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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六十四回 收兵權皇帝用心機 斥佞臣忠良敢直言 文 / 雍正皇帝

    年羹堯開言了「哦既是萬歲有旨你們可以去掉甲冑涼快一下了。」

    大將軍一聲令下眾軍將這才「扎」的答應一聲三下五去二地把甲冑卸掉。一個個只穿單衣露出了胸前健壯的肌肉還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雍正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陰寒的凶光但稍瞬即逝。他換上一副笑臉說「同處一室卻冷暖不一。我們穿的是薄紗還熱得出汗。你們哪穿的是厚重的牛皮銷甲還要在戶外表演。現在脫去這身衣服是不是好了一點啊?」

    這些在邊關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大兵們早就聽人說過皇上的性子最是陰狠毒辣。可今天真的聽到皇上說出來的話卻又覺得傳言不實。皇上說的既溫存詼諧又可親可近讓人一聽就打心眼裡覺得舒服。只聽皇上又問「畢力塔今天操演你全部見了有什麼觀感嗎?你的兵若和他們相比能趕得上嗎?」

    畢力塔看著年羹堯那神氣活現的樣子早就在心裡罵娘了。可是如今是皇上在問話他只能順著「聖意」回答「回皇上奴才今天開了眼這兵確實帶的不錯。奴才是托了祖蔭從十六歲就跟著先帝爺西征的。但奴才卻是次見到這陣法真得好好地向年大將學。」

    雍正也不勝感慨地說「是啊是啊朕心裡實在是歡喜不盡。說起來年羹堯是朕藩邸的老人與朕還沾著親。他這樣努力這樣會打仗帶出的兵士又是這樣的勇猛無敵很為朕露了臉、爭了光。朕前時有旨說年羹堯是朕的恩人。這不但是為他能報效朕躬更因為他替朕、替先帝爺洗雪了過去的兵敗之恥!朕與聖祖皇帝一體一心能不能打好這一仗是朕的大心事。只因祖訓非劉不得稱王所以才只封了他一個公爵但朕待他如同自己的子侄。朕也知道前方打了勝仗不是一人之功。今天在座的各位軍將都是一刀一槍地拚殺出來的勇士。沒有你們在前方拚殺天下臣民怎能共享這堯天舜地之福?因此眾位將軍功在社稷如日月之昭昭永不可泯!廷玉——」

    「臣在!」

    「今日會演的將佐、弁員著各加一級。此外年羹堯保奏的所有立功人員轉吏部考功司記檔票擬照準。」

    「扎!」

    「傳旨內帑銀三萬兩賞給今日會操軍士。」

    「扎!」

    「傳旨著劉墨林草擬征西大將軍功德碑勒石於西寧永作記念!」

    「扎!」

    允祀聽到這裡猛然一驚不好劉墨林還在自己府裡跪著曬太陽呢這可怎麼辦?

    張廷玉已經在答話了「萬歲聖旨勒碑差誰去西寧辦理?」

    雍正略一思索便說「還是讓劉墨林去吧。給他個欽差身份實授征西大將軍參議道也就是了。」

    「扎!」

    允祀越聽就越坐不住心想這事瞞得一時瞞不了長遠便上前來說道「皇上劉墨林雖有才華但素來行為不檢……」於是他便將早上生的事說了一遍只是瞞住了讓他在自己府裡曬太陽這一條。「因此我請他暫留在我書房等候我下朝以後再去教訓他。那蘇舜卿不過是個歌妓是個賤民。她的死其實是劉墨林和徐駿爭風吃醋引起的。為這麼一點小事劉墨林竟在臣的府門前放肆地侮辱朝廷命官用他來為年大將軍撰寫功德碑似乎不大合適。」

    允祀自以為說得頭頭是道可他恰恰忘記了雍正是最忌諱別人提到「賤民」這個詞的。去年雍正皇帝親下詔諭要解放賤民。當時連馬齊這樣的元老也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急急忙忙地辦這件並不緊要的事情。可是今天在座的年羹堯因為是皇上藩邸的舊人心裡卻非常清楚。他早就知道雍正當年的這段風流韻事甚至連小福、小祿這兩個女孩子的名字都知道。

    允祀剛一說到「賤民」這字眼敏感的雍正皇帝馬上就想到了那個被允禵帶到遵化去的女孩子。他心裡的不滿也立刻就表現了出來「哦劉墨林不過是有點風流罪過這有什麼要緊?朕看比那些假、假的人要強得多呢!至於你說的這個蘇舜卿劉墨林並沒有瞞朕朕也知道她是隸屬賤籍的。但要是真的追究起來徐駿的祖母不也是個賤民嗎?還有——」他向允祀看了一眼就以不可商量的口氣說「今天這事就這麼定吧大家都不要再說了。」

