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
關羽等人依足了蘇佩臨行前的安排分批採用輕騎遠射擾敵。遇到小股敵軍便以快打慢將其殲滅。敵人不勝其煩欲遣南部軍卒拔關羽等人營寨但因蘇佩入城時的打擊南城敵軍本有三千餘傷亡故力有不逮。只得抽調了些兵力補充南城並嚴令四面之寨遇到關羽等人的騷擾都堅壁不出。
待得十數日東南風大作。
這風刮了一夜臨到黎明時分四寨同時起火。風助火勢不一刻便將營寨燎個通透。
蘇佩等人在城內見風起都衣不解甲枕戈待旦。哨兵說火起後眾人馬上一躍而起按照早已商議好的佈置蘇佩帶五百陷陣營兵將出南門及南城突門會同其本部剿殺南門黃巾賊黨而皇甫嵩自分兵各攻打其餘三門。
蘇佩率領眾人殺出南門時南門的黃巾軍早已為火勢亂作一團只見狼奔豕突各各奔命。蘇佩心硬了硬揮手下令攻擊於是黑色的鐵流再次奔入敵陣。敵人見到這群黑色甲冑的騎兵如同惡魔般再次出現都魂飛魄散亂得更快。
其實以黃巾軍而言穎川之兵屯穎川在軍事上便叫散地。皆因離家太近士卒無心力戰撒開腳丫子便能奔回家脫掉兵裝便是平民是以易散難聚。等到戰局結束、蘇佩會合了三軍軍部將領時天已大亮。只見遍地屍許多屍身上都還冒著煙。以這種情勢黃巾軍死的死逃的逃沒有降者。
蘇佩命令一方面整頓軍務各統計戰果和隊伍傷亡。另一方面將屍都堆積起來用火焚化掉免得產生瘟疫。似這等屠戮若任由屍體不處置一方面能夠養出比尋常肥大三倍的耗子來;另一方面若給成群的野貓野狗吃了人的屍上癮見到活人都敢往身上撲。傳令下去後一時間黑煙漫天——這就是戰火!
只有經歷過殘酷的戰爭才知道什麼叫天地不仁!
蘇佩就在城南的曠野裡將眾將領拉在一起開起了戰地會議。眾人環坐在已經荒廢了很久的莊稼地裡不遠處就是「必駁」作響的燃燒的屍體。
「先請各部報傷亡後報殲敵戰果。」蘇佩有點疲倦。
「中軍除五百陷陣營將士外死亡九重傷二十二輕傷三十七;此次殲敵二千二百又六人。」高順道。
「左軍!死亡十二重傷三十五輕傷四十二;此次殲敵二千七百三十四人!」孫堅在報傷亡數字的時候有些慚愧但是在報戰果的時候又有些驕傲。
「右軍!死亡十重傷二十五輕傷三十一;連同擾敵襲擊共殲敵三千八百六十人!」關羽道。
「陷陣營!今日無死亡無重傷輕傷四人!」隨蘇佩的眾將官推趙雲匯報。這個戰果讓其他兩軍的領都大為吃驚只有高順矜持地微笑——因為這都是他抽調的精銳——當然他還不知道當日沖營時犧牲的戰士否則他該心疼了。
「重傷的是否都送中軍醫療隊得到醫治了?」蘇佩象徵性地問道。
「我們有醫療隊嗎?」孫堅的話讓其他兩軍的人都有些暈。
蘇佩吃驚地站起來:「搞什麼吃的?那些重傷士兵都在哪裡?高順迅去叫虞師兄帶醫療隊過來!我們也快點過去!」
看到那些倚著石壕還佩戴著「恥」字的左營傷兵蘇佩環顧看了看左營的幾位將領一聲不吭地走到傷勢最重的一個士兵面前。這個士兵的脛骨被砍得能看到骨頭而左手手臂已經從大臂以下都斷了血流得凝成一個大血球人似乎已經麻木了或者暈了過去。
