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遠遠綴在紫苔弟子身後,趕到位於冉京與念魔林之間的青嶺時,太陽剛移至西天,夕霞未起,然而青嶺上方,入眼儘是妍紅的霞彩。隨著紫苔弟子們的加入,各種法術更像煙花一般,在半空中絢麗耀眼。
煙花海洋的邊緣,玉含光浮空而立,銀亮的長隨著十指的挑撥攏捻在空中旋舞,隱約可以聽到空靈而又充滿誘惑的樂音,忽徐忽疾,扣人心弦。令人無法躲避,無力抗拒。
就在玉含光身前不遠處,是一個身著翠衣,雙眼赤紅的少年,雙手卻結出三壁的降妖法術,一張張收妖的靈符此時卻化為凌厲的箭,截擊飛襲向玉含光的火符。
翠衫少年的對面,聚攏著四五個降妖使,簇擁保護著一個血染衫衣,似有些癡狂的人且戰且退,但無論退往何方,都會被玉含光撥動樂音,指使著那綠衣少年阻攔住去路。樂音起時,綠絲繩般的薄霧光線就凝結在玉含光的指尖,線的另一端,就是翠衫少年的身軀。
「蘇師兄,你快清醒過來!」有人向著翠衫少年悲憤的大吼,但那翠衫少年卻似未聞。仍舊在玉含光的操縱下,狠狠的攻擊向紫苔的降妖使們。
被降妖使們簇擁在中間的人突然出一聲嘶吼,奮力推開人群,衝向正得意揚眉的玉含光:「妖孽,我殺了你。」
「蘇長老,小心……」降妖使們急忙追過去,玉含光一聲冷笑,手指撩動,那翠衫少年陡然飛身疾掠,快已極的攔在那人面前。那人竟急旋身退避,手上光華閃爍的光劍也刃身回轉,幾乎斬傷自身。
「蘇長老……」又是一番慌亂,那人再次被降妖使們死死拉住,只能用恨恨的眼神死盯向玉含光。
玉含光向著撲扇雙翅飛在他肩側的一隻小翠鳥輕笑:「看,這哥哥一心想殺我,弟弟卻又一心要救我,多麼有趣的遊戲。」
小翠鳥低鳴一聲,意似贊同。旁邊正疾掠過一個少年,一邊向著降妖使們不停的彈出朵朵金紅色的火焰,一邊不滿的向玉含光道:「別在玩提線木偶的小把線了,時間緊迫,度打了這群人。」
玉含光斜了那少年一眼,見他快的衝進敵群中,火焰亂灑,不由向小翠鳥抱怨道:「我最討厭日昃族,一個個眼睛都長到頭頂上,一副天下地上唯我獨尊的模樣。哼,囂張什麼。」
他雖口中抱怨,手指卻當真急撥了幾下,尖銳的樂音頓時刺激的幾個法/力稍差的斬妖使痛苦的摀住耳朵。
而隨著玉含光和那少年先後衝入對方陣地,各種法術愈絢麗起來,半空儘是各種光華閃爍。陶夭夭揮動衣袖,撥散近處的霞彩,凝神細看,紛亂的戰場中,仍舊沒有現慕容小暖的行蹤。然而除了玉含光和受到控制的蘇見洛,在戰場另一端,還有正與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衫,同樣馭使收妖靈符的少女相對峙的洛遇花。
紫笛幻出身形,飄搖在鳳緋的翅尖上,冷眼望著紛亂的戰場,「不愧是浮玉妖孽,這控制人心的手段果然越厲害了。」
陶夭夭瞄瞄紫笛握緊的拳頭,再瞄向正與降妖使們血戰的蘇見洛,大有同病相憐之感。驀然抽出一張靈符指向玉含光:「不如,我們趁機報復,殺了這浮玉妖孽?」
紫笛訝然低頭看向她,不待他回答,鳳緋突然一抖翅膀,隨即便聽的一聲笑:「怪不得今早聽到門外喜鵲叫,原來竟是兩位老朋友到了,咦,這位小姑娘又是誰,竟能讓鳳緋你低頭降伏?」
陶夭夭板起小臉,警惕的望著毫無預兆間突然出現在身前的人。這人短微鬚,剛硬的臉頰上帶著一抹調笑,一身俐落的武者短裝,大咧咧的走上前,伸手去欲撫摸鳳緋的羽翼。鳳緋驀然張口吐出一股火焰,直奔那人的面龐.
