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廟。
四周儘是竹林,殿宇坐東朝西,共有五殿二樓一亭。第一殿為混元殿,左右供奉太陽帝君、太陰皇君,正中便是混元老祖太老君。混元乾坤圈與日月星君象徵著無極而太極,太極動靜而生陰陽,陰陽而化生萬物。洞前有副楹聯,:牛馭出函關,百二河山無隱處;蠶叢來蜀道,五千文字有傳人。
其後乃是慈航殿,殿內供奉慈航真人。便是救濟苦難、拯危解厄的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其佛道兩教通吃,被奉為十二金仙之一。百里長空等人便在慈航殿內室等候,我和老七等人一到,他當即快步迎,說道:「車馬均已備妥,大夥兒需得盡快路,適才有兄弟傳來消息,二皇子似乎有所察覺,很可能已經遣人追來了!」
老七吃了一驚,愕然道:「竟然這般快?」他皺緊眉頭,接道,「方少的替身是閆大當家親手找到的,我也親眼見過,當真是奇似無比,決致不會露出什麼破綻,除非……」
他二人互望一眼,百里長空表情肅穆,沉聲道:「除非……那人是自個兒不願意做替身了!」
老七正色道:「應該不會,不過……這事咱們計劃多時,連方少身的疤痕都做得一般無二,便算是二皇子能夠現,也不致如此快法,倘若真是這樣,只怕冬梅這時候已經落到他手了。走,愈快愈好,再不可有絲毫耽擱!」
百里長空點了點頭,衝我抱拳說道:「方少,倪小兄弟便在三清殿後的馬車面,只恨老夫無能,救他不得。請!」
「多謝老爺子!」我話音剛落,老七已將我一手提起,說道:「甭客氣了,大夥兒還是趕緊走罷!」
眾人轉過殿角,忽聽得「嘔嘔」兩下,郡主吐出一口血來。但見她面色潮紅,手撫胸口,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她身子柔弱,又有病在身,這一路急行,想來已是吃不消了!
蕭板板急忙挽了她臂膀,柔聲問道:「好難受麼?」
老七臉有異色,問道:「這女子是誰?」
我心下犯難,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聽蕭板板大聲道:「她是郡主遣來向小刀學曲子的侍女,我見她身世可憐、命不長久,便自作主張將她帶了出來。」
老七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是什麼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居然這般大膽?我知方少素來寵你,卻不想你如此不知好歹,自尋死路,你作死麼?」
「你有意見?」我冷冷地問老七,敢罵老子的女人,他想作死麼?
老七怒道:「她無法無天……」
「有意見暫時保留!」我淡淡地道,「這事兒是我做的主,你罵我好了!」
老七臉色鐵青,氣急敗壞地道:「方少,你想過沒有,她或許便是二皇子的人,就算她不是,可也會為咱們帶來多少麻煩?咱們是在逃命,不是旅遊,你以為二皇子就不會玩一把『釣魚式』執法啊?」
我很震精,真的很震精,他大爺地,老七耳力真好,這是我在路跟蕭板板講的一個故事,丫挺的怎麼也知道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懂不懂啊,草,這廝和我一樣,很有做的潛質,回頭老子挖個坑,做他媽一個深水論壇,十八歲不帶玩兒滴!
