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此時坐在車座上,不停地抽打著面前的六匹「納多拉」馬。馬車飛馳的度早已達到了極致,身處台弩攻擊盲點的葉飛心中暢快極了,這場角鬥的結局在他幹掉第一個衛兵時就已經注定,現在只是他與拉尤凱利殺戮表演的開始。
鐵質的車廂與車輪似乎已經有些承受不起這快帶來的巨大壓力,輪軸不停地出劇烈的震動與「吱吱嘎嘎」的聲響。車廂上那原本神情如同劊子手一般兇惡的七名弩手早已嚇得臉色慘白,在劇烈的震動中雙手用力地抓住車廂,害怕車廂因為受不住巨大壓力而支離破碎。葉飛的神情也很是凝重,他知道,這才是他整個策劃中最危險的步驟,他駕著馬車向著一根巨大石柱直衝過去。
拉尤凱利來到了早就與葉飛約好的位置,等待著機會的到來。作為一個合格的刺客,這時的拉尤凱利眼中只有嗜血的光芒。
「納多拉」馬雖然也極是勇猛,但求生的本能令它們在撞上石柱之前的一瞬間急轉方向,快前進時的急轉彎令馬車立刻失去了平衡,向著另一方側翻過去,葉飛在馬車傾斜的同時,用力一蹬,左手盾牌牢牢護住自己的頭部要害,落地時正好撞在巨大石柱之上,噴出一口鮮血後,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獨自行動的能力。
「不!」拉尤凱利一聲驚叫,她眼睜睜地看著葉飛與巨大石柱的猛烈撞擊,在這一刻,她心中的怒氣已經完全午飯抑制了。
葉飛在這個時候跳車是最為明智的選擇。兩名衛兵與那名馬伕的命運已經說明了問題:在馬車平穩行進時跳車與將自己的身體放在斷頭台下面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對於葉飛來講,如果不跳車,那麼他就會被墊在側翻的車廂與巨大石柱之間,強烈的撞擊力度顯然足以令他成為一灘肉泥。
在車廂側翻的同時,車廂兩旁的巨大刀片也會由於角度的問題而縮小攻擊範圍,葉飛用力跳出是可以避開攻擊的,唯一不幸的只是他依舊沒有避開巨大的石柱,從而導致了受傷。
對於已經側翻的馬車來說,架在上面的七台台弩早已失去了作用,同時對於七名弩手來講,沒有了台弩的他們即便是沒有受傷也絕不是拉尤凱利的對手,更不要說現在早已經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了。
七人眼中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這冷艷絕美的拉尤凱利比魔鬼還要可怕。拉尤凱利笑了笑,她的笑容中充滿了殘忍與狠辣。拉尤凱利並沒有像溫特所教的那樣直接割開對手的喉管,而是挑斷了每一個人的手足經絡,然後割破臂動脈。殘忍並不是她的本性,只不過當她看到葉飛受傷以後,便再也忍不住報復的念頭,而在這必須決出生死的角鬥場中,又有什麼樣的報復會比令對手因失血而喪失生命的光輝更加殘忍呢?
拉尤凱利已經來到了葉飛的身邊,極為輕柔地抱起葉飛後,她依靠著巨大石柱坐在地上,原本極為冷漠的眼中終於露出了溫柔的神情。看到葉飛神志依然清醒,她才放下心來。再看看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七名弩手因為恐懼而不停叫喊,她的心中充滿了報復的快感。那些叫喊聲因為失去了過多血液而變得衰弱,直到再也沒有聲音響起。
……
努卡諾斯目瞪口呆,卡蘭卻笑得極是開心。卡蘭說道:「如果將你與他們放到角鬥場中,你認為誰的生存希望會更加大一些?」
努卡諾斯說道:「如果那樣,我就活不成了!他們是我見過的最有潛力的年輕人。不行,我必須去看看他們,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卡蘭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算了,等百勝以後,我再與他們相見吧。」說完轉身離開觀眾席。
努卡諾斯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了一套禮服,又吩咐廚房準備些可口的小菜後,這才向著葉飛與拉尤凱利所在的最下層走去。
拉尤凱利坐在葉飛的床邊,臉上再也沒有了冷冷的神色,雙眼垂淚,不停地用手帕擦拭著葉飛傷口溢出的血液。「砰砰砰」敲門聲響起,拉尤凱利打開房門,一位身形高大,衣著禮服,臉上一道傷疤從左眼直拉嘴角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拉尤凱利緊張起來,她覺這人本身就帶著些許危險的氣息。
「莉莉小姐,打擾到你與裡爾先生的休息我感到萬分的歉意,不過今天你們在挑戰場的表演的確讓我大開眼界,我已經顧不上禮節了,立刻來看看你們需要什麼樣的幫助,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才會令我心中好過一些。對於挑戰場的安排,並不是我故意為之,還請莉莉小姐不要介懷。」努卡諾斯很紳士地施禮說道。