    皇上這「還有」二字的後面包含著對允祀的不滿和非難允在能聽不出來嗎?因為他的生母良貴人衛氏原來是皇家辛者庫裡的浣衣奴也是隸屬賤籍的人。雍正故意沒有明說只是點到為止。允祀聽了既羞愧又後悔想說又無從說想辯又不能辯。唉我今天怎麼這樣糊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他懷著一肚子的怨恨向端坐正中的雍正皇帝狠狠地盯了一眼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年羹堯是個明白人見皇上親自敲定了這件事他也只得順坡向上爬「皇上劉墨林的才氣奴才在軍中時已經領教過了。奴才那裡也正缺著一個案的人墨林能來以後明的奏折就省得奴才動筆了。」

    雍正看也不看允祀就回過頭來對太監高無庸說「你去一趟八爺府書房向劉墨林傳旨讓他在申牌以後到養心殿見朕。」

    「扎!」高無庸飛也似的跑去了。允祀乾瞪著兩眼卻又無計可施。保徐駿固然重要卻不能為他得罪了皇上。

    年羹堯又向皇上說「聖上閱兵一過奴才就不準備再滯留京師了。請旨奴才何時離京最為合適?奴才帶的人馬太多打前站、號房子、安排供應、糧草都要先行一步的。」

    雍正向進來參見的軍將們一擺手「你們都跪安吧都擠在這裡讓朕熱得難受。」看著他們退了下去雍正才站起身子慢慢地說「你明天進宮去見見皇后和年貴妃後天是皇道吉日由廷玉和方老先生設席代朕為你送行。岳鍾麒給朕來了密報說他們川軍和你的部下常為一點小事鬧磨擦。你回去以後要好好地部勒行伍要和岳鍾麒精誠共事。將軍們和好了部隊才能安定。至於你要的軍餉等物朕都已吩咐讓戶部辦理了。」

    雍正說得很隨便好像是關切備至可他的話卻使年羹堯大吃一驚!怎麼?皇上要奪走我的兵馬嗎?他看看皇上還是在笑著便仗著膽子問「皇上奴才剛才沒聽明白這三千軍士不和奴才同行嗎?」

    雍正笑了「怎麼你捨不得了?十名侍衛原來就是朕派到你那習的他們另有使命要回到朕的身邊。你的三千軍士當然還是你的兵不過朕要借用他們幾天。這些個兵練得確實好朕看了很高興。朕想把他們留下來到京畿各處軍官裡作些表演讓那裡的將佐們也都看一看。你不知道他們那裡的兵哪見過這樣的世面這樣的軍容呀?部隊留下來你自己走路上不也省心嘛!這樣各方面都照顧到了可以說是四角俱全你何樂而不為呢?」

    雍正說得親切隨和年羹堯想駁不能駁想頂又怎麼敢頂?可是這三千兵士全是他年某人一手提拔的心腹啊!他們不但打起仗來不要命還都是年羹堯用銀子餵飽了的。只要年某一聲令下要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砍頭、拚命也只是一句閒話。他知道皇上那說變就變的性子假如有一天皇上變卦了自己的老本不就要輸得淨光嗎?但如今西線已經沒有戰事自己沒有一點理由可以堵住皇上的嘴!他思忖了好久才說「皇上兵雖然是我帶出來的可他們吃的都是皇糧連奴才自己也是皇上的人。主子怎麼調度奴才自當怎樣聽令。可是奴才斗膽要駁主子一回。主子知道岳鍾麒進駐青海後他手下的兵和奴才的兵很不和氣。當然奴才回去是要和岳將軍同心同德地共事的。可奴才下頭的那些楞頭青們卻又實在難纏。一旦鬧出事兒來奴才身邊沒有得力的人去彈壓怕是不行的。再說下邊出了事兒於主子面上也不好看豈不是辜負了主子的一片心意?」

    雍正耐住心煩聽他說了這麼多卻只是付之一笑「哦不會有這樣的事你儘管放心地回去吧。朕這就下旨給岳鍾麒要他好好地部勒隊伍避免磨擦。你一回去天大的事都會煙消雲散的。」他一邊說著就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年羹堯也只好同畢力塔等人一起恭送皇上到大營門口眼睜睜地看著皇上的御輦走出了豐台大營。

    回宮的路上雍正興奮異常年羹堯有什麼可怕?朕略施小計就吃掉了他的三千鐵軍。這是投石問路也是釜底抽薪!

