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被燈光照亮的停車場,娜塔爾終於冷靜了下來,她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向了來時乘坐的大巴,但是卻現自己沒辦法打開車門,身心俱疲的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輕輕的靠在了冰冷的玻璃車門。我怎麼……說出了那樣的話呢?娜塔爾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擋住了眼睛,現在……自己該怎麼辦?爸爸……肯定不會原諒我?
娜塔爾抬起頭,看著晴朗的夜空,她忽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一陣迷茫:自己還能回去那裡?不敢回到有著嚴苛的父親的家,無法再返回已經決定退出的彗星部隊,自己該怎麼辦?把事情想得太過嚴重的娜塔爾不禁流下了眼淚,對未來感到迷茫的她,抱著雙腿低聲的哭泣了起來。而耳邊隱約傳來的呼喊聲,只能讓她將身體縮的更緊。
要是……要是青在自己身邊的話……娜塔爾將頭埋在兩腿之間,沮喪的想到,最親近自己的夥伴現在也不在身邊,孤身一人的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娜塔爾不禁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之後生的一切,越想,越覺得在北方的深山之中的生活是那麼的美好,好想回家,好想離開這裡……思鄉之情讓娜塔爾的心情更加冰冷難受,她使勁的抑制著自己的哭聲,但是,哭聲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唔?」漫無目的的在停車場搜尋著娜塔爾的瑪莉薩卻正好聽到了這隱隱約約的哭聲,她立刻就意識到,娜塔爾就在這裡。略一思索,瑪莉薩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躡手躡腳的走向了彗星部隊來時乘坐的大巴車,作戰服配套的軟底靴踩在光滑的水泥地面,只有輕輕的沙沙聲。瑪莉薩把自己的奧術驅動器恢復成了待機的手鏈模式,免得磕磕碰碰出了聲音,就這麼悄悄的來到了與娜塔爾只有一個轉角的距離——即使這樣,娜塔爾依然沉浸在悲傷之中,並沒有現有人靠近。
「喲呵,抓住你了咧。」瑪莉薩無奈的來到了娜塔爾的身邊,這把毫無準備的北地女孩嚇了一跳,她慌忙的抹了一把眼淚,用略帶惡意的眼光看著瑪莉薩。瑪莉薩毫不在意那樣的眼神,輕輕的伸出了手:「起來,娜塔爾,大家都很著急你呀。」
啪。娜塔爾一巴掌推開了瑪莉薩的手,冷冷的說道:「我現在只是個和你們無關的陌生人,別理我。」
「吶,娜塔爾——」
「別理我呀!走開呀!」娜塔爾忽然猛地竄了起來,一把推開了瑪莉薩:「聽不懂嗎?我和你們這些成功的傢伙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反正我是什麼要求都達不到的二等品嘛!反正我就是被迫自願退出了你們的部隊嘛!反正我就是連爸爸的要求都達不到然後還丟掉了自己最後一點點對別人的尊敬的混蛋嘛!這樣的我,這樣的我,這樣的我——」
卡嚓,娜塔爾自暴自棄的話語戛然而止,一把被扳開了擊鐵的手槍頂在了少女的額頭,接著,冰冷的槍管被瑪莉薩挪開,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所以,現在冷靜下來麼嗎?別擔心啦,手槍裡面可是沒有子彈的,丟出去的話,你肯定也能躲開的,對?」
一邊這麼說著,瑪莉薩將手中的手槍掉了個個,遞給了目瞪口呆的娜塔爾。娜塔爾將信將疑的卸下了手槍的彈夾,情緒才稍微有一點點平復,低聲的喃喃說道:「嚇死我了……」
「啊,抱歉抱歉,情急之下就想到了這種餿主意啦。」瑪莉薩輕輕的一吐舌頭,笑著說道,接著,她也靠著大巴車的車輪坐了下來,輕輕的說道:「因為……看著你,我忽然就想到了過去的自己。」
「過去的……自己?」娜塔爾輕輕的一歪頭,皺了皺眉頭說道:「你肯定是在騙我,你什麼時候要承擔那種莫名其妙的責任——」
「莫名其妙的責任,啊……」瑪莉薩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深黛色的天空喃喃的說道:「也不是沒有過啦,雖然好像沒你的責任那麼厲害的說……不過,沒差啦,反正都是讓人煩惱的事情來著。」
接著,不等娜塔爾提問,瑪莉薩就自顧自的開始說了起來:「吶,娜塔爾,基莉薩米這個姓,有沒讓你想到什麼?」
「基莉薩米——啊,難道你——」
「是啊是啊,老爸就是第三集團軍司令誒,很厲害?」瑪莉薩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彷彿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家世一般,娜塔爾輕輕的噘起了嘴:「又沒有多厲害什麼的……」
