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洛陽城出雍門行三里路南便是白馬寺。這是一片精舍精舍中央是一座高台這高台就是寺內舉行法會的場所。
實際上白馬寺的正門和所有的建築一致都在建築群南邊。從正門進入寺內道旁便是漢白玉雕刻成的白馬用來紀念馱經的白馬。三十步的道走過便是大殿上面有明帝親筆書寫的「大雄寶殿」四個金光燦燦的大字。殿內所供正是明帝夢見的金人高兩丈有餘。
「好傢伙這東西散出來的威勢還不是一般的強!」許褚小聲道。因為是來拜訪支婁迦讖蘇佩就帶了典韋、周泰、許褚和水墨、金秀五人。此五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對於這種本來就精心安置出來對付高手的陣局很是敏感。雖然知道真正戰鬥起來未必能夠困得住自己但是這種被壓迫的感覺讓他們很不爽。蘇佩則不然他選擇了一種坦蕩的方式因此對於這種本身靠激方產生威勢的陣勢一點都沒有影響。
蘇佩等人並沒有和所有的香客一樣在大雄寶殿前的香爐內上香而是直接進入大雄寶殿觀禮。實際上因為蘇佩等人形體本來就很惹眼因為沒有上香就進入大雄寶殿更是讓這些香客和知客僧人注意上了。而許褚自以為的小聲對於這種用靜謐營造的神秘氣氛中實際也不小格外注意蘇佩等人的知客僧人自然聽在耳中。
緇衣的知客僧人走過來:「阿彌陀佛請施主請持重勿要喧嘩!另外女客不能進入大雄殿後的佛所!」
許褚還未回擊水墨眉頭一豎:「一個寺廟的規矩竟然能比深宮內苑還大!」
許褚也道:「這破地方的規矩還真多!少主我們回去吧來見那個什麼紙簍什麼的幹嗎啊。回去回去我和典大哥有場比試還沒有完結呢!」這麼嚷嚷下大雄寶殿外的人都好奇地想往裡走而大雄寶殿內的人則是想往外去一時間亂紛紛然。
知客僧人聽許褚的言語中辱及其主持但見其體貌心中有些忌憚。和另一個知客僧說了兩句讓其前去找更多的僧人來維持秩序。
蘇佩仔細地觀摩通體泛著金光的佛像彷彿未曾現週遭的情勢般。這座佛像跏趺而坐右手結印於胸前左手結個手印放在左膝上。
「阿彌陀佛我說誰這麼明火執仗來闖白馬寺原來是當今西中郎將蘇大人。」不用轉身便知道是嚴佛調。只聽嚴佛調訓斥這些知客僧道:「你們真是沒有眼力這麼怠慢名震天下的神童蘇大人!回頭你們都去後院參禪去!」說話間他讓眾人將普通香客排開在大雄寶殿遠處。
「嚴師兄你說這佛像為何會是右手為掌左手為蓮花?」蘇佩並沒有轉頭但是恰好捕捉到嚴佛調轉頭來搭訕的話頭上。
嚴佛調生生將到嘴邊的寒暄語嚥了回去。他先向佛行禮再轉頭對蘇佩道:「佛有法相三萬六千此為大慈悲大智慧相。」
蘇佩轉身道:「佛有三萬六千法相哪種是其本相?」
嚴佛調笑道:「蘇大人每次相見都有更為精深的佛理相詢難怪師父總說施主你與佛有緣。佛之本相即施主此時所見之相。」
蘇佩笑道:「蘇佩非是與佛有緣不過對於貴教的教義略有所知而已。蘇佩以為倘若佛有三萬六千法相那哪一尊都應該不是其本相而每一尊又都是其本相。另外問一句適才知客僧言女子不可入後殿不知是何緣故?」
嚴佛調道:「本寺都是出家男子且後殿精舍多為宿處於男女大防多有不便。」
蘇佩笑道:「據說佛言:無我相無人相無壽者相。這麼一句男女大防似乎於此教義大相逕庭吧。」蘇佩實際上是亂說而已。因為無論佛家如何說總是還要顧及本土的禮教大防的倘若真無男女之別一是容易遭到排斥而是因為本來女色對於修行也確實有一定的障礙。
嚴佛調知道蘇佩有意刁難於是也不再答只道:「家師此刻在靈壇講經他一定樂於為蘇大人講經解說。而兩位女施主應該無關也可以上靈壇聽家師講經。」
蘇佩聽嚴佛調如此說洒然一笑:「請領路罷!」眾人在嚴佛調的帶領下穿過大雄寶殿從大殿後面進入精舍區。許褚和典韋出大雄寶殿時還不忘將眾知客僧狠狠地瞪了兩眼。
大雄寶殿後是一片空地青石板路直接通到一座青磚建成的高台上。青石板道兩旁各矗立十來個香爐每個香爐下都站立著一個閉眼合十的僧人他們除了嘴唇無聲地誦經外身上再無其它動處。而場旁的精舍門前也都有僧人跏趺跌坐除了嘴唇和數佛珠的手外身上再無其它動作。而這些星星點點的佈置恰好將整場的氣場覆蓋好形成一種渾然天成的陣勢。
蘇佩暗暗地思索著這種功法和紀律應該屬於僧眾中較高層面的才會被安排在此處。看這些僧人面部隱隱有一種氤氳的氣韻一看便知是內外兼修的徵兆。
