斥著各種奢侈品的小鎮裡,這依然是一大筆飛來橫財,隊伍之中幾個平時因為各種理由大筆花錢的隊員甚至為此真的「淚流滿面,頭頂青天」了。
當然,他們很快就把內牛滿面轉化成了自己的實際行動——一離開巨龍之眼別墅,茶藝狂人夢琳便連招呼都不打就衝向了茶莊,而兩位資深宅男——洛雷和柯特茲則是*笑著攥緊了手中的代金券,奔向了專賣高價**模型手辦的小鋪子;雪莉,烏琳托露,由香裡和瑪莉薩決定去買衣服,並且拖上了邁爾斯當包架子;吉格斯站在別墅的大門口,向留在洛克法蘭的妻子和兒女詢問有什麼想要的禮物,魯斯蘭則是不急不忙的向著鎮東的書店區踱去。剩下的隊員們奔餐館的有之,奔服裝店的有之,奔珠寶商店的有之——總之,短短的十五分鐘之內,索恩的身邊就只剩下伊瑟莉爾一個人了,她輕輕的挽著索恩的右手,笑著說道:「索恩,是不是還沒考慮好買些什麼?要不要我來推薦一下?」
「我沒煩惱這個……」索恩露出了淡淡的苦笑,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總覺得,這一年的時間,我已經體驗過了比我之前二十四年的人生之中所經歷的事情加起來還要多的東西……」
「啊,對哦,已經滿了一年了呢。」伊瑟莉爾露出了「原來是這樣」的表情,輕聲說道。索恩「呵呵」的笑了笑,抬起頭來仰望北國碧藍的天空,感慨道:「真想不到,一年之前,我所看見的天空還是灰暗而危險的……這一切都被一泰伯利亞轉化飛彈所改變了。」
如果我沒有遇上那枚飛彈,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我的人生會生什麼改變呢?是繼續在泰伯利亞的廢土之中和兄弟會打交道,見證世界一步步的走向末日,還是在某一場戰鬥之中陣亡,再也沒有明天呢?索恩現這兩個選項其實並沒有區別,都是完全沒有未來的悲劇結局,他不禁握住了伊瑟莉爾的手,啊啊,現在的我,能感受到這雙手的溫暖,真的是太好了……
不過,似乎索恩的話被伊瑟莉爾誤解了,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索恩……是不是,你想家了?抱歉……我——」
「想家,啊……」索恩輕輕的笑了笑,打斷了伊瑟莉爾的話,或許自己的確是有點想家了吧,父母肯定已經收到了陣亡通知書,一年的時光,他們心中的悲傷能被沖淡嗎?曾經並肩作戰的朋友,現在又怎麼樣了呢?索恩輕輕的搖了搖頭:「先別說這些了,這場祭典可是為了我們兩個準備的……恩……是這樣沒錯,所以說點高興的事情吧,怎麼樣?給我推薦一點值得去的地方吧?」
「好啊,索恩又什麼喜歡的東西嗎?或者特別想要的東西?」伊瑟莉爾欣然同意了索恩的意見,向索恩提問道。索恩考慮了一下,回答道:「唔……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呢,這樣吧,先陪我在鎮子上逛逛吧,說不定會有什麼有趣的店子呢。」
「嗯。」伊瑟莉爾笑著同意了索恩的建議。輕輕的拉起索恩的手:「總覺得……我們好像情侶一樣呢……」
我們不是情侶嗎?——索恩並沒有把這句話問出口,畢竟,伊瑟莉爾正是為了不成為自己的戀人,才做出了與自己訂立契約的決定的呀……
於是乎,懷著各自的思緒,兩人開始共同在小鎮之中閒逛起來,小鎮的鎮民看見新晉龍騎士和他的契約龍,都熱情地向他們祝賀,有幾隻伊瑟莉爾叔叔輩,乃至爺爺輩的老龍甚至調侃伊瑟莉爾「什麼時候抱孫子」,惹得伊瑟莉爾的臉上一陣陣的緋紅。很快,兩人收到的小禮物(都是貨真價實的小禮物,諸如作為贈品的店舖商標徽章之類的東西)就已經裝滿了一個紙袋了。這時,兩人恰好來到了一家舊書店的門口。伊瑟莉爾提議道:「我們進去看看嗎?」
「好啊。」索恩輕輕地點了點頭,推開了頗有歷史的木質店門,一股舊書特有的陳紙氣味,混雜著店舖櫃檯上擺放的熏香散出來的淡雅香氣撲面而來。伴隨著店門合上時出的吱呀聲,從書架的後面探出了一個人影——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成年女**。
「啊啦,小伊莉,今天怎麼跑到了我的店裡來了?還有這位,是那位新人龍騎士吧?」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這位一看就知道是店主的女人露出了成熟溫婉的笑容,看起來,她和伊瑟莉爾還是舊識。伊瑟莉爾向女店主輕輕的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說道:「布莉絲老師,好久不見,您今天怎麼有空回到店子裡來了?啊,索恩,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布莉絲提爾?iii?白炎,曾經做過我的家庭教師,也是我們幻龍一族之中數一數二的博學者。」
「哎呀,什麼博學者啊,在這個網絡普及的世界,每個人都是博學者嘍。」布莉絲提爾自嘲的調侃了自己一把,笑著說道:「我只不過是個喜歡到處瞎逛,找點古董的老龍罷了。怎麼,小伊莉,來我的店裡想要找什麼?魔法典籍,還是**的小說?——啊啦,龍騎士小哥,怎麼,看上這些舊雜誌了,那些可不是什麼貴重品哦?」
「不,只是對,呃,這個有點感興趣。」索恩從那些過期的雜誌之中抽出了一本,指著封面上顯眼的大標題說道,布莉絲提爾眈了一眼標題,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說道:「哦,小哥果然是軍人本色吶,這樣可不討女孩子喜歡吶,哈哈哈。」
「老師!」伊瑟莉爾埋怨似的看了布莉絲提爾一眼,有些羞澀的說道。布莉絲提爾則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接著說道:「不過,小哥,不好意思吶,那邊的那疊《北大6防務週刊》全都是已經被人定下來的,你要是買走的話,我可就為難了吶。」
「不不不,我並不是想奪人所愛。」索恩連忙對面露為難神色的布莉絲提爾解釋道:「我只是有點好奇——這個『弗裡斯哈特防務展』是——咦?你是那個……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