「罷了,待大夥兒脫離險境,將她妥善安置了便是!」百里長空眼見越說越僵,急忙打圓場,「我先前瞧這姑娘面色有疾,卻想不到病得竟如此厲害。你將這枚藥丸餵她服了,或許好受一些!」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藍色瓷瓶,跟著倒出一枚藍色的小小菱形藥丸,置於蕭板板手中。
哥們兒眼睛一亮,這東西,這東西不是「偉哥」麼?老子見過啊!不過我沒用過,真沒看出來,百里長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背地裡卻煉治這種東西,靠,假道德,老不羞!瞅機會我得跟他研究研究。
三清殿後並排放著兩輛馬車,右面是座勾簷畫棟的涼亭,十餘條勁裝漢子正自來回巡邏。我和蕭板板、郡主三人共坐一輛大車,其內甚是寬敞,鋪著厚厚的棉被,車壁暗格中竟還置有幾壺好酒,數包花生仁兒。
郡主服了那藥,臉色已好看許多,只是神情黯然,也不知
在想些什麼。蕭板板促狹地瞧著我笑,柔聲道:「小刀,其實你蠻擔當的,幹嘛還老裝出一副漠然無情的樣子,有時候說的話忒也傷人。」
「我那是對你,」我白了她一眼,「倘若換作他人,早大耳括子抽出去了,還會讓你胡鬧。天地下,三十三天,也就你一個人敢在我面前使橫。」
蕭板板笑得合不攏嘴,喜氣洋洋地道:「我早知你好。」過了片刻,復又問道:「小刀,你不嫌我醜麼?」
我瞧她一本正經,表情認真,卻還是一副猛張飛模樣,忍不住笑起來。答道:「要說一丁點兒也不在乎,那是假的。不過我想等以後日子長了,吐啊吐的,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蕭板板面露不悅,憤然道:「難道生得好不好看便那般重要麼?倘若是我呀,便是你生得再難看十倍,一百倍,我也不會瞧你不起。天地下,三十三天,可就只有你一個方小刀。」
「嗯,」我深以為然,「像我這種光照千古流芳百世的大人物,那可是千年不一出的。嗯……嗯嗯……你也是千年不一出的!」
蕭板板怒極,右肘一縮,「彭!」地擊在我胸口,氣道:「別仗著你學問高,就拐彎磨角的說我,嫌我醜你就直說,幹嘛還要遮遮掩掩的?」
正說話間,忽聽得有人在後疾聲大呼:「賊子休走!」我從車窗處探頭一瞧,卻是兩條大紅人影自後疾趕而至,身法奇快無倫。頃刻間便已追後面那輛大車。這二人俱都穿了錦色紅袍,六旬下,一人頭花白,又矮又胖。另一人頭頂光亮,卻是個禿子。
百里長空自車中一躍而下,沉聲道:「金銀二老,攔了在下車駕,不知意欲何為?」
那矮胖老者嗓音嘶啞,便如破鑼一般,陰陽怪氣地道:「我道是誰如此大膽,原來是名震西陲的百里大俠,識相的把人乖乖交出來罷,你功夫雖好,老夫卻還未曾放在眼裡。」
百里長空哈哈大笑,朗聲道:「金長老說笑了,在下攜同犬子女兒回鄉省親,祭拜先祖,卻不知哪裡得罪二老,要交什麼人出來了?」
那矮胖老者厲聲喝道:「車裡的人都給我滾了出來,師弟,你且去前面車瞧瞧坐的都是什麼人?」禿頂老者嘿嘿一笑,便即奔至我和蕭板板坐的這輛車前,一把將老七扮的車伕推了下去,掀開車簾,喝道:「都給老子下來!」
百里長空怒道:「銀蠍子,還要不要臉了!車中乃是老夫家中女眷,哪有什麼你要找的人?你如此無禮,莫怪老夫不客氣了!」
那矮胖老者以目回視,但見銀長老微微搖頭,登時蹙了眉頭,待到將後面車簾一掀,方才緩聲說道:「得罪!老夫現下還有要事在身,日後再來領教百里大俠高招。師弟,咱們走!」
後面車中不知坐了何人,但那矮胖老者既然瞧不出破綻,想來已將他們瞞過了。幸虧我和蕭板板一直未曾卸妝回復原貌,否則一覷之下,當即便要露餡。
銀長老放下車簾,忽地再次掀開,獰笑道:「讓你們下來,聽見了麼?下來走兩步,沒事走兩步……嘿嘿,嘿嘿!」
哥們兒心中怒極,我草你大爺地,你賣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