「是啊,的確沒有多厲害啦。」瑪莉薩嘿嘿的笑了笑,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開朗:「要說厲害的話,好歹得像伊莉那樣,哇,龍族公主誒,那樣才夠勁嘛!」
「是啊,是啊,連家世我都比不過你們,滿足了。」娜塔爾口氣酸澀的回答依然沒有改變瑪莉薩開朗的語調:「哎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啦,其實啊,爸爸他到現在都還對我選擇的這條道路耿耿於懷呢,你知道嗎?那個老頑固啊,當年可是非要讓我繼承他的事業呢,天天窩在那種鐵罐頭裡面,嗚哇,我想我會憋出病來的誒。」
「那還真是不幸啊。」娜塔爾隨口回答道。瑪莉薩輕輕的點了點頭:「沒錯沒錯,所以呢,十五歲生日那天,那時候的我,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學生而已,除了數學比較好之外,學習成績並沒有多麼突出,唯一值得誇耀的,大概是手中大概還有五位數的存款,以及不錯的獨立生活能力?然後,那一天,我就和老爸大吵了一架。」
啊——大概也說了什麼爸爸最討厭啦,之類的話。瑪莉薩的臉露出了略微誇張的笑容,彷彿在說一件有趣的事情一般,娜塔爾呆呆的看著身邊的金少女,良久才說道:「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爸爸找到了躲在院子裡哭泣的我。叫我站起來。」瑪莉薩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笑了起來:「啊哈哈,可惜啊,柏油路面總歸沒有草地來的有情調呢。」
「你在說什麼傻話——」
「我一把推開了他的手,再次向他了一大通脾氣,然後呢,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拿著自己的存折,離開了家。」說到這裡,瑪莉薩臉的笑容才逐漸變淡,她輕輕的敲擊著地面,不顧身邊娜塔爾吃驚的臉,繼續說道:「現在看起來……那時候的決定好蠢啊,跟那個老傢伙鬧翻了根本沒好處嘛,真是的。」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娜塔爾用顫抖著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小聲的說道:「還有,我居然不是在做夢……」
「真是失禮誒,我可沒開玩笑。」瑪莉薩繼續說了下去:「那時候,我因為在學校裡曾經搞過奧術驅動器設計比賽,所以認識了一個大學裡面的前輩,他好像還蠻欣賞我的,也帶我去他家玩過,然後呢,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我就想到了他——他好像也是個蠻有家世的人啦,自己有一棟不小的房子來著,然後我就打了公用電話給他,說,我想去借住一段時間,因為和家裡人吵了架。前輩他知道我家裡人不喜歡魔法使——主要是老爸啦,於是也答應了,讓我住一段時間。」
「然後……你就住了出去,徹底和家裡人斷了關……系……」娜塔爾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已經難以置信的結巴了起來,巴族出身的人永遠把血緣關係看得比什麼都重,所以,娜塔爾很難想像,瑪莉薩那時候的舉動。
「差不多啦,後來因為幫著前輩做了一個設計工作,然後就被大學破格錄取,然後為了謀生計用三年時間學完了學士學位的所有課程,還讀了一半的碩士,然後就又從軍了,當時是怎麼想的呢……啊,對了,『哼哼,老爸,我現在幹的比你給我準備的道路還要好的多哦』大概就是這樣啦。」瑪莉薩嘿嘿的壞笑了起來,接著,臉閃過了落寞的表情:「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跳不出老爸的手掌心,因為怎麼樣,都是在第三集團軍的軍區裡面鬧騰嘛。」
「然後,那一天……爸爸在他的辦公室裡見到了我。」瑪莉薩坐直了身子,平靜的說道:「他拉著一張撲克臉,冷冷的說道:『當時的決定,傻嗎?』」
「你的回答是?」娜塔爾抬起頭來,緊張的說道。
「傻,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質疑過我自己的選擇。」瑪莉薩站起身來,輕輕的拍了拍自己被地的塵土弄髒的戰鬥服:「就算一路艱苦,就算選擇你給我的道路會是一帆風順,我也毫不後悔於我現在的選擇。——當時我就是這麼說的,然後,在我的面前,爸爸的臉出現了自從那次爭吵以來的第一個笑顏。」
「你的意思是……」娜塔爾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也跟著瑪莉薩站起來起來:「如果選擇了自己的方向……就應該——」
「不,」瑪莉薩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光是這個,還有更加重要的東西。」
「更加……重要的東西……」