    一群上書房大臣們扈從著雍正皇帝回到西華門時天已將近黃昏了。張廷玉只是在早上喝了兩口**便來到皇上身邊侍候。一天中幾次皇上賜膳都有人找他談事到現在還沒吃上一口飯呢。正想離開皇上去找點吃的卻聽皇上叫他「廷玉馬齊你們要到哪裡去?不是說好了要和朕一起見人的嗎?」

    張廷玉連忙說「喲!皇上不說臣竟忘記了。只想著皇上辛苦了一天也該著讓皇上歇一會兒再進去……」

    「哎朕吃得飽飽的只是去了趟豐台又總是坐著累的什麼?允祀身子不好可以先回舅舅你也進來吧!」

    除了允祀誰也不敢說走了都跟著皇上回到養心殿。在殿門口見劉墨林、孫嘉淦和楊名時等人都正跪在那裡。楊名時是進京述職的孫嘉淦是從外地巡視剛回來。雍正只是說了一句「起來等著吧。」

    副總管太監邢年見皇上回來連忙上前稟報說「回萬歲李紱和詹事府的史貽直都遞了牌子。他們沒有旨意奴才叫他們暫且在天街候著。主子要是不想見奴才就讓他們先回去了。不然宮門下了鑰不奉特旨出不去他們就得等一夜了。」

    雍正剛走了兩步忽然聽到史貽直這名字站下問道「史貽直?哦年羹堯的同年進士傳他進來。告訴李紱明天再遞牌子。方先生來了嗎?」

    在一旁走著的隆科多一直想知道皇上為什麼要留下他。此刻趁著機會瞧了一下皇上的臉色卻什麼也沒看出來。張廷玉暗暗叫苦天哪都到這時候了還要見這麼多的人皇上你真是不嫌累嗎?站在丹墀下的方苞聽到皇上提到自己忙上前參見。因為皇上多次說過不讓他行大禮便只作了一揖說「臣剛才去看了十三爺進來還不到半個時辰。」

    「好好都進來吧免禮賜座!這麼熱的天你們一定都渴壞了賜茶!」雍正的興奮溢於言表。

    史貽直在一個小太監帶領下走了進來向皇上見禮後退下跪著等候皇上問話。雍正看了他一眼說「呵你倒是後來居上了。詹事府是個閒衙門你夤夜求見為的是什麼呀?」

    史貽直的個子很高頭長得像個壓腰葫蘆。細而又長的脖子上有個碩大的喉結一說話便上下滾動看起來十分好笑。聽到皇上問話他就地行了個禮回道「皇上國家向來沒有『閒衙門』之說。願意幹的就有事可幹不願意幹的忙著也是偷閒。」

    雍正想不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讚賞地說「好說得好!那麼你今天又有什麼事要忙著見朕呢?」

    史貽直叩頭回答說「今春從四月至今直隸山東兩省久旱不雨不知皇上知道嗎?」

    「什麼什麼?你就是為了這事巴巴地跑來的嗎?」雍正覺得他這話問得又可氣又好笑「朕焉有不知之理?告訴你朕早就處置過了要等你想到這一點豈不誤了大事。」

    雍正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夠硬氣了。哪知話剛落音史貽直就頂了回來「不皇上。天旱無雨乃小人作祟所致朝中有奸臣也不是只靠賑濟能夠免災的。」

    在場的眾人一聽這話全都驚住了。史貽直這麼膽大又說的這麼明白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張廷玉本來餓得直出虛汗也打起了精神。他想聽聽史貽直有何高見也想看看這個從地下突然鑽出來的「土行孫」究竟要指定何人是「作祟的小人」?

    雍正卻被他這活嚇得打了個激凌連杯中正喝著的**都濺出來了。他冷冷一笑說「你大約是喝醉了到朕跟前耍瘋的吧?朕身邊的大臣今天都在這裡你說說他們誰是『小人』誰是奸臣?」

    「年羹堯就是朝中最大的奸臣!」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殿內殿外的大臣、侍衛甚至太監們都嚇得臉如土色。不過今天從進來就心裡吊得老高的隆科多卻放下了一塊石頭。

    雍正看看眾人的表情又壓了壓自己的情緒說「好啊!你敢彈劾年羹堯真是了不起。要捉拿年羹堯並不費事只需一書就可辦到。不過年某剛剛為朕建立了不世之功他的清廉剛正又是滿武盡人皆知的。你要告他總得給他安上個什麼罪名而不能是這『莫須有』三個字吧?」

    雍正這話可說得真夠狠的。但滿殿的人聽來卻又覺得他說得隨和說得平淡如水。只有和雍正皇帝打過多年交道的張廷玉卻深知這位皇上的性情。他越是心裡有氣話就越是說得平淡;而越是說得平淡無味就越是那狠毒刁鑽性子作的前兆!張廷玉心裡一陣緊張怕萬一皇上起怒來會立刻下令處置了史貽直。他正在思量要如何從中調停時無意中卻見方苞的臉色似乎是泰然自若。只是他的那兩隻小眼睛卻在不住的眨著。嗯他也是在想主意哪!

    剛才皇上的活很出史貽直的意料之外不過卻沒有嚇住他。他在要求覲見皇上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年羹堯做過什麼事結交了哪些人干預了多少案子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坑害了哪些善良百姓等等全都在史貽直心裡裝著哪!他知道皇上那陰狠歹毒的性子也估計到了自己將要面對的一切。他沒有絲毫的恐懼哪怕為此捐軀也在所不惜。他自信一定能說服皇上讓他看清年羹堯的嘴臉把這個害國害民的獨夫民賊從他竊取的、高高的寶座上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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