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涯別過李世民兄弟二人,一路東行,出了娘子關,便到了冀州.這一路走來,也用了十餘日。到了冀州就離那雲州不遠了,只有不到二百里的路程。姬無涯一路勞頓,打算在這冀州城內歇息一日再走,於是便找了個乾淨的客棧住下,吃過飯,又洗了個熱水澡,不到掌燈時分就上床睡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是出門以來睡的第一個囫圇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悠閒地逛了起來。冀州城要比那雲州熱鬧繁華許多,也是姬無涯見過的最大城鎮,他逛了一遭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正遊走間,突然看見許多人都向街道的另一頭湧了過去。姬無涯不知何故姬無涯起床梳洗完畢,又換了身乾淨衣衫,這才出了客棧,煞是,便向道邊一個擺攤小販打聽,小販告訴他,今天是白虎堂開壇設擂招收弟子的日子,所以許多人都趕著去比武加入白虎堂。
姬無涯聽了心道正巧,便隨著眾人一起去了。路上聽人說這冀州是白虎堂總堂所在之地,每一年入秋,白虎堂便要開壇設擂台比武招收弟子,不但冀州青壯年男子趨之若鶩,就是整個幽州地界甚至更遠的并州、青州、豫州等地的習武之人也是紛紛慕名而來。姬無涯隨著人群走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便到了白虎堂開壇設擂之處。這擂台設在一處足有三畝地大小的大院之中,此時院中早已是擠滿了人。
擂台比武尚未開始,下面眾人翹以待,人群之中自然也有那消息靈通的人士,正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把這白虎堂開壇設擂,比武招收弟子的掌故和規矩說給大家聽。原來這擂台比武每年秋天一次,先是報名進行簡單的面試,就是演示一下武功,通過了方可參加擂台比武,這一關往往就把許多起哄湊熱鬧的人等阻於門外。真正有一定武功基礎的並不很多,這些人就可以參加擂台比武了,但擂台比武每次也只決出一百名勝者收為白虎堂的「過堂弟子」。
接下來這一百名弟子就會被集中傳授白虎堂的入門武功,三個月的入門武功學習結束,一般都會有五成不合格的被淘汰。剩下合格通過的弟子就會被總堂分派到設在各地的分支,成為白虎堂正式的「在堂弟子」。如此一來,不但可以繼續學習白虎堂的武功,而且每月還可以領到幾兩銀子的堂餉。正是因為如此待遇,所以白虎堂每年一次的入堂比武才會人滿為患。據說今年招收弟子的名額增加到了一百八十名,原因是近年來青龍會勢力大漲,白虎堂在各地的分支很多都受到青龍會的滋擾甚至侵犯,因此,白虎堂才大幅增加了入堂弟子的名額。
紛亂間只聽得一通鑼鼓之聲響起,擂台上一管事模樣的漢子高聲叫道:「大家稍安勿躁,請聽我說。」
台下眾人霎時安靜下來,都聽這管事宣講擂台比武的規矩。規矩說罷,比武開始。只見擂台之上高聲喝道:「第一號、第二號上台比試,第三號等候。」話音未落,但見那擂台下一前一後「蹭蹭」兩個青年都是一躍而上。兩人上得擂台相對一抱拳,便展開架勢交上手了。只十幾個回合,其中一位就被踢翻在地,敗下陣來。緊跟著又有一人竄上台去,又是一番打鬥。
姬無涯見這擂台之上比試之人,武功只是將有些基礎,十幾個人對陣下來,出色的並無幾個。以姬無涯目前的武功層次,自然是要強出這些打擂比武之人十倍不止。此時,姬無涯猶豫著要不要去報名參加這場擂台比武,因為目前看來,這是他能夠進入白虎堂的一個機會。但是,姬無涯覺得這個進入的層級太低,花費時間也太多。打贏擂台肯定不在話下,成為「在堂弟子」肯定也沒有問題,可是這之後呢?難道跑去跟堂主說自己武功很高,要求升職不成?憑他目前的武功卻以這樣的方式加入白虎堂,肯定會招致對方的懷疑。但是也不能去毛遂自薦吧!
