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理這些人呢?」對於吳二這個人,盧循覺得還是稍微有些能耐的,當然這種能耐不能拿到戰場上去,那是會害死自己人的。在處理這些民事上面,他怎能想出一些好點子來,所以盧循希望他能夠揮自己的專長。
「我,我沒有意見,將軍英明神武,認為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吳二拍著蹩腳的馬屁,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盧循,小心翼翼地說。
吳二口裡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盧循分明從他的話音裡面聽見了顫抖和恐懼。如果是在以前,盧循或許還會喜歡這種感覺,這樣他的威望就更高了,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他可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
盧循畢竟只是一個人,一個人怎麼說都會有疏忽的時候,所以他需要有人能夠給他提供建議,讓第一次在武夷山中的慘劇不再重演。但是剛才盧循輕描淡寫地殺了張家次子的場景把吳二給嚇怕了,在吳二心裡,盧循和殺人魔王是沒有什麼兩樣的,讓他對盧循提出什麼建議,那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了。
怎麼會這樣?盧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微微有些痛,還沒成皇帝就變成孤家寡人了。盧循心裡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對左右道:「把他們都關起來,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一個人,知道嗎?」
「是!」左右領命而去。對於吳二這種情況,在萬仞軍乃至於整個盧循的軍隊中都不在少數,怎麼改變現在這種狀況,盧循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二楞子,剛才聽歐將軍還有其他的萬仞軍將士說你作戰英勇,以身軀為吳二和萬仞軍將士做盾牌,你這種行為應該被獎賞。」盧循想了一下,小聲道:「這樣吧,事前我答應過吳二,在張家被抄的東西裡面任吳二挑一件,現在我也讓你挑一件,並且從今天開始你做我的親衛吧。」
盧循的親衛職權並不大,但是因為接近盧循,而且必須是作戰英勇的戰士才能進入,所以在盧循所有的部隊裡面,能夠成為盧循的親衛是每一個戰士最高的榮耀之一。所以盧循剛說完,在二楞子周圍的萬仞軍士兵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二楞子,二楞子也非常高興,不過對於他來說,盧循後面一句話應該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吳二,東西已經被運往大營了,等我們安穩下來,你再去挑選如何?就當你和二楞子的那件是存在我這裡的如何?」盧循雖然控制了吳興縣政權而且消滅了當地最大的土著士族張家,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還有許多至關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現在還不是犒賞的時候。
「是!將軍。」吳二和二楞子齊聲回答道。現在確實不是分東西的時候,那些財物放在盧循手裡或許比放在他們手裡還是安全些。畢竟西面建安郡的威脅不是蓋的。
「這樣就好!吳二,對於你這次表現我非常的滿意。我正式任命你為我的行軍參軍兼任吳興縣縣令。現在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屬於張家的那些農戶都召集起來,給你兩天的時間,要把他們召集在西門之外聚合。」盧循道。
「屬下領命。」吳二接過命令而去,至於二楞子嗎則因為成為了盧循的親衛而留在了盧循的身邊,不過他顯然還不能完全融入他這個角色之中,站在盧循身邊向四處張望。
台下的一百多張氏族人都被押往了吳興城軍營看押。把他們押往仙霞嶺萬仞軍大營是最安全的,但是盧循不想讓他們過早地知道自己與永嘉郡的關係,所以只能把他們關押在吳興縣城軍營了。
兩天後,在吳興縣城西門外,六百七十六戶共計三千八百人在城牆下站得稀稀疏疏,若不是周圍有萬仞軍士兵的看守,這些人估計早就跑光了吧。吳二的效率還是不錯的,僅僅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把這些人聚集起來了,當然這也和這些人居住的範圍非常靠近吳興縣城有關。
三千多人擠在一起,各自圍成一圈,嘀嘀咕咕地說著些什麼,這場面嘈雜地就像集市一般。盧循登上吳興城牆,看著這種情況,眉頭緊皺,對身邊的二楞子說:「你告訴他們要他們安靜點。」
據說張飛長阪坡一戰中一聲震退了數萬曹軍,盧循一直以為這只是小說家的描寫罷了,但是今天見識了二楞子那粗獷的聲音,他才意識到這還真是個事實啊!