「你是誰?」拉尤凱利察覺到對方沒有敵意,也寬心了許多,但是由於擔心葉飛的傷勢,她此時很難做得出好臉色。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努卡諾斯問道。拉尤凱利沒有說話,只是側過身讓開了進門的路線。
葉飛的情緒反而沒有拉尤凱利那樣低落,畢竟,他對於自己的傷勢很清楚,並不嚴重,只要修養半月左右就完全可以康復。但是拉尤凱利卻不這樣認為,她總是分不清葉飛是不是在安慰她,的確,關心則亂,拉尤凱利那顆少女之心早已死死地綁在了葉飛身上。
「百勝角鬥士先生,你好!傷勢雖然不重,但我的確沒法下床活動,請不要介意我的無禮。」葉飛略微撐起身體,靠在床上對努卡諾斯說道。
「你認識我?」努卡諾斯吃驚道。
「我是第一次見到你,先生!」葉飛的回答很禮貌,因為他看得出,努卡諾斯身穿禮服的到來顯然算得上是一次正式的拜訪。對於這個採用貴族間正式拜訪禮儀的不之客來說,自己也需要用極為講究的禮數來對待。
「哦?這倒奇了,請裡爾先生講講,我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努卡諾斯非常禮貌地說道。
「這其實很簡單。當你與莉莉小姐一同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就覺你們兩人都有一個相似之處。」葉飛說到這,咳嗽了幾聲,拉尤凱利連忙坐到他的身旁,端來一杯清水。拉尤凱利雖然也是貴族出身,雖然也在自己外公里瑟爾的教導下學會了不少的貴族禮儀,但是現在對於她來說,禮儀遠遠沒有照料受傷的葉飛更加重要。
葉飛喝了一口清水,看了看努卡諾斯不解的眼神,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後,這才繼續說道:「你們的身上都不自覺地散著一種危險的氣息,這幾乎是角鬥士們共有的一種獨特氣質。它比殺手顯得更加堅定,比戰士顯得更加陰冷,當然它絕對不會像魔法師那樣出神秘與博學的氣息,這就是只有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角鬥士才獨有的,令人膽寒的氣質。再加上你左臉清晰的奴隸刺青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你的身份嗎?」
「難道你不認為我現在也是一個角鬥士嗎?許多亡命徒都有著高貴的身份與顯赫的家世。」努卡諾斯顯然已經被葉飛敏銳的觀察力所征服,不過他還想再問清楚一些。
葉飛笑了笑,指了指努卡諾斯潔白的襯衣領口道:「我想角鬥場的工作人員中應該沒有人願意為角鬥士熨燙襯衣吧。」說完,三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之前的那些疑慮隨著笑聲煙消雲散。
努卡諾斯自我介紹道:「裡爾先生說得對,我在六年前就已經獲得了百勝角鬥士的稱號,擺脫了奴隸的身份。現在是甘波島角鬥場的負責人。」說道這裡,努卡諾斯的神情顯得有些尷尬:「對於給你們安排『撕裂戰車』作為對手,我也很無奈,希望你們不要介懷。」
拉尤凱利一聽說是他安排了「撕裂戰車」,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冷冷地道:「負責人先生來我們這裡是為了同我們商量下一場的對手嗎?」這明顯帶著諷刺意味的冰冷話語,即便是葉飛聽來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陣顫抖。現在的拉尤凱利早已不是那個冷艷卻稚嫩的少女了,她身上散出的殺氣性質在某一程度上與希拉娜非常相似,所欠缺的僅僅是對殺氣的控制而已。即便是閱人無數的努卡諾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具有一個優秀刺客所需要的一切潛質。
「莉莉小姐言重了,我此次來訪,一來,是為了向你們表示歉意,二來,這是想與你們談一筆生意。對了,你不用叫我負責人先生,我對這個職位沒有絲毫的興趣,如果可以,請你叫我努卡諾斯。」作為角鬥場的負責人,努卡諾斯與太多貴族打過交道,應對這種略顯尷尬的場面他也算是游刃有餘。
「一筆生意?」葉飛實在想像不出,像他們這種隨時有可能在角鬥場中丟失性命的角鬥士有什麼可以與對方交易的。不過既然對方找來,也不防聽聽。葉飛略略想了一會,然後問道:「我們需要付出什麼?而我們又將得到什麼?」葉飛顯然並不知道該如何做生意,問得非常直白,不過這也正好對上努卡諾斯直爽的性格。
「裡爾先生爽快,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就先回答你提出的問題好了。」努卡諾斯停頓了一會,顯然是在計算著自己的條件是否對葉飛與拉尤凱利有著吸引力。然後他說道:「我想你們以平民身份參加角鬥,無非是為了百勝以後的爵位與身份。我只希望你們在獲得爵位以後能夠幫助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可能有些風險,但是我的報答也絕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