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得身後有人說話。
一人說道:「王兄,聽說白虎堂雲州分舵目前情勢吃緊,快要被青龍會一鍋端了。」
這個姓王的答道:「可不是,要不白虎堂能這麼大批量地招收新弟子入堂。張兄,我也聽說在白虎堂好幾個地方的分舵都有青龍會在挑起事端。」
「嘿嘿!看來這冀州也不會太平了。」
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姬無涯聞聽此言,心中不由得一動:不管這許多,先去雲州再說。
雲州城四周群山環繞,距城三十里的雲峰山半山處,一座道觀依山而建。這道觀已經廢棄有些年頭了,現在變成了上山砍柴的樵夫和路過旅客的落腳歇息之處。姬無涯一路從冀州趕來,到這雲峰山已是黃昏時分,原想在掌燈前趕著進城,但人算不如天算,突然天降大雨,硬是把姬無涯困在山上,好在有這道觀可以暫避風雨。
姬無涯進到觀中卻見早有幾人在此避雨,不知是誰還在觀中點起一堆火取暖,這幾人一人是樵夫模樣的中年漢子,另外三人看著像是客商,幾人見姬無涯進來都只看他一眼便又各自低頭閉目養神。姬無涯見狀也不多言,輕手輕腳地走到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歇息,心想這晚恐怕就要在這道觀裡將就一夜了。外邊的雨越下越大,卻隱隱聽見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響,不多時,就又有一人渾身**地推門而入。
這是一個白淨面皮,書生模樣的小伙。見這觀中有這麼許多人,小伙一愣,隨即一抱拳,說聲:「叨擾了。」那幾人或是點點頭或是笑笑,算是回了禮。姬無涯見這小伙正用眼睛尋著歇息的地方,便笑著一招手,示意他過來自己這邊坐。小伙點點頭,就在門口把濕透的外衣脫下擰了擰,便走到姬無涯旁邊乾淨處坐下。
姬無涯這時看那小伙似曾見過的模樣,但又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那小伙衝著姬無涯一抱拳,「在下林浩然,不知這位兄弟尊姓大名?」
姬無涯也一抱拳回禮,「林兄幸會,小弟姬無涯。」
「兄弟這是去往何處?」
「小弟是往雲州走一趟。」
林浩然笑道:「那我們便是同路了。」
說笑間,姬無涯想起自己的行囊之中還有些乾糧和牛肉,便取了出來,請林浩然一起吃。林浩然便不客氣,也取了自己帶的一葫蘆水酒兩人一起飲了。
兩人正說笑間,突然聽那樵夫大聲說道:「這雨也該停了罷!」
話音未落,只聽「嗖、嗖、嗖」三聲急促聲響破空而來,林浩然身形閃動,「啪、啪、啪」也是三聲,落在地上的竟是三隻飛鏢,原來是林浩然用酒葫蘆將這三隻飛鏢一一打落在地。
「兄弟們動手罷!」說話間,只見人影晃動,姬無涯和林浩然便被圍在當中,原來那樵夫和三個客商竟是殺手。
姬無涯正詫異間,那樵夫道:「姓林的,我們等候你多時了,現在你也酒足飯飽了,這就上路罷,也做個飽死鬼。」
林浩然面不改色,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這麼下作,卻原來是青龍會的朋友。」
姬無涯一聽是青龍會,不由得心頭火氣,「這幫王八蛋,光看這背後偷襲的伎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般想著,對青龍會愈恨的咬牙切齒了。
林浩然用手一指姬無涯,繼續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這位兄弟與此事毫無干係。」說著對姬無涯道:「兄弟,累你受驚了,這便去了吧!一路保重!」
一個殺手已然是閃開道路,只等姬無涯退出去。姬無涯見這林浩然在此危急關頭卻還想著自己的安危,心頭一熱,豪氣頓生,「林兄說得哪裡話來!你我既然有緣相識,怎能獨自逃命。再說,我也早想尋這青龍會些個晦氣,不想卻送上門來。」說著,唰的一聲拔劍在手。
「兄弟,你」林浩然知道情勢危急,著實不想連累這新結識的小兄弟。
「他娘的,正嫌你剛才礙了我們的大事,現在想一起送死,那就順便也把你做了。」那樵夫模樣的殺手對著姬無涯罵道,手中砍柴刀卻突然劈向林浩然。其他三名殺手也幾乎同時動手,各執刀劍殺將過來。
姬無涯的意外出現使得青龍會的計劃生了改變,原來他們早就做好打算以四對一,定能劫殺林浩然,可姬無涯卻讓這「以四對一」的情勢變成了「以四對二」,而且令他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這個十幾歲少年的武功也並不弱。儘管如此,這四名殺手畢竟是久經訓練、有備而來,沒幾招,姬無涯已是險象環生。若只論武功實力,姬無涯不輸於其中任何一個殺手,但是姬無涯畢竟江湖閱歷太少,與人生死相搏的機會也幾乎沒有過。所以,姬無涯一開始真的是有些手忙腳亂。
林浩然見狀心中大急,他唯恐因為自己連累了姬無涯,有道是「關心則亂」,略一分神,就被殺手伺機刺中一劍。林浩然不愧是武功高手,雖被刺中,但反手一劍將一殺手砍翻在地,立時斃命。
那邊殺手見狀心中一慌,被姬無涯一招「長虹貫日」劍透胸膛,也隨之斃命。剩下兩個殺手,一個「樵夫」,一個「客商」見大勢已去,便想逃去。林浩然早就料到,喝道「兄弟,不讓走了一個。」
那兩名殺手已無鬥志,急功幾招,轉身便退,眼看到了窗邊就要破窗而出,林浩然身受劍傷,知道若二人逃去必後患無窮,心中大急,奮力躍起凌空一擊,只見飛劍出手,一劍穿透那「客商」後心,又斃一敵。此時,那樵夫已縱身而起,正是破窗而出的當口,姬無涯凝神運功,一掌凌空拍出,那「樵夫」應聲斃命。
林浩然見殺手無一逃脫,心中大安,但卻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就往地上倒去。姬無涯一把扶住,又慢把他扶到火堆邊躺下,取出金瘡藥在傷口之處敷了。待那林浩然歇息片刻,又運功調息一炷香功夫,傷勢已是大有好轉,臉色也由白轉紅。姬無涯見此這才放下心來,便問道:「林兄,你是何等人,這些青龍會的殺手為何要劫殺與你?」
林浩然道:「愚兄乃是白虎堂雲州分舵的香主,今日從冀州回來,不想被青龍會劫殺。」
姬無涯聽了這才猛地想起,四年前與爹爹在雲州第一次見那青龍會和白虎堂時,可不是見過這林浩然嗎!
正想著,突然林浩然大叫一聲,「不好!」
「怎麼了,林兄?」
「青龍會既然派了殺手劫殺與我,定是也派人襲擊我雲州分舵,現正恐怕是凶多吉少。」林浩然說著,急忙便要起身。
姬無涯趕忙扶住,「林兄,你現在樣子,怎能再去廝殺?」
林浩然急道:「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趕回去救我那班兄弟。」
姬無涯一聽,心中對林浩然此等豪氣大為折服,朗聲道:那小弟便與你同去。」
「好兄弟!」林浩然緊緊握住姬無涯的雙手,心中大熱,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