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麻子逃出來之後,順便摸清了道路,便打算營救柯好古。!!!!!!幸好他身尚有賣條子石賺得的幾百法幣,便花錢雇了兩個大漢,帶著兩個大漢在深夜裡將柯好古劫了出來。
兩人好不容易才從蔣司令手裡逃出,都只想離鎮巴縣城越遠越好,拚命往蔭涼壩方向逃竄。柯好古將寶物也一同帶走,說應該將寶物交還烏家,這叫「物歸原主」,「管他娘的什麼蔣司令不蔣司令」。兩人本來打算直接將寶物送到烏家,在路卻偶爾看見邊向財和許洞庭兩方的人馬在內白虎山下修整,兩人悄悄躲在後面山,偷聽到邊向財和許洞庭談論要找「秀才娃二」報仇的事,才知道烏光宗在地獄寺裡。
兩人本來對地獄寺這古怪的地方也很有興趣,只是從不敢一人獨往。現在烏光宗入了天堂山的伙,便打算山找他,順便去逛一大圈兒。兩人對天堂山的土匪並不熟悉,雖然馬大麻子認識龔老三,卻並不知道龔老三是天堂山的小頭目,再說龔老三也不一定便重新認了馬大麻子這個曾經的「麻臉的兄弟伙」。
因此兩人不敢從山門進入,馬大麻子說自己去找一條「茅狗路」,這小子四處探查一番,還真給他找著一條不是路的路,於是帶著柯好古沿著從祖山之流下的溪河溯流而,從百丈瀑布之傍攀了去,到了瀑布之卻看見原來面有一條小河,遠遠的看見河裡卻有一個女子在洗澡。馬大麻子心裡有些異樣,轉眼間卻又忘得乾乾淨淨,興趣勃勃地說要看「婆娘家洗澡」。
柯好古卻是個老古板,說:「麻子,人家女人洗澡,要是沒穿衣服,看到了就不太好?」馬大麻子瞪著小眼向河裡的女子瞧了半天,才道:「我看好嗆是穿了衣服的,給老子逗是穿了衣服的,打濕了還不是差不多,看倒起光絲絲的,硬是安逸。嘿嘿。」
兩人正在閒話,不料那戲水的女子卻似乎並不會水,一不小心便沉入水中,在水中掙扎呼救。兩人嚇了一跳,都連忙奔了過去,跳入水中。馬大麻子雖然也想來個「英雄救美」,無奈柯好古身高腿長,捷足先登,總算將那女子救了來。
那女子自看見柯好古之後,便癡癡傻傻,嘴裡嘟囔道:「嘻嘻,哈哥哥,終於看倒你了,嘻嘻。」柯好古臉色微變,抱著那女子,卻不敢往她身看,所幸這女子穿了一件白色的戲服,裡面尚有一件內衣,並不如何暴露。馬大麻子搶了過去道:「呃,給老子,還是讓我抱一哈塞!」柯好古道:「你人矮,在水裡抱不動。」馬大麻子怒道:「老子最不安逸別個說我矮。哪個說的老子抱不動,你讓我抱一哈台曉得。」
柯好古道:「好嘛,給你!」說著把那女子扔給馬大麻子,馬大麻子伸手一接,手裡猛地一沉,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沒入水裡,嗆了一口水,兩隻手卻把那女子舉出了水面。接著便拚命掙出水面,大聲道:「快點,快點!勒個婆娘硬是抱不動!」忽地又嗆了一口水。柯好古只得把那女子從水中抱起。
馬大麻子從水中掙扎起來,右手卻忽然觸到水中一個圓不溜秋的東西,面似乎還有絲繩之類,順手便將那件東西從水裡提了來,猛一看時,嚇了一跳:「野!死鬼腦殼嗦!」嚇得將那東西扔了。
那女子卻嬌聲叫道:「我的,把它還給我。」柯好古伸手將那怪東西拾起,那女子才笑了:「哈哥哥,嘻嘻。」馬大麻子道:「給老子,婆娘家拿起一個死鬼腦殼搞啥子嘛?給老子硬是怪吶!」
原來這東西竟然是一個木製的人頭,面粘有辮,了生漆,描畫細緻,眉目宛然,嘴角翹起,卻帶著詭異的微笑,猛然間看到十分嚇人。
柯好古道:「這是雒戲用的道具,你沒看倒過嗦?」馬大麻子道:「老子從來沒看到過哪個唱戲的搞勒些檯子,嗲他媽一個死人腦殼待手頭住啥子?」心裡卻忽然一驚:「給老子,那個大莽子婆娘好嗆叫啥子『雒戲胖妹兒』,野,勒個婆娘莫非和她有啥子關係。」他心裡害怕,卻又捨不得離開,因此壯著膽子又道:「不說了,我們快點切找秀才娃二,把你荷包頭那砣怪家什還給他,逗算了事。」
柯好古一邊將那女子抱岸,一邊道:「這個木人頭下面可以打開的,可以套到你腦袋。」馬大麻子道:「野,給老子你勒不是要我裝鬼大爺駭人嗦?」柯好古道:「雒戲的裝扮是有些嚇人,那也沒什麼別的希奇。」說罷將漆的木人頭給了馬大麻子。馬大麻子雖然不喜歡,但也只得將人頭塞入隨身所帶的一個布袋裡,提著跟在柯好古後面。
