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未建時,歷經多年戰亂,百姓流亡,十室九空。>尊元帝曾云:「一國之建,白骨為樁。一國之崩,血淚成霜!」斯後其勤於政事,自不待言。後經定元、佑元兩朝至今,政治清明,安下順,端地是繁榮盛世,國富民安。
那火柴造價極其低廉,一經面世,購者如潮。用粗皮紙做了火柴盒,足有哥們兒的拳頭一般大小,每盒只賣五個銅板,便是尋常小戶人家亦能用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安全性較差,蕭四舞有次喜滋滋地跑來告訴我,製作火柴盒的作坊失火了。
這讓我很驚訝,失火了丫還這麼高興,是腦袋進水了還是讓驢踢了?後來他說現下火柴供不應求,聖意大悅,下旨各地州府選派工匠,趕赴京城學藝,並拔備銀兩建坊造物,給予子民方便,以顯恩德。
我對此不以為然,如果條件允許,老子給你造些飛機大炮出來,讓丫的學金剛爬得高高地,又打飛機又打炮,那你不更樂呵了?
此後無事,他們既已挑斷我的腳筋,因此只用鐵鏈鎖了我的右臂,哥們兒在牢內或坐或躺,又或沒事爬兩圈兒,倒還算是自由自在。吃喝方面,盡皆無憂。蕭板板為我做了幾件新衣,大小頗為合身。火柴一事既為逍遙樓所知,她如何還能靠這個賺錢?所幸蕭四舞還有幾分良心,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回老家接了弟弟前來京城,又為她買了一間小院,搬離他家自行居住。
這也是我的意思,先前毒打那一關我既然挺了下來,他們有求於我,自然便客氣許多。當然,哥們兒現下也沒什麼要求,想讓他們放了我,這是不可能地,再說我的內力始終無法在丹田之內凝聚,就算出去了,又能做些什麼?以「曾經的輟玉面幕的擁有者」這個身份,一旦為江湖中人所知,死一百次那都是輕地。
不知道為什麼,不僅僅是因為吃過太多漂亮姑娘的虧,哥們兒心下對蕭板板十分親近,時日越長,現她的優點也就越多。這讓我甚是感慨,倘若她能漂亮一點,再漂亮一點,那就是個地道的美人兒了!
我一直都認為,單以外表而論,這世沒有一個絕對的美女。或多或少的都會有其缺憾之處,真正的美女,是在地道裡,因為沒有燈,所以有不足也看不見。
除了火柴,我又傳授給蕭板板一樣新的東西,然後讓她以一萬兩的價格賣給蕭四舞。肥皂,這一次是肥皂。本來哥們兒是不願拾人牙慧的,但我想來想去,這東西確實比較適用,而且通用,最重要的是,它的成本便宜。我可不想做出來的東西,只有貴族才能用得起。老子不是為他們服務的。嗯,哥們兒是為人民服務,真正地,不帶摻假地!
為人民服務!多崇高!!!
我現自己一下子變得高大了,連我自己都要仰視了,原來我是這麼的愛民如子,嘿嘿,驚堂木一拍,你大爺地,見了狗官還不下跪?呃……說錯了!你大爺地,見了本官還不下跪?想想,多威風!
古人洗衣服或者洗頭用的是皂莢,刷牙用的是青鹽。和尚洗頭用不成飄柔,便連皇帝老兒也沒拉芳可用,更別提海飛絲了。皂莢煎成汁後,雖可充作肥皂使用,但卻有一種十分難聞的氣味,並且經常用的話,肯定會產生頭皮屑。一言以蔽之,一低頭,滿眼都是下雪時的溫柔!