「沒錯。」瑪莉薩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了手去:「別忘了,當時的這個抉擇,我可是後來都覺得自己很愚蠢的說,所以,娜塔爾,你有這樣的決心,還有能力,面對這個愚蠢的抉擇嗎?其實,有的時候,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可挽回,你的父親沒有追過來,用手槍頂著你的腦袋逼迫你,而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責,比起我來,你還有著退路,不是嗎?」
「退路……和……抉擇?」娜塔爾迷茫的問道:「但是——」
「選擇回頭,回到選擇的分歧點尋找另一條道路,或者悶著頭皮向前,找準了自己心中的目標用蠻力去達到,這件事情根本無關所謂的勇氣什麼的。」瑪莉薩輕輕的拍了拍娜塔爾的肩膀,這樣說道:「需要你付出勇氣的,只有『選擇』這麼一件事情。」
「選擇……」娜塔爾輕輕地復誦著這個詞,低下了頭去。接著,她站起身來,低聲的說道:「我們回去……」
「回去哪裡?」
「選擇的起點……大概。」
「啥?找到了?謝天謝地……不說了,我們在機場的咖啡廳裡,你趕快過來。」索恩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娜塔爾找到了,而且看起來有人先於我一步給她做過心理開導了,總之是好事啦,參議員,我說過了?您的女兒很優秀,也是一個善良正直的孩子,她會做出自己的決定的。」
「但願是這樣……」卡布裡參議員露出了疲憊的神情,苦澀的說道:「我會尊重她的選擇,這一次的話……」
「是嗎?可能您和令千金的選擇,或許正是相同的哦。」索恩輕輕地微笑了起來,坐直了身子,不遠的地方,瑪莉薩正拉著娜塔爾走進機場大廳,看見坐在休息去咖啡廳裡的索恩,瑪莉薩快活的招了招手,索恩也露出了微笑,從位子站了起來,走向了瑪莉薩:「沒看出來,你居然也是個政委的料子啊。」
「真失禮誒!什麼政委嘛!」瑪莉薩故意大聲的抗議道:「隨軍牧師啦!隨軍牧師!就算是心理治療師也好嘛!那種隨便拿著爆矢槍殺逃兵的傢伙我才不願意當呢……」
這又是哪裡來的奇怪捏他啊……索恩被瑪莉薩嘴裡吐出的一連串話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說道:「那樣的話,托庫婭和蘭蒂爾都會不高興的哦。」
「啊……總之就是那麼一回事情啦!真是的……」瑪莉薩佯裝不高興的噘起了嘴,接著,輕輕地從索恩身後探出頭去,窺視者另一邊的麥卡倫父女,小聲的說道:「要選擇了咧……」
「選擇……啊……」索恩也轉過頭去,將視線投向了娜塔爾,她和卡布裡參議員似乎說了些什麼,接著,她吃驚的摀住了嘴巴,接著,用力的搖了搖頭。
然後,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又像是什麼儀式,娜塔爾?麥卡倫在她的父親面前單膝跪下,莊重的接過了父親手中的短刀,神器「庫圖內希爾卡」。
「哦哦,一切如常,一切如常。」索恩對自己的女露出了讚許的笑容:「幹得好,瑪莉薩,幹得太好了。」
「我呢,可是啥都沒有做來著。」說是這麼說,但是瑪莉薩的臉卻難掩得意的神色:「只不過是稍微的說了說自己的故事,而已囉。」
「好啦,總之,今天晚的事情應該算是了結了?瑪莉薩,把大家召集起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得撤了。」索恩輕輕的吻了瑪莉薩一口,接著這樣說道,瑪莉薩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召集隊員。索恩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卻沒有想到,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也響了起來。
「喂?哪位?——櫻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啥?去圖館一趟……有事情找我?——情報?什麼情報?情報可靠嗎?不方便電話裡面談?好,我馬過來。」索恩掛斷了電話,接著無奈的對身邊的瑪莉薩說道:「抱歉,你得帶著大家回去了,我還有點事情。」
「什麼事情?」瑪莉薩疑惑的問道,對此,索恩只能閉口不談:「抱歉,你還不能知道。」
十分鐘之後,斯利爾福爾市立圖館。
「這個情報的來源?」索恩讀完了面前黃色紙袋裡面的東西,神情嚴肅的說道,櫻儀輕輕的搖了搖頭:「抱歉,你不被獲准知道情報的來源。」
「但我有權知道洛克法蘭所有的秘密。」索恩皺著眉頭提出了反對意見:「除非這東西根本不是聯邦安全局的情報。」
「沒錯,不是穆爾的手下,但是這份情報已經正在得到穆爾手下的證實。」櫻儀皺了皺眉頭:「這種時候,在北部戰區邊緣的山區裡……搜查失蹤的科學家?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某些東西,正在失去……控制?」
「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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