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第一隊義軍士兵爬上了山頂,當即二話不說直接朝地上倒去,並且拚命的伸長舌頭向外吸收著新鮮空氣,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呻吟聲.
第二隊,第三隊~~~~,一直到最後一隊義軍在盧循等人連退帶拉下爬上了山頂,距離義軍從校場出剛好一個時辰。
「你們做得非常不錯,你們都在一個時辰裡到達了山頂,你們走上了成為一支強悍的軍隊的第一步,但是這還不夠,因為一個時辰的時間太長了,你們的敵人不會給你們這個時間,以後每隔五天減少一刻鐘的時間直到你們可以在一刻鐘裡面登上山頂(古制,一天為十二個時辰,同時又分為一百刻,也就是每一個時辰是八又三分之一刻),從明天開始沒有按時做到的自領軍棍十同時不能吃早飯,你們聽見了沒有?」盧循對這些累得如死狗一般躺著的義軍士兵們說道。
回答他的是稀稀疏疏的聲音,盧循對這個效果不滿,又大聲吼道:「你們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義軍士兵們扯著嗓子拚命叫道,比起剛才的聲音,確實有氣勢多了。義軍們在心裡暗暗說到:這下可慘了。
「好了,你們現在立即趕回校場吃早飯,遲到的人沒有早飯。早飯過後我還有其他的訓練等著你們。」盧循一聲令下,這些義軍們連滾帶爬地從山頂向校場而去,這一早上的消耗實在太過於嚴重了,如果不能吃到早飯,估計自己也會交待在這裡了。
「泰安,給這些士兵們增加飯菜量,有了足夠的身體他們才能更好的訓練。」
「是!」孫國珍早就對這些義軍士兵們深表同情了,但是他也知道這是為了能夠讓他們在戰場上更好的活下來,所以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能夠為這些義軍們做些事情他也感到很高興。
「走,我們也回去吧,等下還有更多的內容等著我們呢。」盧循領頭,眾人向山下的義軍校場走去。
校場裡一片狼藉,那些餓得如同在海上漂流了數月之久的義軍們互相爭搶著早飯,被打翻的飯桶都丟棄在了一旁。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盧循大怒,他早就知道義軍的紀律不是那麼的好,但沒想到竟然差到這種程度,看來要把他們訓練成為一支百煉精兵真是路途遙遠啊!
「將軍,我們實在太餓了,所以~~~」看到盧循過來,義軍們立即停止了爭搶,盧循在他們眼中如神一般的高大,每個人對他都是自內心的尊重。
「所以,所以什麼?所以你們在自己的戰友手裡爭奪這些糧食?」盧循心裡那個氣啊,「要想在戰場上生存下來,靠得不是你一個人的努力,而是大家共同的,因為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在戰場上最能夠救你命的不是別人正是你的戰友,你們只有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你的戰友你才能生存,如果你們因為這點飯都要爭搶,到了戰場上,你們還能相信誰?」
爭搶的義軍們紛紛低下頭來,因為盧循說得確實是這樣,在戰場上數次救了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戰友。
「記住!你們不僅僅是為你們自己活,還是為了你們所有人能夠活,所以為了戰友,你們要做你們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因為你們今天所做的事情,我決定加重你們的訓練量,你們可有意見?」
「沒有!」義軍們大聲回答。從此之後在盧循的軍隊中流傳出了這麼一句話「把你的後背交給戰友」,並且把這句話當成了這個部隊的座右銘,並在實戰中完全的履行了這一點。把自己的後背交給戰友。
早飯過後,盧循走上點將台,冷冷地看了這些義軍一眼:雖然這些義軍經過了十里的武裝越野,身體極度疲倦,但他們依然挺著顫的雙腿堅定地站在了盧循的面前,沒有一個願意倒下去。
「眾兵士聽令!脫下你們身上綁著的重物。」
義軍們馬上丟到了這綁在身上讓自己不堪重負的重物。
盧循接著令道:「全軍轉身向後,全部蹲下,雙手背在身後緊握在一起!」眾義軍們雖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照做了。一時間,操場上蹲滿了三千彪形大漢,頗有點滑稽可笑的味道。
「保持蹲立姿勢,跳躍前進,至營柵後轉頭再返回營原地!」盧循心中滿意,接著大聲道。這是蛙跳,能夠增強義軍的腿部的彈跳力和爆力,這在山地作戰中非常重要。
一聲令下,義軍們雖然知道自己跳起來的姿態非常難堪,但是盧循說對他們好,也就照著他的話執行了。一時間,三千彪形大漢圍繞著校場像青蛙一樣跳躍了起來。好在這個校場建在了城外,有足夠大的面積,不然還真容不下這三千的義軍將士。
自點將台到校場來回,足有上千步遠,依靠蛙跳前進那麼遠的距離的確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其運動量之大,恐怕不壓於十公里武裝越野。於是,在僅僅蹦了三四百步遠之後,眾義軍們已經累得像一隻隻狼犬一般伸長著舌頭呼呼直喘了。人人只覺得渾身上下灼熱非常,腦袋裡哄哄悶,眼睛前也彷彿蒙上了一層霧水般變得模糊起來,;雙腳則像似不是自己一般的酸漲難忍,尤其是腳掌上早已經磨破了無數的水泡,每一次跳躍都出一陣鑽心般的疼痛……雖然眾義軍人人痛苦非常、疲憊欲死,但是軍令如山,累死也得撐著啊!
