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通玄罵道:「你小子懂得什麼了?你記不記得那次咱倆的對手是四川口音,這老傢伙一定躲在四川的某處巢穴,正好你小子往這邊逃走,老夫也就順其自然,準備揪住你這小子,順便尋找老傢伙的蛛絲馬跡,這樣咱們的『九空空教』才算名正言順。!!!!!!不料這一折騰就是幾年,現在咱倆又都老了七、八歲啦。」
孫道干嘿嘿一笑:「徒弟你這次總算說了句實話,咱們兩個是你離不開我,我也放不下你。不過剛才你摔我這一跤我得找機會摔回來。」趙通玄道:「你小子那點本事不行,小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咱們倆還是精誠合作,為了『九空空教』的光明未來,少來點三心二意,勾心鬥角,你說是不是?」
眾人見這師徒兩人說得亂七八糟的,兩人的關係更是一塌糊塗,至於那個什麼「九空空教」更是這兩人挖空心事創設出來的,估計這個「九空空教」就這倆人。而這兩人對本派的事並不忌諱,反而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對質宣講,言詞卻再也不像修道之士,反象市井俗人。因此院中之人無不愕然相顧,都是一頭霧水。
阮明珠見趙、孫二人自暴家醜,對趙通玄尊崇禮敬之心一掃而空,冷笑幾聲道:「原來趙老師和孫老師有恁克一層關係嗦?不曉得你們兩個有沒得真本事?看風水找地基的本事倒底有沒得一點?沒得的話我逗另請高明,找別個了哦!」孫道干連忙道:「委座長官,你不要聽我們兩個說得俗氣些。我徒弟趙通玄的本事還真的有幾下子,等一下肯定幫委座選一個『金馬玉堂』格或者『神仙出洞』格,那是出人才的好地方!」
趙通玄嗤了一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小子還是那個臭樣子,不學無術!丟盡了咱們『九空空教』的臉!寶地良格那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又轉過頭來對阮明珠笑道:「不過,阮小姐請放心,貧道一定竭盡全力,找一處風水好出人才的好地穴獻!」
趙通玄眼見阮明珠神色有變,後悔將本教醜事說了出來,事已至此,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姓阮的有求於己,也不怕她反臉無情。
阮明珠冷冷的道:「恁克的話,那逗麻煩趙老師費心了!」回頭叫曹顯花道:「妹兒你明天跟著趙老師跑一趟,把學校的地基選好,用石灰標一哈。勒兩天我逗要起土動工。」曹顯花笑道:「大姐你逗放心塞,我曉得鋪排的。」
李黑娃見這時委座諸事已畢,便過來點頭哈腰:「委座!請到屋頭喝杯茶!您處理國家大事,硬是辛苦了!」阮明珠微微點頭,道:「聽說鎮巴的臘肉嘿好吃,你能不能給我整點過來?」李黑娃忙道:「我們勒點的臘肉確實好吃!既然委座喜歡,我馬喊人把菜弄起端過來。委座你辛苦了,先樓切歇一哈塞。」回頭叫李涵芳道:「ど妹姐!過來陪委座到樓切耍塞!還木待那點幹啥子?」
李涵芳嬌聲道:「來了!」拉著曹顯花一起了木樓。
彭文龍見阮明珠離開,這才從人群裡冒了出來,忍不住又盯著李涵芳苗條的影子,丟了魂兒一般,直到見她的影子看不見了這才定了定神,去找馬大麻子說話。
甘國禮坐在一條凳子從阮明珠的出現直到此刻幾乎眼睛也不眨一下,這小子似乎被阮明珠迷得暈頭轉向,這時亦步亦趨的就要跟著阮明珠一起樓。
他正在神魂顛倒之中,忽聽「叭」地一聲,自己褲帶斷裂,嚇得他連忙提拉褲子,誰知又是「哧啦」一聲大響,自己好端端的一條土紡厚布褲竟然從中破成了兩半,將自己一個白晃晃的屁股露在外面,嚇得院中的女客們一陣尖叫。
甘國禮嚇得連忙蹲下身子,將幾片破褲扯過來擋住自己前後要緊之處,又脫下衣捆在自己腰,將下身遮擋無遺,只露出兩條長滿黑毛的小腿,這下倒好,無端地給自己穿了一條「裙子」。
甘國禮懷疑有人暗中對自己做了手腳,又左右張望,只見周圍數十人都望著自己捧腹狂笑,全是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其中有好幾個還是先前唱「蓮花鬧」的叫花子。甘國禮羞惱異常,卻又作不得,穿著「裙子」狼狽不堪的縮回院中。