兩人沿著河邊向北而行,走了不到小半個時辰,便看見烏光宗一個人坐在一棵大樹下,好似在愣,這才大聲叫嚷起來。
烏光宗聽兩人說到這裡,笑道:「柯大哥,馬大哥,你們兩個硬是辛苦了。先坐倒休息一哈。一哈兒倩倩他們逗回來了。」他說得隨意,並沒意識到柯好古和馬大麻子不知道寧芫倩是誰。
果然馬大麻子一臉詫異的問:「倩倩是哪個?」烏光宗正要向他解釋,忽聽有人大聲笑道:「柯老哥子、麻臉的哥子,歡迎!歡迎兩位!」原來正是賽鳳凰等人回來了。眾人沿著河邊往北尋找傅麗瑾,卻不料她今天卻去了南面,因此撲了個空。
賽鳳凰在李黑娃家的大院裡曾見過馬大麻子和柯好古,這時便認了出來,大聲招呼。兩人見了賽鳳凰面貌似乎在那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神色木然,不知如何回應。馬大麻子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愕然道:「你……你不是唱蓮花老兒的告花兒頭兒嘜?」
旁邊的一個女子道:「麻子臉,你給老子硬是亂喊嗦?勒是我們天堂山的龍頭大姐。啥子告花兒頭兒都來了。要是二天又喊錯了,我王ど妹第一個理麻你。」馬大麻子回頭見王ど妹長得甚是結實,大手大腳,橫眉立目,一幅凶相,連忙認錯:「我說起耍的,你硬是來真的嗦?」只聽後面數個聲音道:「那莫必還跟你辦燈兒嗦?你要是再犯錯,我錢大姑也不饒你。」「我冷二妹也不饒你。」「我們都不饒你!」
馬大麻子見十多個女子都對自己大加恐嚇,心裡不忿,嘟噥道:「給老子,我將將不過說錯了話咯嘛,你們勒些婆娘家啷克揪倒起我不放塞?」眾女子這才笑道:「麻子臉你各人曉得都好!」一起圍過去看樹下的女子。
忽聽後面一個女子嬌聲呼道:「烏哥哥,我們回來了,唉呀,勒個是傅姐姐!」馬大麻子回頭一看,心裡狂跳,嘴裡結結巴巴的道:「是你……狗……你逗是倩倩?」只見寧芫倩俏生生的站在烏光宗面前。
寧芫倩見到馬大麻子,先是一驚,隨即笑道:「是啊,我已經嫁給烏哥哥了。」馬大麻子回頭看看烏光宗,只見他正情意綿綿的看著寧芫倩。忽然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涕淚齊流道:「狗屎娃嫁給了秀才娃二,給老子我硬是沒得運氣得喲!」說完,奔向河邊,「撲通」一聲跳入河裡。
馬大麻子自從認出寧芫倩是一個女孩之後,便害了單相思,以為自己腰纏萬貫,定然可以娶回「狗屎娃」,卻哪裡知道這小姑娘和烏光宗早已前緣注定,他對寧芫倩的身世更是一無所知,從頭到尾都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這時眼見僅有一點希望也瞬間破滅,又放不下面子,便要自尋死路。
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烏光宗和柯好古慌忙跳入河中去救馬大麻子。馬大麻子放聲大哭道:「哪個喊你們救我,老子硬不不想活了,安死待河頭算球了。」兩人不由分說將他從水裡拖了來。眾人不知底細,都過來安尉他。馬大麻子半晌方恢復平靜,眼睛卻開始往女人堆裡瞅。
烏光宗笑道:「馬大哥,勒高地有嘿多漂亮妹崽,看起了哪個老弟給你做媒。」馬大麻子哼了一聲道:「老子的事不要你娃來管。嗚嗚,給老子,住啥子都倒霉,跳河都安不死,硬是沒得法了。」馬大麻子又嗚咽了幾聲。十多個女子見馬大麻子的模樣,都捂著嘴偷笑。
賽鳳凰等人卻圍在大樹下,七嘴八舌的問坐在樹下的女子:「金鳳四大爺,你爪子了?啷個不說話?」「傅姐姐,你是不是病了哦?」「傅麗瑾,喊你啷個不待應?」原來這女子便是傅麗瑾。
傅麗瑾見到賽鳳凰等人,彷彿瞬間回復了神智,輕聲道:「沒得事,我……我太高興了。」賽鳳凰道:「你天天往河頭迢,你倒玩得高興。你看看,我們天堂山碼頭明天逗要住方手了,你勒個黃鸝老七還是應該把事情管起來塞。」
傅麗瑾見柯好古站在一旁,時不時看自己一眼,臉湧過一層紅暈,清了清嗓子才道:「賽大龍頭,我沒得事。你要我管啥子事逗儘管說嘛。」賽鳳凰便跟她說了烏光宗入會需要「恩承保引」的事,傅麗瑾早已看見烏光宗和柯好古說話,更覺親切,便滿口答應。
