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過度,夙夜不寐,忽聞一奇事,某人猝死,眾人悼孝牛頭不對馬嘴,竟致弄錯了人,啞然失笑之餘,又復搖頭歎息。~~~~~~.~~正是:
回錯了家,進錯了門,生錯了地方,死錯了人。吃錯了藥,拜錯了神,哭錯了棺材,埋錯了墳。偉大的時代偉大的魂,糊塗的科長丟死了人。車禍難組送公文,生的糊塗死的哏。
酒醉醒來,且談正事。
明明我體內諸穴順暢,所中餘毒亦是不留痕跡,但也不知道怎麼的,除了一雙手臂之外,其餘部分便連動都不能動彈一下。但想及天一神水毒名冠絕天下,想來必是其中含有什麼極為厲害的毒素,讓人無法琢磨,是以才會如此。哥們兒僥倖逃得一命,大難不死,必有豆腐。估摸著自己一身內力,於日日夜夜之中行走往復,早晚必會將它逼出體外,總不能叫我一輩子就這麼躺著罷?我的兄弟順溜說,那還不如死球了。
天下內功當中,修習時須得打坐,捏訣,再運氣貯積丹田,打通任督二脈,再通其它諸穴,以此連通天道,強身健體,增加壽元,此為後天內功。而哥們兒則是從胎裡帶來,先天二氣早已充盈四體諸脈,開通了天地人三橋,是以內力源源不絕,便是一口氣耍幾十幾百招六脈神劍卻也不覺得累。比之後天修習的內功,高低立下,勝似雲泥。不客氣地說一句,在這個時代,我所畏者,唯毒一道。除此之外,天下復有人焉能制得住我哉?
曾珂棄我而走,亦在情理之中。哥們兒雖然明白,心下卻還是大不舒服。除了雙兒,老子最想要的便是那胡斐他媽媽那樣的女子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償所望?至於前世之事,恍如雲煙,能不去想,還是不去想的好,既然無法回歸,那就讓它深埋心底,不去念不去想不去撕開這隱隱的痛。
幾個小傢伙或背或抬,下得山去。依著我的吩咐,先是尋了一家酒樓,此地雖然荒僻,酒樓破敗,但眾人在山洞中呆了那麼久,銀兩早已使盡,只靠乞討度日,間或揚一下我們偷雞摸狗幫的本行,但總的來說,一陣子大魚大肉,一陣子吃糠咽菜,眾人遠遠的聞到那酒菜香氣,均是直嚥口水,食慾大動。
飄香酒樓。
四個金漆大字在燈火之下瞧得甚清,自此瞧去,但見其內人影幢幢,嘩聲鼎沸。魯路和倪歌將我在酒樓門前放下,果籃子遲疑著問道:「大哥,現下咱們怎麼辦?」
「那還用說麼?」我微微一笑,豪氣沖天地道:「魯路,前將門砸了!」
魯路稍一遲疑,說道:「老大,那門開著呢!」
「你管它呢!」我翻了個白眼,叱道,「有我在,你怕什麼?」
魯路猶豫道:「我怕手疼。」
我咂巴咂巴嘴,半天沒說出話來。這兄弟,這腦子,你說你讓我說嘛好呢!當下悲哀地歎一聲:「親愛的卡洛卡夫基同志,我有說過讓你用手麼?」真沒點眼力價兒,我說讓你砸門,可沒說讓你用手哇,你找個石頭不行麼?找塊板磚不行麼?再不濟,用小弟弟也可以啊!
記得以前看過這麼一個笑話。說是在一座寺院裡,總是有小和尚趁著下山化齋去看老虎,老和尚就現每當他們一回來,下面就頂得老高老高,於是就說我要檢查一下你們的定力和伺佛的決心,於是把全寺的和尚叫到一塊兒,每個人小弟弟下面綁了一隻鼓,然後開始講起了黃段子。結果沒講幾分鐘,鼓聲就響了起來,然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咚」的一聲大響。老和尚慨然而歎:「全寺下,果然沒有一個誠心伺佛的弟子,老僧如何傳授衣缽啊?」
眾和尚個個面有慚色,暗佩師傅定力深厚。老和尚回到房中,褪下衣褲,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又道:「老衲苦修經年,卻還是拿你無可奈何!」解下自己的那只鼓一瞧,赫然一個大洞,原來竟然敲破了!由此可見,其功竟然精湛若斯!