蘇佩利落地從懷中掏出匕來用左手握起臂壓住其血管然後將其左臂上凝結的血塊用匕剔掉後用止血和生肌的藥敷好然後將手臂用趕來的醫療隊準備好的布包紮好。隨後他將其脛骨的傷口也處理好。看看其他重傷員有虞翻帶來的人照料於是蘇佩拈起這個傷兵右手裡還握著的「恥」字蘇佩將其投入火中。然後他轉身對水墨道:「統計似這等殘疾的士兵集合起來送回龍舒量力使用若全無勞動能力便養其終老!若殘疾了又不願到我們屬地養老的便資助些錢糧。以後只要是我『蘇』字旗下的兵便如此處理!重重撫恤死者家屬的同時需撫恤傷殘者!」
看著跪在一旁的孫堅蘇佩將其「恥」字摘下來扔進火裡道:「此時也不全怪孫大人。吾等置醫療隊伍在中軍並未廣為宣揚乃至如今連新左軍領都不知這是我的疏忽。你們今日的表現足以證明你們配得起軍人的榮耀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繼續打造屬於你們這支軍隊的榮耀!起來吧我們的會議還沒有開完呢。」
蘇佩道:「諸位可能要驚訝為何不下令軍隊乘勝追擊擴大戰果。」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諸位看黃巾黨人與常人有何異?」
陳普道:「衣冠不同耳!」
蘇佩道:「誠此謂也!倘若說黃巾黨人是天生凶殘之輩以諸位近日所觀想來不會有此結論;倘若說黃巾黨人有大的抱負有力顛覆社稷至少我蘇佩不做此想。時下黃巾黨人不過是有野心的暴徒加受蠱惑的民眾而成!」
「陷於黃巾黨匪之多數人乃衣食無著落之苦民。天下群情洶洶皆以黃巾為匪寇蓋其無安民之舉耳!」
「故『衣冠不同』之謂不特指其表而指其裡『同』也!」
「對此等為衣食之憂而聚眾滋事之苦民吾實不忍擊之。此乃吾有意放生諸君勿要驚怪!此事自有朝廷官兵為之。此刻起將由皇甫大人、主大人為吾等附驥尾即可不知諸君意下如何?」
「如都尉大人意倘朝廷以大人為則如何作為?」孫堅問道。
蘇佩見孫堅還是沒有明白自己意思暗想此人熱衷功業自然不明白自己之意於是便明示道:「朝廷應以政治為本若能使百姓安居樂業黃巾之亂不過是少數跳樑小丑之亂而已。此時若吾單行兵道只有斬其渠帥一途可走然百姓無家可歸總之還是要聚眾滋事只要有膽大點的起個頭便能聚起數萬之眾。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兵政同行則少荼毒萬千生靈!」
蘇佩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黃巾之亂屬政亂引起民變所致故不願單行兵道在增援朝廷官兵方面頂多拉拉偏架而已。對此孫堅有些茫然但其本心志堅忍之人自不會為蘇佩幾句話便打動但他也不再問。
其他眾人唯蘇佩馬是瞻於是也不再多話。
過得一會兒皇甫嵩派人來尋蘇佩。蘇佩才知道皇甫嵩主要出擊東門和北門的黃巾軍而西門的波才被火攻損失了一些將士後被小股部隊衝擊了一下便往陽翟退卻因此波才統領的部隊尚有兩萬餘眾加上其它幾門逃脫的黃巾軍若整合後應該仍然有三萬之眾。
蘇佩帶著十多位將領進入長社城內由於蘇佩和這些將領有過接觸於是便直接被引至皇甫嵩的議事大廳。
「賴駙馬都尉大人之力吾等方擺脫長社之困方有今日之勝。」等到蘇佩將眾將領引見給皇甫嵩後皇甫嵩忍住和許氏兄弟的私下會晤的衝動環視四周道:「此役吾朝廷官兵殲敵近兩萬。不知都尉大人戰績如何?」
蘇佩起身道:「吾等算上連日襲擾敵營累計共殲敵萬餘人。」
皇甫嵩含笑對蘇佩等人道:「諸位辛苦了待我稟明朝廷各位自有封賞。」