院中的客人們雖然暴笑了一陣,見他居然因利乘便,巧妙掩飾,倒也沒有過分譏笑。甘國禮生怕自己這唯一的一條「裙子」再「哧啦」一聲又出差錯,那可就回天乏術,措手不及了。因此再也不敢樓去看阮明珠,思前想後,都覺久呆無益,最後還是匆匆的離了李家大院。
外邊趙通玄和孫道干已經忙開了,先將李家大院中間的大片空地清掃乾淨,桌子條凳盡行搬走集中放在院中一角。
兩人指揮憲兵和民團隊員搭建「靈寶壇」,趙通玄叫人搬來兩個石供桌,做成壇心,周圍則圍以布幔靈幡。好在院中並不缺人手,木石工匠雕漆工竟然盡皆齊備。所有人等都聽趙通玄調度。
幸好有趙通玄在中間指點,眾人雖然從未搭建過這種法壇,但趙通玄耳提面命,筆寫口授,眾人去鎮買黃紙以為符紙,買五色彩布以作五色靈幡,購置燈盞,至於劈木為柱,立柱張幡捆綁之事,不在話下。到傍晚時分,已然建成靈寶法壇。
只見此壇坐北面南,壇高三層,層十門,方闊二丈四尺,門外四個角另開天門、地戶、日門、月門,方廣三丈二尺,門安八卦篡榜。層一丈八尺,中層下層順次放大。每層外都以短繩篡界欄,共享六十四或九十六枚。門用朱漆雕木為額,漆畫作蓮花火珠之類,兩旁均鏤刻日月瑞雲之像,壇另置蓮花燈,一共九十八盞。法壇四面懸掛三十二天、三清天幡、五色衛靈幡等。
法壇第三層施以帳幔,安放了三清太的神位,中設真位,左設神將位,右設法師位,更設天師一位。一邊放置印匣桃枝,前面放著一壇淨水,壇中心用鏡劍鎮伏。另外又置放案桌及其它法器。壇寬敞,留出執事人等出入之路、法事踏罡步斗的場地。
這「靈寶壇」本是宋代道教「靈寶派」所創,後來逐漸流行化。
宋代靈寶派中的壇場層數、品級因內容而各不同,但都排場宏大。要做出這些排場,須得有財力、物力支撐,從容準備才行。囿於財力和場地條件,常常也作變通,所以強調「隨地之闊狹,屋宇之高低」加以施設。趙通玄深知此理,選材時都加以變通,因此建成此壇也頗具氣象。
趙通玄又叫人以桃皮、竹葉、沉香、雞舌香、柏葉煮成香湯,叫孫道干清灑法壇以滌除穢氣。自己則攤開一張黃紙,在寫解穢符一道。
原來建法壇之規矩,不僅要依式構築,還包括法壇灑淨蕩穢等環節。壇場構築完成,必須灑淨法壇。「蕩滌故氣,芳澤真靈,使內外清通,人神俱感。」因為壇場是人神共處的場所,不潔則神靈不喜,不降法壇,則人神無法溝通。
趙通玄以硃砂為墨寫解穢符貼在法壇四周,並用煮好的香湯灑壇,接著又伏劍步罡噀水。這些手段,實際不一定都要具備,但趙玄通為顯自己道法高深,將這些手段做了個十足十。
趙通玄於道教之中所學頗為繁雜,搭的是「靈寶派」之法壇,滌穢則用了「正一派」之術。此人倒似乎真還有些本事。將諸事安排得井井有條。
院中的客人們還沒見過排場如此宏大的道場,因此很多人本要回家,只等晚宴開張時再來一飽口福,但看見趙通玄等人忙忙碌碌的搭建法壇,這時都耐著性子坐了下來,只等看趙通玄和孫道乾罈作法,然後再順理成章的吃一頓晚飯了事,大家肚裡的想法都大致不差。
趙通玄和孫道干商量幾句,立即著手開壇作法。兩人圍繞法壇,逐級登高,直至第三層。兩人為了重振「九空空教」的名聲,都使出平生的本事,一個步罡踏斗登壇,化符舞劍,求神降壇,祈福攘災;一個弄來一整套鑼鈸嗩吶的「行頭」,吹吹打打,賣力的為委座修建校舍之事作法,弄得叮叮噹噹的好不熱鬧。
孫道干雖然沒有什麼真本事,但既慣於裝神弄鬼,吹打的功夫倒頗是不俗,一個人以一當十,竟然像有十數人齊奏一般,樂音曲屈婉轉,倏揚動聽,因此將院中之人都吸引了過來。
「跟老子,姓孫的道士三吹起灑吶來聽倒起硬是安逸。」「野!兩告兒道士三整得叮兒那當的,還好耍丫!」「給老子兩告兒道士三抓鬼不曉得本事大不大?不過要是唱戲的話我估計還是沒得啥子問題咯!」
眾人圍觀的時候,苟師長已被幾個憲兵重又抬回院中,李氏兄弟滿臉不樂意的領著這幾人抬著苟師長到右邊的一間廂房安頓。苟師長感激涕零,聲稱此聲決不會忘了李氏兄弟的大恩大德。苟袍少連忙過去端茶遞水,好言寬慰。這小子雖然見風使舵,但還有點香火之情。
李黑娃慇勤的款待阮明珠一行,李涵芳作陪卻有些心不在焉。阮明珠便開玩笑道:「妹兒,莫非又待想將將那個秀才老弟了?」李涵芳臉一紅,不好意思作答。
阮明珠笑道:「哦喲!妹兒,我看他抱了你浪給久都捨不得放你下來,看來對你硬是有點意思。不曉得勒秀才老弟叫啥子名字?有啥子本事能讓我們的妹兒害了想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