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星諾的舉動頓時激怒了容成沐炎,他左右看看,卻見三壁諸人都是一副震驚神色,原本一直主張殺死龍彌離的紫苔挽湘長老也意外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不由大叫道:「這樣狂妄叛逆,不以國家大局為重的人,還算得什麼煉妖師?就應該將他一併拿下,交由帝君處置。」
巫月春曉急忙橫了他一眼,卻聽雲若已起身說道:「澹台師兄,你這又是何苦。眾位長老只是心存憂慮,這才多說了幾句話。實是並沒有針對澹台家之意。師兄退出倚天絕壁之語,卻是過了。你這樣說,豈不是會讓君儀壁尊傷心。」
「傷心?當年流暄叔叔死時,除了我祖父和爹爹,又有哪個曾經傷心了。」澹台星諾冷冷的望向一臉暗沉的君儀壁尊,煉妖冊因他的激動,金光一閃一爍,似乎就要擇人而噬。
「小弟年歲尚輕,不曾親歷此事,卻是無法為各位前輩們辯駁。各位長老何不向澹台師兄解釋清楚?」雲若期望的望向眾人,「挽湘長老,你當年……」
挽湘長老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出聲音。他剛剛還在說要殺龍彌離,這時要說曾對澹台流暄的死有多麼傷心,莫說他說不出口,就算說了又哪有人信。
澹台星諾已經怒哼一聲,轉身就走,「我現在就要帶弟弟離開,哪個攔我,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面。澹台家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星諾!你瘋了嗎?」君儀壁尊終於沉聲大喝,事情怎麼會轉變成這樣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
容成沐炎飛身攔到澹台星諾面前,手中光華一閃,已拔出一柄寶劍,劍刃冷冷的指到澹台星諾胸前。「倘若赤柔封印有失,你擔當的起後果嗎?」
澹台星諾悲憤的仰天大笑幾聲,「所謂虎毒不食子。可是,為了這該死的赤柔封印,澹台家卻要落到父殺子的田地。我受夠了,我不會像祖父和爹爹一樣,為了維持這個封印,有朝一日也去殺我的兒子。封印想破就破了吧,赤柔要走出念魔林為惡也隨他去,澹台家不會為了個封印就無休止的痛苦下去。我不會讓弟弟被犧牲,更不會讓我的孩子日後也被犧牲掉。」
澹台星諾的悲憤隨著煉妖冊上的金光擴散開來,被他的目光逼視過去的三壁弟子,都有些愧疚的別開眼。人群外的不遠處,龍彌離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起,直掐入肌膚之中。
澹台星諾揭穿龍彌離身份之後,雲若便帶著他和陶夭夭一起來到這裡,對外的說法自是免得澹台星諾見不到人,越惱怒,然而真實的情況,卻是連陶夭夭都不清楚。她只看到雲若的嘴唇動了,但究竟和龍彌離說了什麼,卻是連貼身站立的她都沒有聽到。然而龍彌離明顯是聽到了某些話,而且認同那些話。儘管他神色中有些不甘願,卻還是沉默的隨著雲若過來。
站在一旁聽著眾人議論並判定自已的生死,這原本是一種酷刑,陶夭夭為此很是怨雲若,他怎麼能這麼無情的對待離。而當眾位長老爭辯而休,壁尊們又沉默不語時,更是將雲若怨到了十分。
龍彌離的手很冰,神色也不見悲憤,只是靜靜的坐在花樹下,似乎全沒有聽到沒有看到周圍的情形。至少和澹台星諾相比而言,他完全顯的置身事外。好像長老們話裡話外的人,和他沒有半分關係。
他越是平靜,陶夭夭便是擔心。想來傷痛到極處,才會是這栗的沉靜。但澹台星諾這番一鬧,終於是迫出了龍彌離的真心。陶夭夭只覺的握住自已的手,越來越緊。
周圍儘是三壁弟子,陶夭夭也只有忍著心酸,一點點的用力,想要將龍彌離的拳頭掰開。眼前,卻倏地光華閃爍,卻是澹台星諾竟逼退了容成沐炎,旋風般捲了過來,一把抓住龍彌離的手臂,想要將他拽起來。「跟我走。我們現在澹台家,我倒看哪個不要命的敢上來阻攔。」
澹台星諾的聲音很大,人人都聽入耳中。倚天壁尊終於忍不住喝斥道:「星諾,你怎麼能這樣胡鬧?你雖是敦臨師叔的孫兒,卻也不能任性胡為。為了這樣的事你竟然反出倚天,你實在是太胡鬧了。」
「這樣的事?這樣的事還不夠我反出倚天?你們要殺我的兄弟,我竟不能反抗的嗎?」澹台星諾一臉決絕的瞪著倚天壁尊。
雲若歎道:「師兄千萬不要動怒,事情並非沒有轉圜餘地。君儀壁尊素來倚重龍師兄,當初原也是因了點子誤會,才會下令驅逐龍師兄。龍師兄目前既不是倚天弟子,我等三壁自然無法判定他的生死。而按皇冉律法,更沒有無故斬殺平民的道理。父親,你說是不是這樣?」
巫月春曉正在壁上觀,聽到雲若的話,不由咳嗽了兩聲,還不曾說話,澹台星諾已不屑的別過頭去。「還想用詭計騙我不成?算了吧,今天無論你們說什麼,都甭想攔住我。弟弟,我們走。」
澹台星諾一邊說,一邊用力一帶龍彌離,竟是將他拉動幾步,直衝向人群外。一名紫苔弟子剛攔到他面前,就被一符化為雷火擊中,半邊身子都被炸的鮮血淋漓。
君儀壁尊面色大變,而挽湘長老飛快的掃了雲若一眼,便高聲叫道:「攔下他。」
一名紫苔煉妖師倏地閃身,已攔在澹台星諾面前,只是一剎那間,雷火交擊,已是激烈的鬥成一團。
受傷的弟子原是紫苔掌刑罰的長老顧漪的兒子,這時匆忙看了傷處,臉色已是一片鐵青。偏這時容成沐炎也追了過來,和那煉妖師夾攻澹台星諾。手中長劍,幾次都幾乎刺在龍彌離身上。
澹台星諾暴怒的一聲大喝,煉妖冊中金光一閃,已是射出漫天利箭,又將一旁紫苔朱顏的弟子們傷了幾個。
挽湘長老怒道:「澹台世兄一意孤行,連傷我紫苔弟子,卻是休怪我等不敬了。」一迭連聲的傳出命令,紫苔弟子頓時個個嚴陣以待,堵住道路。
雲若雖還有心袒護,但受傷的儘是紫苔弟子,他也只有長歎一聲,無奈的呆在一旁。巫月春曉湊近了他,嚴肅的低語:「今日之事,你想如何收場?」
雲若瞥了他一眼,卻轉身走到君儀壁尊面前:「壁尊,澹台師兄連傷紫苔數名弟子,在下實在左右為難,無話好說。而依澹台師兄的身份,想來壁尊亦是難以斷絕。不知,可否請敦臨前輩親自前來酌情處理。這兩位畢竟都是他的孫兒,不管結果如何,總不能不告知於他。」
君儀壁尊頭痛不已的按了按額角,眼見宜華壁尊也無奈的點頭,這才歎道:「如今也只有請敦臨師叔前來了。」
君儀壁尊伸手傳出信符,再看過去,只見澹台星諾大顯神威,已是將容成沐炎打的吐血而退,便連紫苔顧漪長老,也被傷了一臂。不由越頭痛。
在一片混亂之中,只有巫月春曉的眸光,始終停佇在雲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