皇甫嵩繼續道:「如今賊波才率部朝陽翟逃逸我部已派人肅清長社附近之賊。現請都尉大人來此共商剿匪大計都尉大人有何高見?」
蘇佩道:「蘇某乃一黃口小子爾。今日之事適逢其會而已。如今既見皇甫大人自以大人馬是瞻。請大人決斷今後剿匪大計蘇某和帳下諸將當唯大人之命是從。」
皇甫嵩看了其帳下將官一眼傳遞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訊號道:「如此也好。本官將本部二萬餘人也分為三部左、右兩軍已經銜尾追擊敵兵去了。請都尉大人率部和中軍一起進。糧草軍械等都尉大人若有所需可以和我帳下軍需官領取。待到陽翟我們再合力剿此頑匪即可。」
蘇佩應道:「謹遵大人之命!」
皇甫嵩笑道:「如今軍事已分派妥當有一私情請都尉大人成全。」
蘇佩驚訝道:「皇甫大人有何吩咐請直言。」
皇甫嵩道:「久聞許氏兄弟人物品鑒之名今日碰巧會在一處請允許二位許先生與老夫私會數日老夫有所請益。」
眾人聽皇甫嵩如此說都豎起了耳朵看蘇佩如何應對。
蘇佩正色道:「二位許先生已經不品鑒人物多年矣如今替蘇某操持商務如今隨軍亦多勞以糧草軍資之務。二位先生以布衣品鑒朝堂人物已屬譫妄朝廷沒有罪責實屬僥倖。且大人如今為大漢中流砥柱何必聽草莽昏昧之語?如今朝廷處多事之秋今日若再開評論人物之風於此時節多有不合還請大人見諒。」
皇甫嵩見蘇佩將一番話說得如封似閉只好笑道:「老夫於人物風鑒有些興趣因此欲與二位先生請益並非要縱論當今人物都尉大人既然擔心召至不必要的麻煩那老夫只好找時間再登門請教了。」
蘇佩鬧了個不好意思便道:「皇甫大人戎馬倥傯若邀二位先生做片刻清客解悶倒也使得。這同行剿匪數日便讓二位先生陪大人清聊解悶吧。」
皇甫嵩聽蘇佩如此園轉一時大喜:「如此甚好!」
蘇佩正要退下旁邊忽走出一人道:「如今正合奮力剿賊二位大人如此拖沓傅某請教二位大人將江山社稷置於何地?」蘇佩凝神觀之只見一人三十來歲身高八尺有餘含威而責。
「傅南容勿得失理!」皇甫嵩有點惱怒道。他對蘇佩道:「此乃北地人姓傅名燮字南容。吾任北地太守便識得其能此次放馬穎川吾多得其力為老父帳下別駕司馬。」他此時也自責不已——關於蘇佩他那番論處時傅燮正在外面防務。回頭他也沒有專門和傅燮商討這等事態。此時受此責備自己固然面上無光但蘇佩如何反應還無法預測於是心裡有些忐忑。傅燮見皇甫嵩引見雖是質問也略略施了一禮。
蘇佩想起有這麼一號人物是個直人。於是笑了笑:「傅大人乃耿直忠貞之人。如此本都尉也不必矯情掩飾——自蘇某歷汝南入穎川所向披靡何也?豈吾得道多敵得道少耶?吾細觀之黃巾之眾多為饑民。任傅大人如何譴責吾不會將手下五千餘人投入如此無意義之屠殺。隨軍而行不過欲見機殲滅少數真賊人而已矣。破散之眾示之以形勢多會退而還鄉。若傅大人有心何不撫之而不致其饑饉嗷嗷無奈之下鋌而走險?」傅燮訥訥不能成言。
皇甫嵩道:「都尉大人之志固不可奪。而南容為國操勞本帥亦甚嘉其志。南容可領五千人銜敵之尾追擊之破散之眾勿要追趕。而行軍有度之眾乃真賊人也吾料其必奔陽翟。傅將軍當謹慎行事若無把握銜尾襲擊可也勿要硬撼。」傅燮見自己之志亦申於是領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