魯路在路邊撿了兩塊拳頭大的石塊,待倪歌和完顏成二人奔進,倒退著合酒樓大門出來,猛然用力一擲,只聽得「光光」兩下,聲震屋瓦,那兩扇契著銅片的朱漆大門各現出一個破處,卻並未如我想像中般砸出洞來。
那酒樓中的店小二早在倪歌和完顏成關門之時便厲聲喝罵,只是追之不及,給堵在門內。這時將門拉開,破口罵道:「死要飯的,你他媽的不要命了!」
眾人尚未接口,從中又奔出一個肥肥胖胖的女子,臉抹著厚厚的胭脂,左手叉腰,右手揪著一塊紅花繡帕,那模樣,便似妓院中的老鷝一般無二,尖著嗓子罵道:「哪裡來的小王八蛋,敢在這裡滋擾生事,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娘姓甚名誰……」
便在這時,自酒樓內也闖出許多人來看熱鬧,不時有人叫道:「打,打死這幫短命鬼!」又有人叫道:「這幫叫花子,最惹人厭,依我說呀,痛打之後,再請捕快拿到監牢裡狠狠整治他一番,好好討飯也就罷了,居然砸人家大門,這天底下還有王法麼?」
又有人嬉笑道:「啊喲,你瞧瞧,你瞧瞧,還有一個躺著快死了呢,這些小傢伙也不逃,趕快讓他們抬遠了些,莫要影響大家飲酒吃飯啊!」
一時眾說紛紜,先前叫罵的那肥胖女子見這麼多人頂她,越罵的厲害。只是我和魯路等人臉皮早就厚的無法形容,仍是笑嘻嘻地神色不變。只果籃子臉紅紅地神情大窘,低下了頭不敢抬起。
魯路湊到我跟前,笑問:「老大,現在怎麼辦?你瞧人越來越多了。」
「正好我也餓了,越是人多,越能立威,去揍她,抽得丫滿臉桃花開,不然她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我斜倚在一根木桿子大咧咧地道。手中握著果籃子的小手,果然是溫香脂玉,柔若無骨。
魯路一愣,問道:「揍誰?」
「那個女的。」我淡淡地道。很多13都說什麼不打女人,其實這是因為他們裝b裝到了骨子裡,新社會,新國家,男女平等嘛!再則說來,很多女子可比大老爺們還要陰險的多。四人幫的老大不就是女的麼?雖然丫挺的權勢滔天,可一旦失了勢,還不是讓人批得跟狗似地。弱肉強食,這才是永恆不變的定理。
魯路大踏步前,卻被幾個手執棍棒的店小二圍了起來,他這幾個月來一直隨著我勤練武藝,跟這些不會武功的傢伙單挑還是木有問題地,但一就是七八個,肯定要吃虧。更何況他才十四五歲,如何是這些人的敵手?眼看這廝就把被人揍的滿地找牙,倘若任由他讓人欺負,我這老大做的也忒丟人了。當下讓果籃子在地撿了幾個小石子,右手屈指輕彈數下,每個店小二都中了一記,立馬頭破血流,捂頭痛呼不止。
魯路見我出手,意氣風地往那肥胖女子面前一站,喝道:「我老大說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雅間,最好的招待。只需少了一樣,今兒個把你的店給拆了。」
圍觀眾人見那幾個店夥計個個受傷,都是變了顏色,場面一片寂靜。那肥胖女子心下害怕,卻兀自嘴硬道:「小鬼頭兒,還反了你了,你這不是做強盜麼?」這兩句話說的聲荏厲苒,轉頭沖一名店夥計道:「快去叫你們掌櫃的回來,都有人砸酒樓了,這個老東西還不知道在哪裡鬼混快活呢!」
那店夥計應了一聲,捂著頭奔出。魯路朝我瞧了一眼,我點點頭,他臉色一狠,又道:「快著點兒,小爺們都餓著呢,這頓飯你不打算請了試不試?」
那肥胖女子面有難色,愣愣說不錯話。魯路大聲道:「那也好辦,老大,咱們這便開始砸她的店罷!」言罷,袖子一捋,便向衝進酒樓去。
我右手輕揮,「啪啪啪啪」數下輕響,幾枚小石子逕自嵌入朱漆大門銅環左右,眾人齊聲驚呼,我既知這幾個小傢伙來此討飯受了許多氣,這一次打定了主意要立名威,也教訓教訓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庸俗之徒。倘若不是哥們兒行走不便,哪有閒工夫跟她肉肉騰騰磨磨嘰嘰烙肉夾饃來著?
那肥胖女子張口結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還是其中一個店小二頭腦靈活,右手一伸,左手捂頭,彎腰說道:「請,請,幾位小爺裡面請!」
魯路哈哈大笑,回身將我背起。果籃子嫣然一笑,說道:「咱們大哥可霸道的很!」
倪歌恨聲道:「這下總不敢再欺負咱們了罷!」
歡笑聲中,入得酒樓,尋了一間雅座,只待片刻,各色菜餚已如流水價送,我讓魯路在廚房內監工,因此也不怕他們搞鬼,往裡吐唾沫什麼的,酒菜一齊,這便敞開肚皮,開吃是也,也就不用做飯前祈禱了。要做祈禱,必定是心有所求,哥們兒只信自己,就算要祈禱,那也得先找個鏡子。