聽了盧循的命令,二楞子知道這是他第一次為盧循做事(之前那一件是為吳二做的),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現。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氣向下面那幾千人喊去:「將軍上來了,你們都給我安靜點!」
霎時,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包括站在二楞子周圍的盧循等人。原本嘈雜地張家的細農們也不再吵了,大家都用看怪物似的眼光看著喊出這一句話後臉不紅氣不喘的二楞子。吳興縣城牆雖然不高,但是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這聲音要多大?
看見大家都那麼看著自己,二楞子還四處翻著衣服看了看,道:「大家都這麼看著我幹嘛?」
盧循心想,這林子大了,還真的是什麼人都有啊!
見到效果達到了,盧循立即對下面的老百姓說道:「各位!各位!」盧循一連叫了幾聲,才有人反應過來,「一直霸佔著你們的土地的張家因為違犯了朝廷的律法被朝廷給剿滅了,他那麼多的土地現在收歸吳興縣所管,今天把你們招來就是為了商討怎麼把這些土地沖洗分配的問題。」
說完,盧循讓人把張文光帶上來,他還是農戶們見到的老樣子,只是身上被綁上了繩索,後面還有兩個萬仞軍戰士看押著。
看到張文光的樣子,下面所有的農戶都轟動了起來,各種雜音又開始響起。盧循不得不再一次讓二楞子表現他那級大的嗓門。
「這又是我考慮失誤了,這麼多人怎麼能夠討論一個什麼結果出來?」盧循打了打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道,好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哪怕就是世家大族的農戶也有自己的劃分吧?我為什麼不把這些裡正鄉老等叫過來一起商議呢?」盧循是從現代過來的,心裡想的總是一個大集體的討論方式,但卻沒有意識到在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特定的方式。叫這些農戶討論還真討論不出一個什麼東西來。
「二楞子,你告訴他們,現在我要請他們中的一些人來商議這個事情,叫他們的鄉老和裡正等上城樓來。」要傳遞信息現在還真的只能依靠二楞子這個大嗓門了。
又經受了一次二楞子的噪音的騷擾,慢慢的有人從那些農戶之中走了出來,步伐遲疑地走向城門,那裡已經有萬仞軍將士來做引導了,前往張家的那個大院,在吳興縣城裡,也就那個地方能夠同時容納上千人了。
在盧循的身前站著兩百多人,他們都是農戶中的「高層」人物。大家都用疑惑地眼神看著盧循,這個年輕的將軍。
「別的我也不說了,今天我叫你們來,就是為了商議怎麼把屬於張家的但是由你們耕種的土地分給你們所有。」盧循開口說道,因為人少,而且不像那些人一樣沒有組織紀律,盧循只要正常的聲音,也能把聲音傳達下去。
聽了盧循的話,這些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一個個都沒有說話。這種氣氛維持了良久,直到他們中間有一個人慢慢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說:「這位將軍,一個縣裡的土地要重新分配,需要經過州府的公文通知,您是否可以向我們出示刺史大人的文書呢?」
「僅僅只是重新劃分一下土地還需要這個?」盧循看向一旁的二楞子,二楞子當然是無言以對的了。「還真是他媽的麻煩!」盧循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這裡沒有刺史的公文,我手裡只有曾經屬於張家的土地,我只問你們一句:你們要不要?」盧循懶得跟他們廢話了,沒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了這麼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我們能夠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土地當然好啦!只是」那人頓了頓說:「這州刺史和郡太守都看著這裡呢,我們就是拿了,也會馬上被收回去的啊!」
那人剛說完,其餘的人也跟著附和起來,看來他們不是不想要,而是沒有膽子要,怕要了自己保不住,反而給自己帶來麻煩。
原來他們擔心的是這個!盧循終於知道癥結所在了。如果沒有一個安定的環境,談土地改革根本就說不過去,就像在永嘉郡一樣,如果一天到晚都打仗,又如何推行保甲制度?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人表現突出,盧循問道。
「小人名叫陳福,不知道將軍有什麼吩咐?」陳福回答道。
「這件事先給你管著,你去統計一下你們的土地和人丁分配問題,把結果給我,再按照那個結果來分配,如何?」盧循手下不是缺少能人嗎?看見這個傢伙就只好把死馬當活馬醫了。
「是!謝謝將軍!只是,這郡府那邊?」陳福小心地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本將軍自然會向刺史和太守大人解決的。」盧循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