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珠道:「妹妹你硬是不曉得嘜?勒些臭男人沒得一個是好家什,大姐勒是跟你們出氣!」李涵芳笑嘻嘻的道:「大姐姐你真的好凶!勒些人遭你打整慘了,勒克氣出得硬是安逸!」
阮明珠笑道:「他們非要逼老子出手,老子出手逗不照閒咯!」李涵芳又讚道:「兩個姐姐你們都嘿有本事!曹姐姐的力氣好大,男娃二都拿你沒得法!」
阮明珠低聲道:「妹兒,你也莫奇怪,曹姐姐是練家子,本事好得很!」李涵芳吐出了舌頭:「怪不得她力氣恁給大!姐姐,二天你教教我打拳,要不要得?」說著拉著曹顯花的手,連連搖晃。
曹顯花笑道:「你看你大姐把我說起嗆個怪物!妹兒你還相信嗦?」李涵芳笑道:「曹姐姐你硬是謙虛,我曉得你武功好得很!姐姐,二天別個欺負我的話,你一定要幫我出氣哈!」曹顯花笑道:「剛才啷給多的男娃二爭倒起搶你,一個二個的巴心巴腸的想來衛護你,還用得著姐姐出手嘜?」
李涵芳臉一紅,心裡卻有些竊喜,抱著曹顯花咯咯直笑,眼睛卻時不時地望向烏光宗。三個女子說說笑笑,全不把在場的一干男人當一回事。
眾人聽說曹顯花竟然是一個武林高手,心裡都自駭然,離得近的都不自禁的往邊走開。苟袍少不停的擦額頭的汗,心道:「希得好沒跟她打捶兒,給老子原來她是個練把式!二天離她都要遠點,要是挨她一掟子那還不遭中斷幾匹肋巴?」
趙通玄此時已被老道揪著耳朵回來,垂頭喪氣的道:「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麼?」老道立在場中,向四周掃視一眼,大聲道:「眾位!今天我們兩個要在這裡把事情說個清楚明白。來!你說!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趙通玄脹紅了臉,粗聲粗氣的道:「說就說,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其實我不叫趙通玄,我的名字叫孫道干。你才叫趙通玄,你是我的徒弟。」
眾人大眼瞪小眼,都起哄道:「喝別個!怕沒得勒回事,別個鬍子都浪跟長了,啷克會是你的徒弟,你是別個的徒弟還差不多。」
另有一些人卻自作高明的道:「老子早逗看出來你不是真的趙通玄了,只是想看你啷克露馬腳桿!你看『通玄』勒克名字起得好有水平!你各人屙啪稀屎照一哈,你啷克配得起塞?你看看別個又長起嗆啥子樣子?那硬是逗像畫裡頭的神仙咯!別個本事也比你高不止幾篾塊塞,你還是師傅?喝別個!」
孫道干連忙爭辯道:「我說的是真的,我是他師傅,這件事還要從三年以前說起。」老道趙通玄這時打斷他道:「你小子說不清楚,還是貧道來!是這麼一回子事。」兩人自行就近找了一根條凳,隔著三尺面對面的坐下,好在眾人面前當場對質。
庭院中的人已經看了很久,這時見又有新鮮的事,便都圍了過來。只聽趙通玄道:「三十年前我帶藝投師,做了太白山真武觀裡的一個不大不小的香火道士。後來偷學了正一派的一些法術武藝,反出師門。後來卻在一次做羅天大醮的時候遇了高手,一敗塗地。」孫道干嘿嘿笑了幾聲:「不錯!那個老傢伙比你還要厲害十倍,是不是?」趙通玄道:「放屁!比我厲害十倍,難道你比我還厲害九倍之多?」孫道干紅著臉道:「我是打個比方,你就不要雞蛋裡頭挑骨頭了?」
趙通玄這才續道:「我當時鬥他不過,眼看你在旁邊觀望,也是修道之人,因此請你幫助,但你說幫忙也可以,只要我拜你作師傅,你這不是趁火打劫麼?」
孫道幹幹笑了幾聲道:「那也怪不得誰,你拜我為師是千真萬確之事,所謂『一日為師,眾生為父』,當師傅肯定有不少好處,不然我為何要助你打跑那個老傢伙?」趙通玄道:「不錯!咱們倆若按年紀來算,我當你爹都綽綽有餘,咱們修道之人,本該對名分之事看得輕淡些,所以我當時就應允了你。」孫道幹道:「你這老傢伙還算條漢子,當時倒也放下了面子,認了我這個師傅。但是後來我們為了『九空空教』的事又爭了個亂七八糟。」