賽鳳凰又尊重對烏光宗道:「烏老弟,我們撇脫些,你現在已經『恩承保引』都有了,逗算加入我們天堂山碼頭了,別個問起也不怕。你現在是我們的『踩堂管事』,逗待勒點教傅麗瑾她們一些簡單的話,明天主要還是由你來念。」烏光宗連忙點頭答應,心道:「教她們念這些句子可真是一件難事。」
袍哥的入會形式都是比較正規的,新會員通過入會儀式之後,還要六個月才能成為正式袍哥。
但賽鳳凰獨立開山立堂由於時間緊迫,又想借重烏光宗,便不願屈從男人們的規矩,不落窠臼,因此一切從簡。只是明日的開山立堂大會需要隆重一些,賽鳳凰卻也不願向熟知規矩的袍哥請教,更不願他們前來插手,因此烏光宗的「踩堂管事」就成了她的金字招牌。
烏光宗雖然苦惱,也只得老老實實的將眾人都教了數遍,賽鳳凰並不苛求,說:「只要每個人能說一句,都要得了。其他的逗由你勒個踩堂管事幫忙念一哈。」雖然除了賽鳳凰和傅麗瑾外,其他幾個人大字不識一個,但由烏光宗教數十遍之後,眾人卻把幾句贊詞念熟了。賽鳳凰和傅麗瑾人本聰明,又曾在許洞庭手下呆過一段時間,對海底略知一二,這時稍微念幾遍,便都熟記在心。倒是王ど妹等人費了烏光宗大半的時間仔細調教。
馬大麻子見烏光宗居然成了女袍哥碼頭的踩堂管事,艷羨不已。然而想起白香香也在山,不知這婆娘什麼時候又跑出來為難自己,便有些擔心吊膽,悶悶不樂。柯好古等眾人歇息時,將烏光宗拉到一邊,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塞到烏光宗手裡,說道:「烏老弟,勒是你們家祖宗牌位裡藏的寶物,你自己收好了。」
烏光宗連忙稱謝,接在手中時,覺得沉甸甸的,仔細看時,卻見那東西一團黝黑,四面都有幾根短棒伸出,質地模樣都古里古怪。寧芫倩好奇,從烏光宗手裡奪了過來,把玩欣賞一番,笑道:「烏哥哥,面還有些怪模怪樣的字,我一個都認不出來。」柯好古道:「這些字可能是失傳的文字,我研究了很久,仍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烏光宗道:「柯大哥都看不出明堂,倩倩你逗不要白費力氣了。」寧芫倩嘟著嘴把東西還給烏光宗,烏光宗笑著將東西塞入懷中。
馬大麻子卻將布袋裡的木人頭掏了出來,扔給傅麗瑾道:「勒,你的人腦殼還給你!」傅麗瑾連忙將人頭接過,忽然將人頭頸部一掰,舉起來往自己頭一罩,原來人頭竟然是中空的。馬大麻子見傅麗瑾模樣瞬間便變得可怖,嚇了一跳道:「野!原來洞洞頭王小蛋他們看倒的妖怪逗是你嗦?」
傅麗瑾將人頭摘下,怒道:「麻子臉你再亂說,我叫哈哥哥捶你!」馬大麻子駭然道:「哪個是你的哈哥哥?我沒惹他哈。」傅麗瑾走過去打著柯好古的手道:「他逗是我的哈哥哥。」柯好古臉燒,連忙甩開她的手,囁嚅道:「你……你不要這樣嘛。」
馬大麻子大吃一驚道:「野,希得好我沒得罪柯老弟,給老子,勒是啷個生起的?不好生點遭她的哈哥哥哈戳戳的捶一頓都不曉得哪三起!」烏光宗見兩人神色,似乎便是一對情侶,雖然甚是奇怪,卻又不便問起。
柯好古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正色對烏光宗說道:「烏老弟,我們兩個從蔣司令那裡逃出來,蔣司令肯定會派人來抓我們,你看怎麼辦?」烏光宗低聲道:「我看這種事還是不要跟賽大龍頭說。你們兩個逗躲待碼頭耍,把衣服換一下,化一下妝。蔣司令的人認不出來你們就沒得事了。」
柯好古連稱好主意,馬大麻子也興奮異常。兩人等烏光宗教完眾人讚詞,便跟著眾人一起到了地獄寺裡。烏光宗給二人找來幾件土匪的服裝,重新穿戴一番。
馬大麻子將臉用水調的紅泥抹了抹,將臉的大麻子都遮住了,成了一個紅臉的矮胖土匪。自料便是見著了白香香,也不會被她輕易認出來才算放心。柯好古則將眼鏡摘了,他本來三月未理須,便像是野蠻人一般,倒也不用刻意化妝。
兩人這一喬裝改扮之下,眨眼之間變成了一高一矮兩個土匪,混在土匪隊伍裡倒也不十分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