紫笛冷冷的揮動金曦劍,劍光疾展而出,卻是與鳳緋一前一後的夾擊那人:「居然被浮玉妖孽和一群不入流的降妖使欺上門來,和景,你這個青嶺山君可以不用當了。」
青嶺山君滿不在乎的抬手撥開紫笛的劍刃,又將鳳緋的火焰攏在掌心中,團了幾團,隨手往嘴裡一扔,含糊的道:「管他什麼降妖使什麼浮玉妖孽,兄弟我都不放在眼裡。只不過,你們看到沒有,那邊那個……日昃族的小子身上帶有攝政王軼離的詔令,攝政王的面子,兄弟卻是要賣的。」
紫笛沉默的耍了個劍花,陶夭夭則好奇的插口:「攝政王軼離麼?他下的是什麼詔令?」
青嶺山君摸了摸下巴:「見詔者,即刻兵冉京城。」
要開戰了?
陶夭夭震驚的望向紫笛,不是說只是偷偷潛入,搗亂雲若的婚禮?不是說只是偷襲三壁,能得點便宜就好?怎麼突然之間,竟有攝政王傳詔,要兵冉京城?有多少兵力,要以何等陣勢往冉京?
難不成,月與太白合的天命,就此應驗?
紫笛冷笑不已:「即刻兵?你知不知道紫苔壁尊與皇冉公主大婚,三壁仙靈如今都在冉京城內?這種明知送死的詔令,你也要接?」
青嶺山君掃一眼漫空絢麗的華光:「生死小事,何須介懷。但是我當年欠了日昃族天大的人情,卻是不能不還。我即接了這詔令,青嶺在一個時辰內,就會兵冉京城下。」
紫笛抿了抿唇,瞪視向青嶺山君:「你也想再看一遍當年的化羽之野?」
青嶺山君搖搖頭,走近一步拍拍紫笛的肩:「做為玉石妖靈,你不該有這種悲憫之心才對。至於化羽之野麼,你當初膽小怕事,根本不曾參與化羽之野一戰,又知道那是什麼情景?」
「你敢說本大爺膽小怕事?」紫笛勃然大怒,揮動手中的寶劍向著下方一劃,一溜銀星飛出,爆散在煙花中心,距離較近的兩個降妖使猝不及防,頓時渾身浴血的摔下半空。
青嶺山君嗤的一聲:「跑來我門前逞英雄麼?嘿嘿,反正也已經接了攝政王詔令,要和皇冉開戰,不如就先用這些降妖使們練練手。閒了這麼久,果然腿腳都有些生疏了。紫笛,比一把?」
「比就比!」紫笛咬牙冷哼,又瞥了陶夭夭一眼,低聲道:「跟著我走,等下要全力出手,在妖族是以強者為尊,你稍有示弱,就會被輕視。你這妖王以後當的也會不穩。」
「妖王?」青嶺山君耳尖的聽到,若有所思的望向陶夭夭:「傳說中被日昃白幽王寄魂,因而被封為日昃新女王的那個人族小姑娘?好,你也一起來,讓我們見識一下,你有什麼本事,就敢繼任日昃女王。」
眼看著紫笛和青嶺山君先後飛入戰圈,足底的鳳緋也扇動雙翅,在翅尖聚攏起濃重的火焰之力,陶夭夭的心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激動的都有些顫抖。
終於,要開始兩軍對壘的戰爭了?
無聲的咬了咬唇,陶夭夭也在手心中凝聚起太陽之火,已是成妖,便再無退路。步入戰場,就必須狠心辣手。
遙遙望見冉京的方向,疾飛而至幾個小黑點,隱約可見領頭的一襲煉妖師紫袍。陶夭夭攥了攥拳,縱身撲向玉含光身前,一朵火焰繞過蘇見洛,旋飛向狀若瘋狂的紫苔長老蘇迎瀾。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