眾義軍狠下心,就算是為了自己將軍,拚命的使勁:我跳,我跳,我再跳。
盧循沒有說話,但是在心裡他已經深深地為這群努力執行著自己的命令的士兵們所感動了,農民就是樸實啊,雖然他們上了戰場成為了士兵,但他們依舊改變不了淳樸的本性:只要讓他們知道你是為了他們好,那他們就會不顧一切的聽從於你。
太陽高高的懸掛在空中,已經到了正午了!當所有的義軍士兵們依靠著蛙跳重新返回點將台下時,淒慘的場面出現了:幾乎所有的義軍,都已經全部累得癱倒在地上,橫七豎八地直躺滿了一地,人人都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個個似乎都只有出氣的份,沒有入氣的份了。一時間,校場上空眾人急呵氣的度之快竟然形成了一股輕輕的薄霧!
盧循心疼的看著這些在自己的訓練下起都起不來的義軍士兵,說道:「今天上午就到此為之了,等下用一個時辰的時間吃中飯,再給你們半個時辰休息,然後就接著下午的訓練。」
他雖然也想減輕這些可憐的士兵們的訓練量,但是他是主帥,為了這些士兵以後在戰場上能夠更好的生存下來,他必須硬下這個心來。
按照盧循的吩咐,負責義軍後勤的孫國珍特地增加了義軍們的飯量,同時加了個菜:牛肉。牛肉是含有蛋白質最多的食物之一,為了能讓義軍吃到足夠的牛肉,盧循甚至命令在括蒼山中的蘭江峰每天要獵取足夠的野牛送過來,家牛是不能用的,這是進行生產的必要物資。
當孫國珍指揮著伙頭抬著白白的大米飯和香噴噴的牛肉大菜上來時,整個校場都瀰漫著一股牛肉的香氣,引得義軍們紛紛伸長了脖子大口地吸著這股香氣。
因為早上的教訓,義軍們即使餓得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地狂叫了,也沒有亂了自己的陣腳,他們排著整齊有序的隊伍一個一個地前往伙頭處打飯。
盧循等沒有離開校場,因為他們準備今天的中飯就在這裡和義軍一起吃了。
當看見盧循等人也站起隊伍和義軍們一起排隊打飯的時候,所有的義軍士兵們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哪怕是孫恩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義軍的高級將領和他們用同一個鍋吃飯。
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紛紛讓出自己的位置,讓盧循等人能夠早點打到飯菜。盧循沒有拒絕,打完飯菜後直接端起飯碗跟其他義軍挨著坐了下來。
做將領的能夠和士兵同甘共苦,是最能夠讓士兵感動的了。見到盧循跟自己坐在一起吃著同樣的飯菜,眾義軍將士心裡都是暖洋洋的,盧循在他們心裡的評價又高了一個層次。
「難道我碗裡的東西和你有什麼不同嗎?」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一個士兵直盯盯地看著自己,盧循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道。
這個士兵憨憨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如何參加義軍的?」盧循饒有興趣的問到。
「回將軍的話,我叫張貴,是吳興郡人。本是吳興王家的一個客戶(在晉代,有罪的人被判為政府的奴隸,稱為「官奴」,戶籍為「奴戶」。政府官員和皇親國戚都有權力包庇若開「官奴」,戶籍為「客戶」),因為不小心打破了王家的一樣很珍貴的東西,要被王家的人給打死的時候,先將軍的軍隊打到這裡來了,王家的人都跑了,我也就活了下來,並且參加了義軍。
「你放心,等我們實力強大了,會回去找那些打你的人算賬的,到時候你會有自己的土地,還能夠取一個老婆,再生兩個小胖娃。」在場的義軍都紛紛笑了起來,直笑得張貴面紅耳赤。
「將軍,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做到的。」窘困萬分的張貴對盧循說道。
「那你就應該把飯給吃了,只有有了強壯的身體,我們才能打敗那些該死的士族們。」盧循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碗裡的幾塊牛肉夾給了張貴。
「謝謝將軍」在在場所有的將士羨慕的眼光中,張貴大口大口地開始了吃飯。
一個半時辰之後,這些義軍們又重新站在了校場中,迎接下午的「特種」訓練:兩百個俯臥撐,三百個仰臥起坐,穿越三十米的障礙物來回跑三百回,以及盧循能夠想到的鍛煉體能的方法。
雖然疲憊不堪,但是義軍士兵們都努力地完成著訓練的項目,努力的鍛煉著自己的身體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