趙通玄搖搖頭道:「唉!總是你我兩人命中相剋,是前世的冤家對頭,我們兩人使出下三流的手段才打跑大對頭,你說既然你我情投意合,便商議咱倆創立一個教門。」
孫道乾笑道:「不錯,我說因為剛才咱哥兒倆使出下三流的手段才將大對頭打跑,所以應該叫『下流教』,或者叫『三流教』,大不了就叫『下三流教』,亦無不可。憑什麼要跟在人家什麼正一、全真、茅山、峔山屁股後面喝風,對不對?」
趙通玄大笑道:「你平生所放臭屁之中,唯獨這個屁放得有些道理,但我說好是好,但因為我正在尋找一本祖師爺傳給我的秘籍。哪知道你卻大罵祖師爺是大臭王八。」孫道乾笑道:「難道不該罵麼?既然祖師爺將秘籍傳給你,這秘籍就應該在你手裡,豈有再去尋找之理?」
眾人見孫道干雖然胡說八道之極,但這一句倒頗有些水平,都不禁來了興趣,個個伸長了脖子,深怕聽漏了一句。
趙通玄不以為然的道:「你小子雖然說得不錯,但是當年我師傅傳這本秘籍給我的時候只傳了這本秘籍的名字給我,而且還不全。」孫道干哈哈一笑道:「所以我才大罵他是大臭王八。大家想一想,有哪個師傅有這樣糊塗麼?居然說這本秘籍叫『九空空經』,中間那倆字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只好以『空』代替。」
趙通玄也點頭道:「不錯,我師傅說不知道在幾百年前咱們的祖師爺看見過這本秘籍被人捏在手中,但只認出來一個九、一個經字。便眼睜睜地看著好多人你削我的腦袋,我砍你的脖子,一陣互相殘殺,終於將秘籍奪了去。他自己僥倖逃得了半條性命,中間的兩個字他直到一命嗚呼也沒弄清楚,以至死不瞑目。此事作為我派高度機密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傳到我師傅這裡,也就因此傳了一個不全的名字給我。」
「祖師爺當年的門派也只是一個三流門派,說出來實在丟人,所以咱們派從來不說派名,遇到敵人找茬,只要把鎮教之寶『九空空經』說將出去,多半便能將敵人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所以到了我這一輩的弟子,也就不知道我派是該叫『九空空教』呢,『下流教』呢,還是叫『三流教』亦或叫『下三流教』。反正誰也說不清楚了。」
孫道幹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我成了你的師傅之後,問你是何方高人,咱們的是哪一派時,你居然連門派也不清楚,天下沒有你這麼糊塗的人了。」
趙通玄尷尬的笑一笑,道:「我們那次合作將老傢伙打逃之後,我說既然咱們的師傅傳下來『九空空經』,那就叫『九空空教』或『九經教』,怎麼地也比『下流教』或者『無名教』或者『三流教』聽起來舒服些。」孫道幹點頭道:「這點我是贊成你的!我們最後選定以『九空空教』作為教名,我說我是你師傅,應該做『九空空教』的掌門。你卻說我是『混帳東西』,還說『應該按年齡定掌門,鬍子長的當掌門,我最多只能做個副掌門』,媽八羔子,奶奶個熊,這是什麼屁話?」
趙通玄並不生氣,坦然道:「咱們為了此事竟爾鬧了個師徒不和。論本事和年齡,我都比你大點。但你小子卻會些三腳貓手段。咱倆為了爭『九空空教』的掌門,打了個你死我活。你小子卻不守規矩,暗中在老夫飯菜裡下了些瀉藥,讓貧道接連拉了兩天肚子,淘空了身子,才讓你將老夫的拂塵和符菉袋搶走。」
孫道干嘿嘿冷笑道:「咱們『九空空教』本就不注重教規,什麼教規教儀都是他娘的放狗屁,關鍵時候還得拳頭說話。」
趙通玄不以為然的道:「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你不該冒充貧道的名字到處惹是生非,是不是?」孫道干打了幾個哈哈道:「我說徒弟啊,論本事是你大些,論輩份是我高些。師傅自降身份冒充一下徒弟又有什麼關係了?你何必千里迢迢巴巴兒的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