後來人們又現一種樹,其果實跟皂莢的性能一樣,可以洗衣服,但它比皂莢更為肥厚豐腴,所以,給它取名叫肥皂子,也叫肥皂果。而我要做的,則是從油脂中進行提取,經過精練、皂化、鹽析、洗滌、鹼析、便能成型。再加檀香等物,便能做成香肥皂了。這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只精練一節,便需除去油脂中的雜質,否則練製出的肥皂顏色不純,雜質碳化,去污效果便會差許多。
蕭板板對我的話將信將疑,我知道,她是擔心遭蕭四舞斥罵。一個七品知縣,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才四百多兩銀子。我一張口便是一萬兩,這姑娘當真有點兒迷惑了。我告訴她只管實說,倘若蕭四舞不願付錢,到時再說不遲。
數日之後,蕭板板喜滋滋地跟我說:「表哥果然給了我一萬兩銀票,小刀,你說的那肥皂真的能賣好多錢麼?」
「當然,」我得意地道,「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只要你願意,我能把你打造你天底下最有錢的人。你莫要忘了,我方家當年便是天下第一富。」
用前世的話說,蕭板板雙眼都是小星星。我牛氣沖天地道:「想當年,老子吃大西瓜都不給錢,更別提這幾粒爛芝麻了!」
蕭板板一臉天真,微嗔道:「你怎麼能搶人家東西,在我們村裡,就算一堆大糞,只需你劃個圈兒,可也沒人動你的。」
「啊?」我怔住,忍不住歎口氣,讚道:「你真像傻根啊!」
「傻根是誰?」蕭板板問我。
「順溜。」我回答。
「順溜是誰?」
「許三多。」
「許三多是誰?」
「傻根!」
……「怎麼你說的,我一個也不認識?」
再過一日,蕭四舞伴著那中年太監到來,一見面,便隔著鐵枝柵欄跟我說:「方少,你知道,我對你是極為佩服的。」
「一萬兩銀子,不是筆小數目啊!」蕭四舞歎道:「就那火柴,個月在京城才不過賺了三千多兩銀子。你以前是做強盜的罷?」
我坐起來,兩手一攤,道:「那你可以不買,又不是要你出錢,你心疼個什麼勁兒啊?」
蕭四舞苦著臉道:「你都這模樣了,仍是不肯吃虧,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你們打我打的還少麼?小爺不在乎。」我大咧咧地道,「那狗太監一來,我就知道沒好事兒,今兒個是什麼刑罰啊?廷杖還是毛竹?打臉還是屁股?老客戶了,總得給我打個七折罷!」
蕭四舞連連搖頭,輕聲歎息:「明知道要挨打還這麼開心的,你是第一個。真是硬骨頭!」他一豎大拇指,向後退開幾步。
我雙手抱拳,笑道:「哪裡,哪裡,都是大夥兒給面子,兄弟們抬舉!」
那中年太監逼了近來,冷笑道:「小畜牲污言穢語,爺爺就不信治不了你!」將手一揮,兩名下屬打開鐵枝機關,抱著一個鐵疙瘩闖了進來。
「且慢!」我大聲喝道,「你還沒告訴我打哪兒呢?」
「屁股,」蕭四舞低聲道,「崔公公特意讓監察院打造出來的鐵貝殼,你可真有福氣!」
「崔公公?吹牛逼的吹?」我看了一眼那冷眉怒目的中年太監,一拍大腿,朝地一趴,接道,「哦,明白了,來罷,十三太保金鐘罩,小爺練的就是屁股。」
側頭瞧過,但見那二人雙手各持了鐵疙瘩用力一拉,那鐵貝殼便張了開來,露出裡面密密麻麻排列齊整的無數根鋼針,其中一些稍粗,針尖中空,竟是放血用的。倘若這鐵貝殼扣到屁股,皮開肉綻不說,便只是放掉的血,可也能使哥們兒丟掉半條命。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我哆哆嗦嗦地道,「我以聖母瑪利亞的名義起誓,你下輩子,呃,不,你永遠永遠都沒有小**!」
「動手,給我動手,將鐵貝殼合緊一些,小畜牲,下一次爺爺就整你那張爛嘴。」那崔公公氣急敗壞,連聲怒喝。
衣服被扒下,我心裡一陣苦澀,女明星脫一點就能更出名,老子脫光了卻要挨打。不公平,真他媽不公平!命運洗完牌,出牌的卻是自己。報仇,我一定要報仇。別再說寬恕,從此刻起,戒了!
我很傷心,**和靈魂都被人打擊得支離破碎。
我更傷心的是,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心碎了,老子還得自個兒把它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