剛才在大雄寶殿被佛像的威勢壓過的典韋許褚等人很是不忿此時又感覺許褚稍稍用腳尖一磕青石板一片石屑朝其中一個僧人的膝彎處飛去。只見眾場佛號低喧射向膝彎處的石屑竟然爆成一團青霧緩緩飄散在該僧人的膝旁。此時合眼的僧眾都睜開眼睛怒視著蘇佩一干人等大多的眼光都集中在許褚身上。許褚雖暗叫邪門但是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嚴佛調出奇地沒有吭聲徑直朝前走。蘇佩知道他是要伸量一下自己這邊的實力。但是此時以自己六人對此近四十人勝負難料不說這也不是自己的地頭。於是蘇佩呵呵一笑道:「嚴師兄你看這右手的柏樹甚是雄偉。我龍舒侯府差得就事這麼有年輪厚重感的東西了能不能和大師商量割愛給我我讓人來移植到我府上如何?」
嚴佛調身形一震應聲停下轉身看看驚愕的眾位僧人道:「此乃龍舒侯如今的西中郎將家師正等著見他眾位師兄不得無禮。」實際上即使他不阻擋這些人聽蘇佩這麼似乎毫不相干的一句話也不敢輕易攻擊。
蘇佩莫測高深地笑笑繼續緩緩往前走也不管嚴佛調對許褚道:「這地方實際上是個陣勢而陣眼就在那顆柏樹。這棵樹本身有靈氣加上位置得當運用有方時勝得過許多高手。若你只將眼光放在這些人身上你一時半會也不能取勝。因為這棵柏樹就是他們相互溝通甚至能夠補充力量的一汪源泉。」
嚴佛調愕然道:「蘇大人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看出來?」
蘇佩笑道:「很僥倖!若不動這點我是看不穿的只是方才許褚那顆石子讓這個陣勢動了起來。而所有的力量會聚後粉碎了那顆石子時這種反衝氣勁恰好讓那顆柏樹震動最大而已。」
嚴佛調還沒有回答只聽靈壇上傳來一聲佛唱:「阿彌陀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蘇施主登門造訪佛調為何不快快引見?」雖然支婁迦讖在靈壇上但這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一般。
「支讖大師別來無恙!」蘇佩緩緩道如道家常般:「前日嚴師兄前來拜會說好了要來拜訪的這不我就過來啦。不過若早知大師打理下的寶剎是如此勝地我蘇佩恐怕早就來訪啦!」腳下似慢還快話未落音人已經在靈壇上。而嚴佛調等人也在後面緊跟而上。
這靈台有兩丈多高台上除了講經用的禪座外別無其它設施。支婁迦讖就跌坐在靠北正壇的石基上而竺朔佛在其左手處也是跏趺跌坐。一群僧眾的後腦勺對著蘇佩等人戒疤在青天白日下看起來油光珵亮蔚為壯觀。
「阿彌陀佛!這數月不見蘇施主進境甚快老僧歎為觀止!」支婁迦讖深陷的眼中精光四射似笑非笑。
「同喜同喜!聽說大師『真言氣勁』已經練至第三重。在常山之巔大師的氣勁應該剛剛進入第二重當時吾等便有歎為觀止之感今日大師進入第三重中段普天之下試問還有誰堪匹敵?」說完蘇佩哈哈大笑。
支婁迦讖看了看嚴佛調似是責備般但是這種眼神一閃而逝。他笑道:「為僧者自當念佛參禪至於武術不過是強身小術而已讓蘇施主見笑了!」
蘇佩搖頭道:「你們佛家也不時常講除魔衛道嗎?若無武術魔如何除道如何衛?看來這般說辭也不過是遮人耳目而已!」這時連竺朔佛的眼睛也睜開來眼光灼灼望向蘇佩。
支婁迦讖道:「不知蘇施主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蘇佩笑道:「拜會而已就是俗稱的串門來啦。因為過幾日跟隨大軍作醫令去關西討北宮伯玉許下的願趁早還罷了。」他看看周圍煙樹環繞有的已經開始泛出綠意於是道:「不知這處靈壇比城中嘉德殿哪處為高?」
支婁迦讖笑道:「這話蘇施主還真問對人了只有歷代的主持知道這處靈壇比嘉德殿殿基低一尺。此乃對王權尊重之意!」
蘇佩笑道:「除了阿育王不知道還有那個王者對貴教有那麼大的推行力度。不過據說阿育王自己是個不信奉佛祖的人不知此事是否為真?」
竺朔佛宣了聲佛號道:「蘇施主竟然知道孔雀大明王真是有廣識之人!」
蘇佩道:「今日來見還有一事要說:聽說各胡也是信奉佛宗的這次出兵關西少不得要和這些人兵戎相見。若這軍中有貴教之人還請早早迴避才是。」
嚴佛調迅望向兩位長者這兩位老僧則忍住了不交換眼神但是都暗自驚駭。支婁迦讖笑道:「我教中之人怎麼可能為匪患?蘇施主說笑了。」
蘇佩見嚴佛調不自然的神色便知道此事沒有如此簡單。實際上蘇佩只是從姑臧的阿育王廟聯想到各胡對於佛教的尊崇然後再想到這股勢力擴展勢頭迅所需要的背後信仰基礎。因此對這幾個腦人物談論時東一鎯頭西一棒子地詐了一下不想這麼一詐之下竟然真的得到了其中的關聯。
蘇佩笑笑:「蘇某不過是善於聯想而已若這亂軍之中沒有貴教的人那自然最好了。加之此次領軍人物並非蘇某蘇某不過是主管醫護事宜而已。今日得見眾位高僧蘇某甚是榮幸不過因軍務繁忙不得不匆匆告辭!」
兩位高僧高宣佛號起身將蘇佩送出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